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还未开口答话,李元吉就大笑着从树丛后面转了出来,“倘若所有的男子都像风公子这般细致貌美,恐怕女人们都不用再苟活在这世上了。”
“你们……”我猛地想起,刚才半路伸出的那个绊倒我的东西,似乎是一个人的脚,这李元吉正好从树丛后走出来,而李建成又恰好在前方等着接住我,时间、地点配合得天衣无缝,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么?看来我是被这两兄弟设计了。
我转头再看李世民,他神情冷漠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过来为我解围的打算。
捏柿子也该挑软的捏!都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我顿时怒火中烧,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暗暗运气,突然一拳击出。
“你!”李建成闷哼了一声,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拳,立刻就松开了钳制我的手臂。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板着脸转身就往前走去。
“明!”李世民紧跟在我身后,出了院子,他几个大步追上我,一拽我的胳膊,将我拉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刚才眼看我受难,也不上来帮忙,现在还追上来做什么?”我沉着脸瞪着李世民,一口气堵在胸口,心里郁闷得慌,对着他,我是无论如何都摆不出好脸色来,“如果你现在还敢说出什么责备我的话,那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
“明……”李世民长叹一声,将我紧紧拥进怀里,“我知道你是被绊倒的,身不由己,但方才那种状况,倘若我上去帮你,你会更不好脱身,你明白么?”
“你的意思是……”我听他这么一说,心思一沉,脑子立刻冷静了下来。我和李建成、李元吉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们这样设计来摆我一道,目标其实并不是我,而是李世民。确实,如果刚才李世民气急败坏地上来拉开我们,恐怕现在的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明,我方才之所以隐忍着没有去帮你,也是相信你能自己脱身。毕竟,你的凶悍我是领教过的。”李世民低下头,他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我,“我暂时无法确定大哥和四弟在打什么主意,但他们一定不怀好意。我不能常伴你左右,往后你要加倍留心。”
“我哪里凶悍了?”我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看来李家兄弟的关系真的不是太好,虽称不上剑拔弩张,但也是暗流汹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平日的点点滴滴总有一天会汇成一条积怨的河,否则也不会有将来的玄武门之变了。卷进他们兄弟间的纠葛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事已至此,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不过,依刚才李建成的反应来看,他们八成已经识破了我的女儿身,或许他们是因为知道了我和李世民之间微妙的关系,才故意上演了那场闹剧。不过李建成挨了我那一拳,就算肋骨不断,起码也得淤青红肿半个月。
“那,如今你还去不去赴那宴席呢?”李世民轻吻了一下我的鬓发。
“废话,当然去了,我还没吃晚饭呢!”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刚才被他们那么一搅和,我现在更饿了。再说了,要打仗也得先把肚子填饱啊。”
“你呀……”他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发,拥着我的肩朝大厅去了。
第二天,李渊又招集众人来商议,原来刘文静从突厥大营回来了。
刘文静开口道:“突厥始毕可汗看了大人的信后,回复道,倘若大人肯自作天子,他便从行,只有这样,他才肯出兵相助。”
“自作天子?”李渊犹豫了一下,“不知众位对此有何看法?”
李建成说道:“既然突厥可汗愿意拥护父亲为王,那这事便可以定下了。”
李渊摇了摇头:“目前天下有几路反王,倘若我自立为王,难免树大招风,不但会引隋室的大军来剿,也会引起各路反王的抵触,那时恐怕会四面受敌,不知各位还有其他良策否?”
“父亲所虑不无道理,不如……”李世民沉吟了下,才开口道,“不如就依照伊尹放逐太甲、霍光废黜昌邑的故事,尊炀帝为太上皇,立长安代王为帝,如此一来既可安定隋室,也可渡悠悠众口。”
“这计其实也不过是掩耳盗铃,但如今局势紧迫,也顾不得许多了。”李渊一听有理,便回头吩咐刘文静,“请文静再草书一封,告始毕可汗尊炀帝,立代王一事。且郑重声明,我李渊愿与可汗同入京师,除土地外,财帛锦缎、金玉珠宝,可汗可以任意选取。”
刘文静挥笔立就,李渊阅览后盖上印章,刘文静便起身告别,再次去了突厥大营。
李渊等人也没闲着,写好了征讨檄文,一边移檄郡县、传檄各处,一边改换旗帜,只说尊立代王为帝,自号义军。一切安排妥当,准备择日起兵,战事一触即发。
入夏之后,天气有些闷热,不到夜深我都无法入睡。
“唉……”我毫无睡意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月亮直叹气,苦中作乐地想着,如果我一直对着月亮叹气,会不会忽然之间就变成狼人了?
既然睡不着,那就出去走走吧,走累了或许睡意就来了吧。
于是我披上外袍,推开房门,往前院走去。
我静静地在树丛里走着,在月光下慢慢徘徊,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飘飘悠悠的琴声。
低沉婉转的琴声似乎在诉说着那流传已久的千古佳话,温柔而坚定,仿佛是从遥远的天际落下,渐行渐远却又越来越近,如一阵缥缈的耳语,鬼魅般揉搓着我敏感的神经。琴声划破夜空,就像是有一条溪河在黑夜里轻声流淌,细腻而清澈,却让人感到迷茫,心境仿佛在顷刻间跌入了深深的幽谷。
我情不自禁地迈开步子,向着那缥缈的琴声出处一步步走去。
后院的亭子里坐着一个白衣人,他背对着我,那亦歌亦泣的琴声正是从他的指间传出的。
他是李世民?不,不是。下一刻我就知道了,那人是李建成。
他们兄弟俩其实长得挺像,尤其是从后面看,还真是不太好分辨。
好奇心果然是会杀死猫的,三十六计走为上,我蹑手蹑脚地正欲转身离去,李建成忽然开口说道:“风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过来叙谈几句?”
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的后脑勺也没长眼睛,他是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只怔了怔,就迈步向他走去。
“大公子真有雅兴,深夜对空弹琴。”我走进亭子,也不和他客气,一屁股坐在石栏上。
“倘若不如此,又怎能引得风公子这样的知音人闻声来此呢?”李建成停下抚琴,双手轻压在琴面上,转过头看着我。
“呵……风明是个粗人,恐怕不是大公子的知音人。我一不会抚琴,二不会吹笛,总之没有一样乐器是我会的。”我笑了起来,初中的时候音乐课要考口琴,一首简简单单的《两只老虎》我都吹跑了好几个调,所以我根本是个乐器盲。但是嗓音还行,流行歌曲倒还唱得不错,课余时间也喜欢和同学一起去唱唱卡拉OK.可惜啊,在这荒凉的古代,我这项本领看来是无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