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姐姐立,她则是一路和我相依为命,培养了不少“患难真情”。有一阵子,父母亲在台湾,我和姐姐住在寄宿家庭。有一天吃晚餐时,我告诉“寄宿妈妈”,鸡肉好像没煮熟,对方居然翻脸了,认为是我故意找她麻烦,姐姐虽然只大我几岁,却立刻跳出来保护我。
无论何时,好像只要有姐姐在身边,我就像是吃了定心丸。比方说,当我们住在洛杉矶时,每次我们出门去看奶奶,因为我年纪太小,都是姐姐开车。洛杉矶的高速公路系统很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一般人开车迷路了,难免心浮气躁,但是我们姐弟俩就是一个开车,一个帮忙看地图,开开心心地找到正确的那条路。
姐姐和爸爸一样,都很喜欢唱歌,只要兴致一来,自然而然就会哼起歌来。家人聚会时,常见姐姐一边弹琴、一边唱歌,正是因为从小受到这种气氛的熏陶,我后来才会对唱歌、表演,这么感兴趣。
演戏,我是认真的!
有趣的是,正是在那忘词的瞬间,我领悟出所谓的人和角色的合而为一。正式演出时,其他演员会忘词,我得随机应变,即兴地设计一些对白,把对方拉回来。大概只有真正在台上演过戏,才知道那种奇妙的感觉。
小学时代,在英文课堂上,我们常要作读书心得报告。一般的读书心得报告比较模式化,就是介绍这本书的内容、作者生平,还有这本书想要表达的意念。
有一次,轮到我介绍俄罗斯文豪索尔仁尼琴的《伊凡·丹尼索维奇生命中的一天》①,我突然灵机一动—为什么不用表演的方式来作读书心得报告呢?
于是我化身书中的主人翁,以戏剧化的方式来表现我阅读这本书的想法,我发现,原本平淡无奇的心得报告,变得有趣极了!
到了五年级,我参加了一个大规模的“戏说历史”竞赛。参加竞赛的学生,要选择一段历史事件作为主题,然后以充满创意的方式来“戏说”这个主题。
我研究的主题是发生在1982年英国和阿根廷之间的马尔维拉斯群岛(英称福克兰群岛)战役。我采取的手法,是想象自己身为一名英国轰炸机的飞行员,展现他在执行任务中,心中翻腾的各种念头。
我的作品一直打入了决赛,虽然最后没有得奖,却也让我对表演这件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觉得,能够跳出原有的世界,以另一个人的眼光去看待人生,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高三那一年,有一天,我走在校园里,突然看到一张海报。那是学校年度的音乐剧制作在征演员,而当年的戏码是《国王与我》。
《国王与我》这部戏是描述19世纪,一位英国女教师安娜到暹罗国①担任皇室教师,有着西方思维的她,和传统又威权的国王,虽然发生不少看法上的冲突,却又擦出了火花。而最经典的《国王与我》,就是尤·伯连纳剃了大光头演出的电影本。
我虽然没有正式演戏的经验,但是对演戏很感兴趣,加上“国王”是个东方角色,我身为东方人,应该有加分。于是,我很大胆地参加了试演会。我的想法是:就算没争取到这个角色,也没什么大不了!(I have nothing to lose!)
试演的结果,我和另一个男学生都有机会。我没有演戏经验,但是外形很适合,对方虽然不是东方人,却是个有经验的演员,导演考虑了一阵子,最后决定让我来演“国王”。
接下这个角色后,我非常认真地投入排演。既然我没有演戏经验,就做足了功课来弥补,除了反复排演,我回家后还一遍遍地观摩尤·伯连纳的“国王”演技,不用说,我也“为戏牺牲”,理了个大光头。
这档《国王与我》,场面十分盛大,连布景都是从百老汇租来的。在台上,我一路演来,还算是得心应手,不过到了最后几场戏时,有那么几秒钟,我突然忘记台词了,其他人也没反应,我觉得好气恼,而刚好这正是角色当下的状态,感觉一接上,台词很自然地浮现,化解了忘词的危机。
有趣的是,正是在那忘词的瞬间,我领悟出所谓的人和角色的合而为一。
另外,正式演出时,其他演员也会忘词,我得随机应变,即兴地设计一些对白,把对方拉回来。大概只有真正在台上演过戏,才知道那种奇妙的感觉。
演出结束后,布景要拆掉。其他的演员都没来,我却一大早就到现场,等着跟工作人员一起拆布景。当舞台渐渐地变得空荡荡,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却难以忘怀,在那里,我曾经是一个暹罗国的国王。
这种感觉真棒!我在心中告诉自己,关于演戏这件事,我是认真的!
