书城古代言情倾国红颜:大燕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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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远见卓识

“认罚?”见女儿如此,殷玉瑶不由有些怔愣,展颜笑道,“好吧,就依你这丫头,你且说说,要怎么罚母皇?”

燕承瑶眼珠儿骨碌碌一转:“就罚母皇,唱支歌吧!”

“皇姑姑,原来你还会唱歌?”一听这话,赫连庆昭也来了兴趣,放下手中笔管,双目炯炯地看着殷玉瑶。

殷玉瑶笑笑,轻轻拍拍殷玉瑶的头,口吻宠溺地道:“瑶儿想听什么歌?”

“就是——《远处有座山》。”

“《远处有座山》?”赫连庆昭好奇地接过话头,“有这样的歌吗?”

“当然有!”燕承瑶抬起下巴,满脸骄傲之色,“母皇唱得好听极了,是吧?宇哥哥?”

被他们这一聒噪,燕承宇即使定性再好,也没法子再安静摹帖,只得搁了笔管,也抬头看向殷玉瑶:“母皇,宇儿也有好一阵,没听母皇唱歌了。”

见三个孩子都目露殷盼,殷玉瑶自知推动不过,只得携着他们走到榻边,挤挨着坐了,拿过燕承瑶的小手掌,轻轻打着拍子,开口唱道:“远处有座山,山上有棵树,树下有座茅草屋,茅草屋。天上有朵云,慢慢散成雾,地上的人在追逐,在追逐……”

一首歌唱完,满殿静寂,三个孩子都呆了,怔怔地看着他们的母亲,不言不语。

好半晌过去,燕承瑶脆亮的嗓音方才响起:“怎么样?我说的话不错吧?看你们,都听傻了!”

燕承宇咳嗽一声,掩去自己的尴尬,赫连庆昭却满眸开怀地称赞道:“皇姑姑,您唱得真好听!”

四个人正在说说笑笑,乔言忽然轻手轻脚地走进:“皇上,议事院院臣洪诗炳在殿外求见。”

“求见?”殷玉瑶一听,顿时松开燕承瑶,站起身来——都这个时候了,洪诗炳会有什么事呢?既然不肯等到明日早朝?

“传。”

吩咐了一声,殷玉瑶又转头对燕承宇道:“宇儿,好好照顾你妹妹,和庆昭弟弟。”

“是,母皇请放心。”燕承宇点头,脸上又恢复那种老成持重的神情。

殷玉瑶这才出了明泰殿,往御书房而去。

“皇上,万啸海急奏,岭东发生地震,好几座山垮坍,摧毁民居无数,压死压伤数万百姓。”

“什么?”殷玉瑶面色遽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因道路阻塞,折子递进京中时,已迟了一个月,只怕当地的情形,难以想象——皇上,这——”洪诗炳面色焦急,满脸忧心忡忡。

初闻此讯,殷玉瑶心中也是一阵扑通乱跳,继而安定下来,冲洪诗炳略一摆手,示意他不要慌乱:“奏折呢?”

洪诗炳凑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将奏折呈与殷玉瑶,殷玉瑶接过细看,见折子所叙甚是详细,何县何镇何村受灾情况如何,均一目了然,看来不像是作假。

“这样,你和户部尚书潘辰仕商议一下,先调集一批物资,再划拨二十万两赈灾银同,着两名得力的官员,前往救灾,并察看当地实况。”

“是。”洪诗炳答应一声,风风火火地去了,殷玉瑶虽简练地处理了事情,但想着岭东灾区的状况,心里也是沉甸甸地,不禁朝殿外那已经黑沉下来的天空看了一眼。

次日早朝,洪诗炳禀奏说,已派议事院书办杨逢光和毕星晓前往岭东,殷玉瑶听罢心中稍安,接着又有六部尚书各自呈述部中所理要务,殷玉瑶仔细听了,看向礼部尚书毛思俭道:“朕让你细查各地官学、民学的情况,还有幼童入学事宜,你可有结果?”

