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正圆,月光洒在窗前,真像是一层淡淡的霜……
许二起身之后,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支起脑袋,凝视着如此诗意朦胧的月光,却并没有念起故乡……
月亮上一个纤纤细细的美人儿,盈盈的衣袖飞舞着,如此轻盈柔美象,翩翩得像是飞翔的鸿雁……最终婷婷地站在自己的眼前,那瘦瘦的容颜似乎比月华更皎洁,荷花一般出尘脱俗,那香肩的美丽象是削成一样,那****若隐若现恰似春日里一朵绯红的轻云,那细柳腰纤细得仿佛一把能抓住,那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佳人儿对许二盈盈一笑,笑得如此妩媚,笑得含情脉脉……
佳人伸出一只月光一样晶莹剔透的玉手儿……
呆呆痴痴的许二沉浸于如此美妙的幻想之中,竟然真的也伸手去捉,嘴里还轻轻唤着漾漾的名字,却发现抓在手里的,只是一把有点冰冷的空气……
许二深深地呼吸几下,试图出离这****的煎熬,可是,那双贱贱的手,还是摸到了小和尚上,套弄了几下,又觉得了无生趣,便色胆横生起来……
好一个身轻如燕轻盈的许二!翻了几处院落,便跳到了漾漾闺房里……
如饥似渴的许二此时仿佛什么也顾不得了,藏在花园里的树丛里,学了几声夜猫子叫……——许二会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最擅长于学猪吃食(或者杀猪时猪得嚎叫),母鸡下蛋(或者觅食时发出的咕咕声),还有猫叫春的撕心裂肺,特别是夜猫子叫……许二的夜猫子叫最为传神,曾经给漾漾表演过,逗得漾漾笑得前俯后仰……
许二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漾漾也许睡得正熟,也许误以为是真夜猫子(即使听到),也许……
时间再向前推移一日,却说那林清玉来到薛府之后,内心很是激动,令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佳人,如今就近在咫尺。如今的漾漾,已经出落得空谷幽兰一般,又如此的冰清玉洁,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似乎都美得令他怦然心动,甚至魂不守舍,——漾漾周身似乎都散发着一种窈窕淑女的气质,如此的娴静素淡。特别是那绝美的容颜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似那月色里一池晶莹的湖水,纯净清澈,水灵灵的,惹人百般怜爱……然而往事如烟如梦,似乎小时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烟消云散了,感觉像是发生在上辈子似的,大概他们都长大了……小时候的漾漾,总是眨巴眨巴着那双漆黑的明眸,似乎他能给漾漾带来无数的新奇。而如今那双眸子里,似乎少了天真烂漫,而多了莫可名状的羞涩,令他感到一丝陌生,陌生又是一种别样的美丽,使得闭月羞花似乎不再是一个传说……
或许,一切还曾春江明月一般依旧,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他们都长大了……长大了,便告别了往昔的相濡以沫,告别往昔的无拘无束,告别往昔的纯纯真真……
尽管漾漾是自己的未婚妻,但是未出阁之前,——即使薛府没那么多礼教的规矩,纵使他们在一起,也相对无言,大概也欲语无言吧(事实确是如此)……
林清玉来到薛府之后,便一直陪着薛爷饮酒。林清玉见不到漾漾(毕竟有男女之防),便有点心事重重起来,眉头纵使紧锁着。薛爷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唤来了漾漾……
