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倾国红颜:大燕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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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一定会赢

由于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殷玉瑶怔愣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你们且先起身,细细说明白。”

三人起身,面色却仍甚为焦灼:“皇上,那两人武功极高,只恐迟了,被其走脱……”

“来人!”不待他把话说完,殷玉瑶便高声喊道。

“皇上,”内侍于茂一溜儿小跑奔进,“有何吩咐?”

看见是他,殷玉瑶不由一愣:“怎么是你?”

“是这样的,方才德芳宫的掌事贾化走来,说有件事儿处理不下,把佩总管请去了,佩总管临走时,叫过奴才,让在这儿听差。”

殷玉瑶这才想起,自安宏慎去后,她一时找不到合心的人来支使,便让佩玟临时代做了内廷总管,不想这样一来,佩玟肩上的担子骤然加重,常常是顾了这头顾不得那头,却又不敢向殷玉瑶言讲,只得一味死命强撑。

“你去,”事情紧急,殷玉瑶心中虽觉不妥,但出于无奈,只得先使着这个人,“告诉殷统领,让他亲带一队禁军过去,务必拿住困在集贤馆中的凶徒。”

于茂答应一声是,转身急急火火地走了,这厢殷玉瑶方看定三人,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说吧。”

还是先头回话那个士子,三言两语交待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却说葛新死后,实则宫内宫外,有不少人都在关注这件事的后续走向——一则葛新生前为官,清正耿介,甚为人称道;二则在集贤馆讲学时,常以道义诲人,赢得所有士子的衷心爱戴;三则无论英圣皇上还是今上,对其都倚重颇多,故此,若论威望,除了告老在家休养的洪宇,便是葛新了。

当日葛新从衙署折回集贤馆,不想半途中一个大理石花盆子砸下来,让这位饱学之士,治世干臣当场陨命——花盆子如何会出现在宫墙之上?又如何偏在葛新路过时砸下来?这事本来就甚为蹊跷,只是事发突然,人们深为葛新的骤然离世而伤痛不已,竟忽略了追查凶手,及至过后再究,除了那只摔得四分五裂,且沾满葛新鲜血的花盆子外,竟找不着半点物证,更遑论人证。

兴许是应了那句流传千古的俗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个行凶者先是躲出城外,隐藏了一段时日,见城中风平浪静,又实在耐不住寂寞,故而潜回京中,在栖红楼中大摆阔气,酒酣耳热之际,不慎说溜了嘴,却被个路过厢房的士子恰好听在耳里,隔着门缝瞧清两人面容,急急离开栖红楼,去找集贤馆中众人商议。

虽说有了这么一条线儿,到底尚无实证,众人也知不能胡来,故而设了条计——买通栖红楼中头牌歌伎,在那两人再次去寻欢时,将其灌得稀醉,塞进轿中抬至当日出事的宫墙下,又着个身材面容与葛新相似的士子,作葛新打扮,立在墙下,再将两人从轿中拉出,横摆于地。

偏生天公作美,阴风惨惨,嘶呜嚎厉,两人半醉半醒间睁开眼睛,陡然见到“葛新”活生生立在眼前,纵使是亡命之徒,也不免吓出一身臭汗,当下跪在地上冲着“葛新”连连磕头乞饶……隐伏在四围的士子们看得真切,当下义愤填膺,上前欲群殴凶徒,凶徒方才明白上当,施拳脚与众士子打斗,众士子只是读书的材料,哪里会这些硬功夫,只是仗着人多,两名凶徒又酒劲未退,渐渐将其逼入集贤馆中,拿大锁锁了门,又着人拿着棍棒守住窗户,防止贼人走脱,然后内中三人疾往明泰殿来报……这一篇故事,听得殷玉瑶暗暗咂舌,当即也领着三人出了明泰殿,往集贤馆而去。

谁料想离集贤馆尚有一段距离,忽听得三声雷鸣般的轰响传来,殷玉瑶面色甫变,心道坏事,随即加快脚步。

转过林荫道,却见一片火光冲天,整个集贤馆浓烟滚滚,已然被彻底烧着,空气中飘散着硫磺的味道,很显然,是铁雷所致。

殷玉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集贤馆外围人头攒动,却是殷玉恒喝令众士子和兵卒们四散退开,速取水龙救火。

看这架势,不用说,即使扑灭大火,里面关着的人只怕也成了焦炭。

也就是说,葛新真正的死因,以及背后主使者,再次成为谜团,更严重的是,纵使日后弄明白谁是真凶,少了这两个犯案的活证,只怕也难以坐实罪刑。

笼在袖中的十指猛然攥紧,骨节处发出“叭叭”响声,有那么一瞬,殷玉瑶真想仰天大吼,可她到底是忍住了。

那三名年轻士子更是呆伫在地,傻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满脸难以置信——他们原以为,自己是做了件好事,眼看着便能为敬爱的老师复仇,谁料想转瞬之间,便是乾坤倾逆,不但没能治得了凶顽,反搭上他们朝夕寝宿的集贤馆。

温热泪水潸然而下,士子们忍不住都哭了……殷玉瑶却没时间伤悲流泪,她心中那股强大的危机感,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变得更加鲜明而迫切——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云压城,城欲摧。

“你们,有什么要说吗?”

