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乘凉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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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弹珠幻听

因为有三个人,旅途也不寂寞,所以我们选择了乘火车去武汉。

工作已经由田医生跟他的朋友敲定,所以我和胡知道都在苏州这边辞了职,一身轻松。

车票订的是硬卧,挨在一起的上中下三个铺位,我睡上铺,胡知道中铺,田医生下铺。我们对面的下铺和中铺是两名女学生,上铺空着。那两个女学生很健谈,从上车起就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从新世界的服装店说到江滩夜市,从“发源地”“黑人头”“沙宣”这些发型屋里的发型师哪个最帅说到武大的浪漫樱花,真是包容万有。

我们就算再不想听,到了后来,也从她们的言语中知道她们都是武汉大学的学生,一个叫李秋溪,一个叫王堤。

晚上十点熄了灯,李秋溪的谈兴还未尽,对王堤说:“王堤,你来武汉上学有没有碰到过什么怪事情?我是说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王堤说:“有啊,就前一阵还发生过怪事呢。我们宿舍的余敏你认识吧,就是平常和我关系不错的那个。”

“余敏怎么了?”

“上个礼拜二,我们下午没课,两个人就在武大前门坐608路去江汉路逛街,买点衣服鞋子什么的。余敏这个人比较抠啦,她口袋里的现金从来不会超过五十块。要买衣服,当然要去银行取钱。余敏是工行的卡,江汉路上恰巧有家工商银行。那家银行的ATM自动取款机是在独立的一间小房子里的,玻璃门,就是要拿卡拉一下自动开门的那种门。”

李秋溪打了个呵欠,有点不耐烦了:“哦,取钱又怎么了?”

“你听我说呀,因为是玻璃门,所以我们能直接看到里面,就见里面两台ATM机子前都站着一个女生,穿着一模一样,发型也一模一样,连爬在ATM机子上操作的动作也一模一样。当时我们并没有觉得诡异,为什么呢,因为我们事先还不清楚里面有两台ATM机子,还以为一台ATM机子的一侧立着面大镜子呢。直到余敏拉了卡,自动玻璃门打开,我们才意识到不对劲。那两个女孩听到声音,一齐回头向我们看,她们的都是直发,遮住半侧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得我和余敏浑身直冒冷气。”

两个女孩话说到这里,我们这边三个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天下之大,怪事无处不在啊。

李秋溪听得有些害怕,拉着被子往身上裹了裹,问:“是双胞胎吗?”

王堤道:“不知道,没敢仔细看,她们看到我们进来,就低着头急匆匆从我们身边走出去了。余敏跑到其中一台ATM机子那里取钱,却发现自己的卡塞不进去,ATM机的屏幕还显示在待取款待查询的操作界面,余敏知道那两个人女孩子把卡往在机子里了,连忙把我叫过去。你也知道,余敏这个人,有点贪小便宜啦,她还想取光那张卡里的钱呢,还问我有没有问题?我说你要是不怕摄像头把你拍下来不怕公安局给你定盗窃罪你就取吧。余敏一听,脸都吓白了。连忙按‘取出磁卡’键把里面银行卡退了出来。我们追到外面一看,那两个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最后没办法,我们只好把银行卡交给了银行的保安,余敏取了自己的钱,就走了。”

李秋溪说:“就这样?不就两个神经兮兮的女生吗,这事情有什么怪的。”

王堤说:“是啊,要说这也没什么,可怪事还在后面呐。上个礼拜四,晚上我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余敏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说话的是个阴森森的女声,问余敏是不是在步行街工行捡到一张银行卡。余敏说是啊,那人问卡呢,余敏说交给保安了。那个女人说了声谢谢就直接挂了电话。”

李秋溪说:“哦,那也没什么奇怪啊。”

王堤说:“怎么不奇怪,你想想,我们和那两个女生擦肩而过,互不认识,她们怎么会有余敏的手机号码的呢?”

一股冷意从脚心直冲上来,连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的确,这事细想下去是挺诡异的。

王堤又说:“这事我越想越觉得蹊跷,心中有点害怕,这才决定周末回家一趟的。”

那个李秋溪大概也被吓住了,连王堤的话也没接,王堤喊了她两声没应,只当她是睡着了,也就没再出声。

除了火车的轰鸣,这夜晚,总算安静了下来。

到汉口火车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以前的张湾村,现在叫张湾新村。

按照网友魔法橙子的指点,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她的婶婶丁晓燕。和丁晓燕说明来意是一项复杂的工程,我们花了一整天时间,才让丁晓燕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完我们的来意,丁晓燕颤巍巍从家里翻出一个塑料封皮的老式笔记簿,笔记簿里夹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有两个穿旗袍的女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我鼻子一酸,因为,站着的那个女子太眼熟了,她看起来就像“三丫头”的翻版,对了,就是那个掉水中淹死的三丫头,把雌玉蝉给我们送回来的三丫头。

我指着照片,声音都在发抖:“这是谁?”

丁晓燕说:“这张照片也是小赛月留给我的,坐着的那个是小赛月本人,站着的那个就是翠云丫头。”

我“啊”地一声惊叫,翠云丫头!翠云丫头居然和三丫头长得一模一样,隐隐有种念头在我的心中形成,我想将之抽离出来,却不得其法。

胡知道看我神色不对,说:“银子你怎么了?”