漾漾羞涩地坐在薛爷身边,低着头,不作一语,内心深处却有百般滋味,眼前的林清玉似乎有点陌生,她觉得他们似乎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他再也不会牵着自己的小手儿,在原野里欢快地奔跑……而将来,这个人将与自己相伴一生,厮守一生,自己恐怕再也见不到许二哥哥了,——恐怕从今往后再也不能去找她的许二哥哥了……漾漾却又无法否认自己对林清玉曾经那么的依恋,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父亲,林清玉便是自己唯一的男子……漾漾承认,当她偷偷地看一眼正在饮酒的林清玉时,惊奇地发现,林清玉还是那么令他着迷,但比起自己对许二的那种着迷,却是别样的,——林清玉好像是许二的一个极致反面,——他饮酒的每一个细小动作,都是如此的高雅;言谈举止间,流露着无尽的潇洒飘逸,更有些许豪情,以及慷慨……而许二喝酒的时候,却像极了一个小孩子,会用双手捉着酒杯,会浅尝辄止咋咋舌,最终,又会扬起头皱起眉把酒倒进嘴巴里,会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之后,又会辣得张来嘴巴,吐出舌头,伸出一只手在嘴巴前扇动几下……那日醉酒舞剑时,真有几分后世经典电视剧《西游记》中那个孙悟空的些许风采,其大闹天宫时醉酒的神态姿势,像极了许二舞剑时的那副憨态,——真个可爱到了极点……漾漾想到这里时,竟然在嘴角露出了一丝蒙娜丽莎的微笑……
漾漾一直喝着酒,浅浅地喝着,一杯又一杯,却并无一点醉意,酒似乎变得不再苦涩,喝到纠结的愁肠里,似乎化作丝丝缕缕的甜蜜……
此时的漾漾,心中似乎忘却了将来,只有如梦似幻的记忆,憨头憨脑的许二,总是坏坏地一笑,不时浮现在眼前,似乎分明就附在风度翩翩的林清玉身上……
漾漾大概醉了,醉眼迷离着,眨巴着,如同孩子一般添了几分可爱,几分调皮……
也许,在漾漾的内心深处,林清玉和许二俨然已经完美地结合了起来,自己分明就是天底下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漾漾终于喝得有点酒意,含情脉脉地看了几眼林清玉,那双眸子如此清澈晶莹,仿佛会说话,仿佛在吟唱着离别相思或者青春寂寞的闺怨诗……
那俏脸儿此时红扑扑的,似乎比正在绽放的玫瑰还要娇艳欲滴,映入了林清玉的眼帘,林清玉依然和薛爷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似乎更加的意气风发起来……
而薛爷也英姿勃发起来,扬起了高傲的头颅,眼前的乱发垂在了脸两侧,眼角的皱纹似乎不再沧桑,眼睛里多了几分少年英雄的神采……
薛爷的话总是很少,但内心的喜悦似乎无法掩饰,往日的颓唐仿佛一扫而空……
二人像是酒逢知己似的,一边饮着酒,一边论着剑,显出说不尽的爽快和恣意……
傍晚的时候,三人又来到了院中花园里。
各种颜色的牡丹花,正开得好,花香弥漫在夕阳最后的光线里,令人心旷神怡……
那橘黄色的光线,一缕缕射在花园里,似乎能数的清……
天边一抹红红的云霞,绚丽好似漾漾的内心……
薛爷背着手看着夕阳,不禁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林清玉心中也生起无限诗意,随声附和道,在塞外的时候,闲来也会看夕阳,那夕阳也好,——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诗里意境,现实里原来能体会到。
薛爷一声长笑,说道,你在塞外呆了三年了,不知剑术有没有荒废?
林清玉应道,不敢半点懈怠!
那我试试你的剑吧!——薛爷说完便唤家丁取来两把长剑。
林清玉凝视着长剑,伸出手指,轻轻抚着寒光闪闪的剑身,说道,有剑,还应有琴。不妨让漾漾奏上一曲,也不知道漾漾的琴后来还弹么?说着,便深情款款地看了漾漾一眼。
林清玉的眼睛仿佛如此深邃有力,看得漾漾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知说什么是好。
薛爷却说,取琴来!
花园里有一个石桌,石桌上放着一把古琴,古琴前一个婀娜的丽影……
漾漾微微侧着头,凝视着古琴,几缕秀发从肩膀上垂下了,垂在了琴弦上……
转轴拨动了几下,三两声里,未成曲调,却似乎含着悠悠远远的情思,荡漾在人的心头……
那几束橘黄色的夕阳,在漾漾兰花一般的指间跳跃着,舞动着……
花香醉人,琴声醉人,佳人更醉人……
漾漾很久没有弹琴了,便问父亲,弹哪个曲子?
薛爷说,随意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