“齐禀皇上,自今年开春以来,全国共新建乡学、县学、郡学一千余所,幼童入学率达到五成以上,已是我大燕开国以来最好的状况。”

“五成?”殷玉瑶一听,眉头仍然皱起,“还有五成呢?”

“这个……”毛思俭面现难色。

“为何不说了?”

“很多村镇远离县府郡府,幼童们或因家贫,或因路远,不得入学……”

“这就是你礼部尚书办事不力了,”殷玉瑶从御座上站起,缓缓在丹墀上踱着步,“幼年正是一个学习知识最佳的时节,倘若错过,便是误人终身,况且,要想国富民强,国泰民安,使民心向学,民知礼仪,乃是必要之先决条件,对了,奉阳郡出了位鼎鼎大名的女先生,不知你们听说没有?”

“奉阳郡?女先生?”众官员们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莫明其妙,唯有单延仁,出列奏道:“皇上所指,可是翰墨书坊的女掌柜,黄百灵?”

“正是此女!”殷玉瑶点头,“人家不过一书坊掌柜,尚知兴学之大义,难不成你们这些朝廷卿贰,反不能排除万难,为国为民,办一点实事不成?”

“臣等惭愧!”众臣赶紧俯身,齐齐认错。

“不过呢,毛思俭所言,倒也是实情,此事急是急不来的,只能一步步来,朕想了想,五年,就五年,朕再给你们五年,在各郡州县再设学馆三千余所,这样,九成以上幼童皆可入学读书,再在浩京兴建同文馆、明经阁、以及两三座书院,选拔各地人材出众者,免费入京就读,使士子一来有个进身之途,二来,也为国家培养人材,不知爱卿们意下如何?”

“皇上英明!”

众臣当然别无二话,唯有潘辰仕,眉头拧得老高,殷玉瑶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当下摆手将他止住,继续说道:“朕也知道,这三年以来,朕又是兴商助农,又是秣马厉兵,又是兴修水利,再加上老天爷时不时出来添点乱,国库里的银子花得就跟流水似的……不过嘛,这治理天下,当省的地方就得省,当花的地方还得花,比如这兴学一事,攸关百年大计,怎可马虎了事?至于多出来的这些开销,朕,想过了——”

众人一听,个个支起了耳朵——难不成他们的皇帝除了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之外,还能变出个聚宝盆来不成?

“那便是,开通海上贸易!”

此话一出,好似平地打了个惊雷,众臣顿时大哗——海外,那是个什么地方?

燕国地处乾熙大陆的东边,沿边有大片的海域,其中的确遍布不少海岛,但是根据去过的人说,上面住的,都是野蛮不堪,甚至生啖人肉的番夷,难不成,皇上想跟这样的人做生意?真是开玩笑!

殷玉瑶也知他们一时之间断难接受,不过却没有继续细讲下去——她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实是因为落宏天寄来的一封信——话说落宏天这只闲云野鹤,自上次协助殷玉瑶剿杀夏明风后,便又杳然而去,居无定所萍踪浪迹,忽然一天兴起,写了封信过来,却说他已经到了海外,住在一个盛产香料和水果的岛屿上,香料他倒是不感兴趣,之所以留滞该处,乃是爱上了一种用椰果酿成的酒,他在信中还提及,周边也有不少岛屿,埋着丰富的矿产,倘若开采出来,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殷玉瑶正为银钱之事犯愁,凭空得了这么个消息,哪有不兴奋之理?但仔细一思量,却也深知,这事想起来易,做起来难——首先第一个,燕国向来注重陆上诸事,士农工商,皆发展得不错,可海航方面,却是一片空白,那些在江中日行百里的船只,到了海上却是寸步难行,就算造出船来,也没有熟悉情形之人指引,即使知道数百里外就是金山银山,也越不过中间的汪洋大海……真不知落宏天那家伙,是怎么过去的。

一时朝议罢,殷玉瑶回到明泰殿中,看着屏风上悬挂的《天下御景图》发怔,不由抬起手臂,食指落到东海岸上,细细地勾画着——这幅图乃是燕煜翔时期所作,三十余年来从不曾变更,而东岸之外,更是一片空白,连个粗陋的地名都不曾有。

心中正暗自懊恼,身后忽然响起阵极轻的脚步声,殷玉瑶转头,却见单延仁已然进得殿来,垂手而立。

“单爱卿,可是有事禀奏?”