我说:“这个翠云,长得很像三丫头。”

胡知道当然知道三丫头是谁,他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莫非那个害死三丫头的奇怪男人找的不是三丫头,而是翠云?”

我猛地跳将起来,对对对,一定是这样。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十有八九就是鲁公子!这个结论让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兴奋不已。是了,如果当初翠云失踪,而鲁公子已经从别人嘴里听说盛如意排翠云给他送定情物的事情,那么鲁公子会如何认为呢?

他一定认为,是自己的父亲害怕娶来一个狐狸精媳妇,所以暗下黑手,让翠云消失在这个世界。按照古代书生的性格,纵便是死,也要找到翠云,找到那个定情物,才有脸去见盛如意。

也就是说,这千多年来,盛如意一直在找鲁公子,而鲁公子却一直在找翠云。

如果鲁公子所在的“世界”能够通过镜子抵达,那么,有时候,水面也能算作一面镜子,鲁公子看到了河边的三丫头,自然以为是翠云转生,所以才教唆她自杀,带她到自己的世界。

可三丫头毕竟不是翠云,所以鲁公子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寻找一枚雄玉蝉的念头传递给她。

三丫头和我的关系好,即使在死后,也常常来看过(可能通过镜子,可能通过窗玻璃,可能通过浴缸里的水,反正是一切可以反光的照出人影的东西),三丫头发现我们有个玉蝉,告诉了鲁公子。

鲁公子就在沿河的高速公路上制造迷雾,拿走了我们的玉蝉。拿去以后才发现,那不是他寻找的雄玉蝉,所以三丫头又将之送还给我们。

天啊,谁都没想到,一个惊悚的故事背后居然隐藏着另一个缠绵悱恻的故事。

如果我们拿到雄玉蝉,通过三丫头唤来鲁公子,引导鲁公子去明月小区和盛如意相会,会不会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结局?

我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问起丁晓燕有关雄玉蝉的事。

可我们没料到的是,那枚雄玉蝉并不在丁晓燕手中。丁晓燕说,十五年前,她就把玉蝉给别人了。

我问,为什么送给别人。

丁晓燕说,为了救命。

出乎意料的答案。

我们只知道玉蝉可以害人,没想到它还能救命。

1994年,正是张湾村变成张湾新村的那一年。

那年4月份,张湾村被纳入新开发的工业区,全村拆迁。5月,安置住房在汉口市区完工,村民们欢天喜地搬了进去。从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正式成为城市居民。

有好多村民都这种身份的转换都一时适应不来。仍旧保留了许多农村的淳朴习俗,比如说,城里人一回家便防盗门紧闭,从不串门,而张湾新村不是这样,最起码,在初入迁的五六年里还保留着串门聊天的风俗。有什么新闻周围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会聚在一起说说;谁家烧了好菜,也会叫上邻里喝两杯;孩子们更是集合在一起,在张湾新村的草坪绿地上撒欢。

丁晓燕家抓阄分到的住房是张湾新村5栋B座402室,张湾新村的安置房是连体小高层,一栋分A、B两座,每座4层8户人家。丁晓燕家既然是402,那就是顶层,算不上运气好。因为顶层夏暖冬凉,如果是商品房,售价都会比非顶层的低不少。

当然,刚刚从农村的平房换住到这种小高层楼房,有一个感觉差异,什么都觉得新鲜。即使是住在顶楼,有时候也会被这种新鲜感误导,并不觉得自己是住在顶楼,总觉得自己上面一层,应该还有住户。

丁晓燕就有这样的错觉。她常常能听到楼上来到声音,有时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时是下午,有时是晚上,甚至不是一个人在家,只要家里很安静,也能听到那些声音。像是玻璃弹子或者钢珠,从高处掉落到木地板、或者是地砖上发出的声响。落下……弹起……落下……弹起……弹起弹起不停弹起,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丁晓燕一开始并不是太在意,她一直以为是楼上的小孩在玩耍。直到有一天,她和丈夫张明亮说起这个事情。张明亮很诧异地说了声:“咱们家楼上没住户,咱们家是顶楼了啊。”丁晓燕才浑身打了个哆嗦,意识到这件事情的奇怪。

(丁晓燕的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我、胡知道和田医生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看来,他们两人竟有着和我一样的感受,那个感受就是:我好像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后来离开丁晓燕家后,一问他们,果然如此。胡知道同学还将这个奇怪的感觉整理了一下,发到网上某个灵异论坛,让我们没想到的是,这帖子竟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许多网友都表示亲身经历过这类事情,有的是住在顶楼听到上面有脚步声,有的说楼上没住人却常常传来锤子敲钉子的声音,更多的则是听到类似玻璃弹子不停跳动的声音。这种现象真的是无法解释,田医生是学医的,给了我们一个仿佛“科学”的理论,说这应该不是自然界的声音,而是来源于人的大脑皮层,由于疲劳或者脑供氧不足产生的幻听。我和胡知道都对这个理论嗤之以鼻。)

一个夏天丁晓燕都被这诡异的幻听纠缠,以至于发展到后来丁晓燕白天到处去串门,晚上都不敢关灯睡觉。直到夏天过去,9月底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丁晓燕此后才没有了那种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