看着阶下满脸是灰的殷玉恒,以及双眸雪冷的单延仁,殷玉瑶缓缓开口。

“末将已经查探过,那两枚铁雷,是从德芳宫的方向射过来的。”殷玉恒双眸锃亮,闪烨着惯有的刚毅,“末将已经派人,去搜查德芳宫了。”

“依微臣看,今日集贤馆这场大火,一为杀人灭口,二为制造混乱,混淆视听。”葛新亦道。

“德芳宫?”殷玉瑶这才想起什么来,面色甫变,“不好!”

见她如此,殷玉恒心中不由一紧:“皇上?”

殷玉瑶来不及解释,抽身便往外走,殷玉恒和单延仁对视一眼,匆匆跟上。

及至到了德芳宫外,却见宫门大敞,里面空无半个人影,殷玉恒抢上一步,挡在殷玉瑶面前,护着她慢慢往里走。

德芳宫并不大,统共只有十来间房子,绕着一方小小的庭园围置,三人绕行一圈,却没有任何收获,只花坛根下一支断作两截的玉簪子,说明佩玟确实来过这里。

“殷统领,”几名士卒匆匆奔过来,拱手道,“里里外外都已经找过了,并不见人影。”

“这里的掌事呢?”殷玉恒仍然护着殷玉瑶,厉眸从士卒脸上扫过。

“……没,没见着。”

“传我将令,立即搜查所有的宫阁殿室地,不得有任何疏漏处!”殷玉恒当即沉声下令道。

“是!”几名禁军一拱手,旋即转身快步走开。

“皇上,”殷玉恒转过头,“此处非久留之处,还是转回明泰殿,静候消息吧。”

“……也好。”殷玉瑶心中有如塞了团乱麻,着实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得权宜行之。

三人折回明泰殿时,却见陈仲礼湛固等人都已经到了,在殿外齐刷刷地站了一排,看见殷玉瑶安然无恙,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

先时集贤馆起火,惊动了皇宫四周大小人等,文武百官们匆匆起朝服,便直奔禁中而来,竟是一个不拉。

殷玉瑶心中稍觉欣慰,淡凝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在韩元仪的眉目之间,略微驻了一驻。

“诸位爱卿,且随朕来。”稳定情绪,殷玉瑶抬步从众人面前走过,拾级进了大殿,大臣们随后跟进,依序而列,个个面色沉凝。

殷玉瑶绕过御案坐定,方才看着众人,缓缓开口道:“短短数日内,禁中两次失火,不知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众臣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方由陈仲礼出列奏道:“或许,这只是例外,皇上不必忧心——”

“例外?”他话音未落,便被殷玉瑶厉声打断,“只怕再有一次例外,那空中飞落的铁雷,就该砸中这明泰殿了!”

猛然听得这么一声雷霆震喝,众臣齐齐打了个寒噤,脸色微微发白,陈仲礼立在阶下,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好不尴尬。

殷玉瑶却不理会他,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以极其狠戾的语气道:“朕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至今对朕柄国执政心存不满,欲图寻机挑生事端,”言至此处,她站起身来,下了丹墀,从一个个臣子们面前走过,“从前朕不计较,是虑着你们或一时钻了牛角尖,难以回转,所以,朕给你们时间!不曾想你们倒越加变本加厉,分明并不想要君臣之体面!既如此,朕又何须存这份体仁之心?朕今儿个把话撂在这儿——从即日起,凡有罪证被查实的,一律抄没家产送究法办,轻者充军边城,重者夷三族!”

她后面几句话声响儿极厉,众臣子不管有罪没罪的,心里都不禁突突一阵乱跳。

深吸一口气,殷玉瑶接着又道:“宫中之事,朕自会处分,诸位爱卿仍须牢记自己的职责,任何时刻都不得松懈!你们要永远记住,你们所效忠的对象,并不是朕!而是这煌煌大燕,更是天下千千万万的黎民!倘若朕有什么不测……天下必干戈四起,那时,你们的荣华富贵,你们的性命,又如何能保?至于眼下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也转眼尽成空梦!”

说至此处,她不禁动情,微微红了眼眶,众臣心下也甚恻然,个个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皇上请放心!微臣必将誓死追随皇上!如有欺心,天打雷劈!”

忽然地,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却是刘天峰,扎扎实实地跪倒在地,神情激烈地喊道。

众臣先是一愣,接着一茬儿通通跪下,也高声照刘天峰的话喊道。

尔后,满殿里静悄悄一片,针落不闻,那女子昂然立在御案前,仰头望着天外已经昏暗下来的天空,眸中却闪烨着比绝世宝刀更锋寒的冽芒……此时此刻,没有人听得见,她心中那力拔山气盖世的喊声:“来吧!让所有的魑魅魍魉,都冲着朕来吧!且让朕看看,这世间还有什么,比那纵横肆虐了千年的千夜昼,比掌控世间万万人生死的昶吟天更厉害!”

夜色如磐,沉沉地压在整个永霄宫的上空。

宫内宫外,进入了最顶级的戒严状态,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不但所有的禁军都没有轮值休息,贺兰靖、陈国瑞,也各领着一队人马,团团拱卫在明泰殿外,守护着殿中的三个人。

“母皇,”燕承宇抬起头,看着烛火辉耀中,殷玉瑶那张分外坚毅的脸,“我们一定会赢的。”

“是,”殷玉瑶定定点头,“我们一定会赢,大燕,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