“是。”

“说吧。”

“微臣斗胆,想请问皇上,为何会突然提出,与海外通商一事?”

“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

“微臣没有,大燕国内的百业才刚刚兴起,短时期内难见其利,若操之过急,只会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给毁掉,所以,微臣认为,皇上所提之议,如果处理得当,会是一条不错的生财之道。”

“那么,你的意思是——”

“皇上若是真有心在海上开拓经营,微臣倒是有几个人材荐。”

“哦?”殷玉瑶双眼顿时大亮,“你且说来听听。”

“第一个,名唤查阿古,是来自海外的一名番人,此人是出海时遇到台风,被海浪卷到陆地上来的,如今在浩京城中经营一家香料铺,为人精明干练,颇有见识,且长期以来有个心愿,就是想回家乡去,却苦于诸国都不曾开通海上路线,有心无力,难以成行;第二个名唤沈飞腾,说起此人,却是个不世出的奇材,从小不爱读正经书,只喜欢鼓捣天文地理术数,最喜欢的便是造船航海之事,曾发下弘愿,此生若能行海外千里瞧上一瞧,纵死也甘愿;第三个名唤风轻裘,却是个经商的好手,凡世间能用之物,到他手里皆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只二十五六岁,已经营着数十家商行,乃是东北一带数一数二的人物。”

殷玉瑶越听越是兴奋,不由满脸红光:“为何从前,只不见你说起?”

单延仁微笑:“他们都是微臣偶尔闲游时结交的好友,他们与微臣相交,原不知道微臣的身份,既不为财,更不为利,不过是彼此兴味相投,故此上道,皇上既无海贸之志,微臣又何必多此一举?再说,朝中那些守旧派,怕是不愿见海上通商贸的。”

“那倒是,”一提这此,殷玉瑶也不禁微微叹息,“说起来,因循守旧,乃是很多人的本能,倘若不是事情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他们是绝不肯轻易踏离原轨半步的。”

“所以,微臣私心窃以为,皇上乃是一代有为之君,比许多大男人更加睿智,倘若皇上有意开拓海疆,微臣必倾力相助!”

殷玉瑶面现欣慰之色,可是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种种非议和困难,也不禁一阵犹豫:“这事,暂先搁下吧,如今还是先整顿内务要紧,但不知最近半年来,各州各郡的吏治如何?”

“齐禀皇上,最近三年,集贤馆送出数百士子,又皆各地简拔贤能担任要职,微臣又细化官员们的考核制度,逐条实施,吏治已清明了许多,皇上不必忧心。”

“那就好,”殷玉瑶微微颔首,“天下无饥馑之民,无昏馈之吏,乃是朕的宿愿,朕也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很难,但是朕,一定会努力,否则便对不起英圣皇上,更对不起那些为今日之大燕牺牲的人们……”

单延仁听在耳中,眸中不由泛起莹莹泪光:“皇上字字恳切,微臣铭感五内,必殚精竭虑以事国事,助皇上成就千秋功业!”

殷玉瑶摆摆手:“千秋功业朕倒不奢望,只愿宇内承平,大燕子民人人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倘能如此,朕,虽死也可瞑目了。”

看着那挺然直立于丹墀之上的女子,单延仁心中一阵震颤,压在心底的结也彻底释然——老师,若您泉下有知,听到皇上这番话,也该欣然含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