把“失恋”当做打预防针
高中毕业时,收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和斯坦福大学的入学许可,真是让我一则以喜,一则以忧。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正因为两个选择都很好,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另外,还有一个让我举棋不定的原因,是我的女友。
高中毕业时,收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和斯坦福大学的入学许可,真是让我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这两所大学都是一流的大学。斯坦福大学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名校,至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则因为我的入学成绩很好,给我很多优惠的条件,包括奖学金,以及让我可以去修一些很棒的课程。
忧的是,鱼与熊掌不能兼得,正因为两个选择都很好,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另外,还有一个让我举棋不定的原因,是我的女友。
女友要去念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而她也很希望我们能念同一所大学。我们交往了两三年,感情一向很好,如果大学可以同校,这段感情也可以比较顺利地走下去。
我反复看着那两份入学许可,真是左右为难。
在黑家,父母亲对于我们选择哪一所学校,一向保持开放的态度。他们也许会提供意见,但是对于我们最后的决定,他们绝对尊重。
父母亲当然比较希望我选择斯坦福大学,不过,他们还是让我自己做主。当我还在三心二意,倒是本来忍着不说话的姐姐开口了:“能够进入斯坦福大学,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要白白放弃吗?别傻了!”
姐姐的那句话,如同当头棒喝。我心想,这个选择,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不是吗?
于是,我决定进斯坦福大学就读。
至今,我还是很感谢姐姐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我有机会成为斯坦福人。我在大学时修的课程、交往的朋友,对于我日后人生的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不过,因为和女友分隔两地,我们的感情逐渐转淡。虽然后来又维持了一年,最后还是以分手收场。
刚分手时,我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就像所有为情所苦的“少年维特”们,我也曾经沉溺在失落、沮丧、悲伤的情绪中。家人虽然知道我失恋了,并没有特别处理这件事,他们大概明白,时间就是最好的疗伤灵药。
几个月后,当我逐渐从失恋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我发现,除了恋爱,人生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可做。我重新投入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在学习中获得很大的满足。
有趣的是,因为失恋,我反而跟朋友更有话题可聊。
一般人都会认为自己的爱情独一无二,一旦失恋,便仿佛觉得要世界末日了。我也不例外。但是当我和朋友们聊起这件事时,才发现:“哦!原来你也失恋过!”一旦发现,几乎人人都有失恋经验,就不再把自己的失恋,看成是一件那么严重的事。
失恋并不悲惨,重点在于你用什么态度来处理失恋。我相信,很多人选择激烈的手段来处理失恋,正因为这么做,会让他觉得自己很特别。
我的经验是,与其自己闷着满腔心事,不如去跟朋友倾诉,每说一次,就会放松一点儿,直到有一天,你会发现,事情已经过去了。
记得在高中时代,有一次,我和父亲散步,他说我还年轻,上大学后,人生还会发生很多事情,而我应该抱持着开放的心态去迎接。
只要给自己机会,未来会一直来、一直来。现在想想,那一次的父子谈心,或许是他为我打的“预防针”吧!
我是我,我不是“L. A. Boys”
那位摄影师告诉我:“当你年轻的时候,很多人会来帮助你,直到有一天,再也没有人来帮助你了,你才知道自己不年轻了。”一旦你的年轻被“用完”了,你就再也没有价值了。
我认识另一个“立行”,黄立行,他和哥哥、表弟所组成的“L. A. Boys”曾经在台湾红极一时。我和黄立行是高中同班同学。念了大学后,暑假回台湾探亲,才发现,当年的同学已经变成了大明星。
父亲认识不少名人,也会出席一些社交活动。我在台湾过暑假时,父亲怕我无聊,常会带我参加一些晚宴,或是参观电视台录像。有些唱片或是电视节目制作人,因为我的身高够高,加上“ABC”歌手正当红,就鼓励我回台湾,走演艺这一行。
自从高中演出《国王与我》,我就对表演非常感兴趣。进了斯坦福大学时,我还陆陆续续修了戏剧方面的课程,也参与了一些剧场活动。当演员,曾经也是我人生中,一个可能的选项。
既然我本来就对演艺工作兴趣浓厚,加上又非常喜欢接受挑战,于是,我除了着手一些准备工作,比方说,拍宣传照,还去请教很多制作人的意见。
结果,也有不少制作人建议我别走演艺这条路。
他们的理由是,既然我正在斯坦福大学念书,未来前途无量,如果为了当明星,就放弃了学业,实在太可惜了。
就像舞台剧里的哈姆雷特沉吟着:“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我该不该留在台湾发展演艺事业,对当时的我,的确也是个大问题。
有一天,通过父亲朋友的介绍,我和张艾嘉前辈见了一面,请她提供一些建议。
张艾嘉和我约在饭店的大厅见面。我因为长住美国,居然不知道张艾嘉是什么模样,到了饭店后,左顾右盼,认不出张艾嘉,最后只好向服务生求教,请问:“张艾嘉是哪一位?”
