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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路灯下面

方老二扶着摩托车,唐毅松跨了下来,蹲着看看车轮子,又看看车把手,然后看看自己的衣服前襟,末了又把眼镜摘下来翻来覆去地看,满脸都是疑惑。

方老二说:“胖子你搞什么?”

唐毅松说:“刚刚,就刚刚,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我车子跟前,我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刹车,就把她顶飞了出去。”

方老二说:“飞哪儿去了?飞天上去了?”

唐毅松说:“是真的,老二,我亲眼看到那个女人口喷鲜血,喷在我眼镜上衣服上车子上,我这才回过神来刹车的。”

“血呢?哪里有血了?”方老二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掏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递给唐毅松,然后自己又点着一根,“你准是发梦了,要我说,你梦里这个女人来得好,要不是撞上她,你稀里糊涂开梦车,没准就把咱俩都送进鬼门关了。”

唐毅松猛吸两口烟,摇摇头:“绝对不是做梦,老二,我神智很清爽,一定是撞着人了。”唐毅松将烟往地上一抛,一脚踩灭,说,“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说不定没死还有救呢。”

唐毅松说着便往前走,方老二赶紧把摩托车停到路边,跟了上去。一阵冷风吹来,两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方老二陡然想起某些离奇的传说,咳嗽一声说:“胖子,咱们不会是撞上……”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前面的唐毅松急奔起来,方老二叫道:“怎么了?”

唐毅松边跑边用手往前方一指:“前面有一滩血!”

方老二顺着唐毅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公路上干干爽爽,什么也没有。就问:“哪儿有血?”

唐毅松说:“就前面的路灯杆下面,你看不到吗!”

方老二的确看不到,那根路灯杆上的路灯十分明亮,照得路灯周围纤毫毕现,连柏油路里嵌着的小石子都清晰可辨,就是看不到唐毅松说的那滩血迹!

方老二见机极快,他猛窜一步,一把拉住唐毅松的手,大声叫道:“胖子,你给我回来!”

唐毅松说:“前面有血,被我撞到的人肯定就在附近,你看,你看!”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往前指。

方老二死死抱住唐毅松的腰:“胖子你醒醒,前面什么也没有!”不知怎么着,他就是觉得不能让唐毅松再往前走,唐毅松所说的有血的地方明明白白什么也没有。但是方老二能感觉那路灯下飘过来的一丝邪恶气息,仿佛那里有个看不见的陷阱,就等着他们往下跳。

唐毅松很坚决,他使劲想摆脱方老二的纠缠,一面用各种难听的话辱骂着方老二。如果说刚刚唐毅松还像个有正常思维的人的话,现在的他,双眼通红,头上青筋毕露,就像个狰狞的疯子。

方老二急了,别看他人瘦小,但他比唐毅松要灵活得多,脚下使了一个绊,一下将唐毅松摔倒在地。

唐毅松人胖笨拙,脑门先着地,倒像磕了个响头,“咚”好大一声,结结实实将他撞了个七荤八素,方老二骑在他背上,将他的双手死死摁在后背。

唐毅松嚎叫:“方老二,你干什么,你小B养的还不放手!”(原话,罪过罪过~~)

方老二说:“胖子我再跟你说一次,前面******什么都没有,你别在这里犯邪!”

唐毅松拼命昂起头:“那不是那不是……那……咦?那滩血呢?”

方老二听他这么说,长出一口气,放下他的双手,将满脸疑惑的唐毅松拉了起来。

唐毅松手往路灯下一指:“刚刚,那里,明明……”声音直打颤。

方老二一本正经说:“胖子,咱们撞鬼了。”

唐毅松喘了口气,慢慢回过神来,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这么一想,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说:“老二,你说我撞到的东西不是人?”

方老二没答他的话,再次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唐毅松。唐毅松却没接,说:“老二,我们走,赶紧走。”

说着两个人就往回跑,片刻间就回到摩托车那里。方老二问:“你没事吧,还能骑车不,可别再出什么事,要不要我带你?”