我和张艾嘉终于见了面。对于我的“演艺梦”,张艾嘉坦言,演艺生涯其实是非常辛苦,也很复杂,并不只是表面上的光鲜亮丽而已。一旦投入演艺这一行,就要全力以赴,才可能闯出成绩来。张艾嘉认为,因为我的人生还有其他的选择,“退路”比较多,比较难孤注一掷,她说,许多人会在这个圈子生存下来,往往是因为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另外,张艾嘉也提醒我,我真正感兴趣的是比较严谨的戏剧表演,但是台湾的娱乐圈,多半还是流行轻松搞笑,所以我并没有太多机会。
张艾嘉前辈的一番话,算是让我从梦想的云端,回到了现实的地面。
那时候,因为我需要拍宣传照,姐姐找了一位香港的摄影师帮忙。在准备拍照的空当,那位摄影师告诉我:“当你年轻的时候,很多人会来帮助你,直到有一天,再也没有人来帮助你了,你才知道自己不年轻了。”他的意思是,在这一行,年轻就是本钱,然而,一旦你的年轻被“用完”了,你就再也没有价值了。
短短几句话,让我领悟了演艺圈的残酷。
显然,台湾的演艺圈并不适合我,我也不想穿上垮裤、唱着嘻哈曲风,变成另一个“L. A. Boys”。但是,我仍然很喜欢唱歌、演戏。
我并没有放弃“表演梦”,而是把挑战的目光放到另一个地方—好莱坞。
去过好莱坞,人生不遗珠
“哦,斯坦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会想来当演员?”
我很诧异。学历好,应该是个加分,为什么他说起话来,语中带刺?
在美国,每一个怀抱明星梦的人,心中都有一个“圣地”,那就是好莱坞。
你可以想象,每天有无数的年轻男女来到这座“梦工厂”,相信自己条件还不错,相信自己有朝一日会飞上枝头当凤凰,成为银幕上的大明星,风光地坐拥千万片酬。只不过是: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
而我,也曾经是好莱坞这群“追梦人”中的一分子。
1998年,我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当时的我,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表演”,一条是“工业设计”,而我选择先到好莱坞闯天下。
我并没有被表演的热情冲昏头。我只是认为,要尝试演艺之路,就要趁年轻,如果真的走不通,再回头走工业设计的路,也不算太迟。但是再晚个几年,才去尝试演艺圈,机会恐怕就更渺茫了。
经过这番仔细的考虑后,我来到了好莱坞,开始过起着试镜、等待演出机会的日子。
在好莱坞,每个想圆演员梦的年轻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面试。
想演戏,要面试;想接广告,要面试;想找经纪人,也要面试。试镜是年轻演员敲开演艺之门的机会,却往往也是最残酷的考验。
记得有一次,我要和某位经纪人面试。在进他办公室之前,就听到那位经纪人用很不客气的语气,嘲弄正在面试的女孩,笑她身材太胖。我听在心里,觉得很不舒服。我认为,这位经纪人并非真心想挑选人才,而是以玩弄别人的自尊为乐趣。
轮到我面试时,他看看我的学历,语气酸溜溜地说:“哦,斯坦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会想来当演员?”
我很诧异。学历好,应该是个加分,为什么他说起话来,语中带刺?而且,我发现,他对我是否有表演能力,丝毫不感兴趣,就只是拿我的学历做文章。
我看着眼前的经纪人,这号人物握有生杀大权,也许凭他一句话,说不定我就有演出机会,但是,我心里很清楚,自己毫不尊敬这个人。
这时候,我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一件小事。
有一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位修女指责我的母亲。母亲很生气,她认为,即使是修女,也不该无缘无故地乱骂人。
她的态度是,一个人不能用身份或权威去强迫别人尊敬你。就像英文说的:“You earn the respect.”真正的尊重是要靠自己去赢来的。
然而,许多好莱坞的“有力人士”,却是靠着权势,颐指气使。演艺圈是个“以貌取人”的行业,面试时,对方挑剔你的身材和长相,这无可厚非。我的经验却是,很多人批评的动机,不是要帮你改善自己,只是要让你知道“谁才是老大”。
而我在这个圈子中认识的朋友,心机也比较不单纯。
曾经有个朋友,不知怎么的,误以为我家境很富裕,就开始占我便宜。我们一起吃饭时,要结账了,他就说:“你不是要请客吗?”或是他没地方住了,就想赖在我的公寓里。后来,我很严肃地告诉他:“对不起,我不希望你住在我这里。”
我对好莱坞的印象越来越差,加上有一次面试,对方又是不正眼瞧我,又是拿我的学历当消遣的话题,我当下只有一个念头:真是够了!
我再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个疯狂的地方。
于是,我离开了好莱坞,回到母校斯坦福大学,攻读“工业设计”的硕士,后来又进了知名的设计公司“IDEO”工作。这才是我可以大展身手的舞台。
我在好莱坞一年,经历过无数次的面试、会议,对方虽然常常给我一线希望,事实上,我最后还是没有争取到任何演出的机会。
表面上,这一年像是白白浪费了,但是换个角度看,这未必不是件好事。我认识一个当地的朋友,他比我早到好莱坞发展,因为一开始,他获得一些小小的成就(比方说,在某个广告片中,他只有一个一秒钟的镜头),这让他愿意花更多时间留在好莱坞,结果耗费了六七年,还是一事无成。
而我在这一年中,认清了这个环境,也确知自己不会因为想追求成功,就动摇了“赢得尊敬”的信念。好莱坞的五光十色,再也吸引不了我。
父亲送给我的“创业礼物”
说起我的创业,父亲扮演着很重要的引导角色。我看着父亲创业,他一路走来,都没有松懈过,让我深深体会到,创业是要为自己的梦想更加倍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