唐毅松发动了摩托说:“你一张臭嘴,给我歇歇。”

方老二跨上后座,两个人重新向西村赶去。

从马路通向西村的是一条村干道,水泥路,挺平整。唐毅松下到村道上并没有减速,往赌场急赶,仿佛越早一点到灯火通明吆三喝四的赌场就越能驱逐自己身上沾染的阴气。

这条村干道水泥路的右边是一条河,左边是一排整齐的电线杆,再往前,还有一个很大的电网塔,看起来有些像小型的埃菲尔铁塔,电网塔竖立在两条村道的交叉处,四周用钢索拉着,以确保稳定。这种钢索一边连着浇筑的实地,一边连着电网塔的半腰。

有一根钢索看起来像拉在路灯中心,实则是路在这里拐了一个弧度。因为电网塔是先建,而路是后筑的,所以路让着电网。

村里人都对这个拐弯了如指掌,就算深夜也不会走错。唐毅松来过西村多次,自然也对此地非常熟悉。但不知怎么,他今夜竟仿佛忘了拐弯的存在,直直地开了过去。

因为路是水泥路,拴住钢索的地面也是水泥浇筑,加上这辆摩托车的减震性能非常好,所以不留神还真分辨不出来。等到唐毅松发现面前斜斜的钢索时,已经来不及刹车!

钢索一眨眼离唐毅松的脖子只有不到5公分的距离,唐毅松只在心里叫了一声我完了,随即就害怕地闭上眼睛。

他甚至来不及去设想钢索将他割得身首异处的场景,就感到身子剧震,腾空而起……

(我和胡知道作为故事的听众,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大惑不解,看这情形,唐毅松非死不可。而且从头到尾,挨整的都是唐毅松,为什么偏偏我们要找的方老二会丢掉性命呢?

这个唐毅松,又是如何在那样危急的情形下,摆脱危险呢。

他不是超人,所以他不可能脱险。

要不就是,这个唐毅松一直在说谎!

可,如果他说谎,警察会看不出来吗?

奇怪,很奇怪。

我和胡知道只是交换了一下眼色,没有打断唐毅松的述说,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得把这个故事听完。)

唐毅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斜躺在河边,身体的一半浸在水里,一半在岸上。那晚的星星比较多,乡村的星空加上河水的倒映,虽然是深夜,倒也不是十分黑暗。

河边是一个斜坡,从水泥路面到河水的水平面落差大概有两米多,所以这个斜坡看起来也比较陡。

唐毅松愣了片刻神,就想起先前发生过的事情,他胆战心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肤光滑,一点事情也没有。唐毅松暗叫命大,然后他就手足并用往路上爬。

路上,就在他差点撞上的那根钢缆前方不到5米的地方,他的摩托车和方老二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摩托车的车灯还亮着。

方老二的姿势很是奇特,跨坐在摩托车上,一条腿垫在摩托车车身下,一条腿压在车身上,两只脚一只踩着脚刹,一只踩着离合器,两只手按着车把手,侧躺着,就像一个摩托车特技演员,在表演贴地驾车的把戏。

那辆摩托车上一点刮擦碰撞的痕迹也没有,连油箱盖处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汽油渗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摔倒的,倒像是有人扶着它慢慢平放在地上。

唐毅松伸出两根手指凑到方老二的鼻端,感觉了片刻,似乎没有温热的气息,又将手整个贴在方老二的心口,没有心跳!唐毅松这才发现方老二肢体已经部分僵硬,看来死去多时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接着,他拨打了110。

警察大概在凌晨三点赶到,和西村赌局散场同一时间,所以警察在现场勘查的时候,围观的人也不少,他们大多数都认识唐毅松和方老二。

眼见出了人命,警察对赌博也就充耳不闻了,经过几个赌友的证实,警察闹明白唐方二人来到西村的目的。剩下的就是分析事故原因和追究当事人的责任。

可是,这个事故原因没有人能分析得出来。

法医的检测结果让参与办案的警察目瞪口呆。

方老二的死亡原因竟然是被利器割断脖子!脖子里面的喉管气管食道软骨肌肉齐齐断裂,但奇怪的是,方老二脖子的外表并没有破损,只是在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疤痕。看起来就像被人砍断了脑袋又自动愈合了一般。

从生理上来说,决无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