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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终于挨到放年假了,年前的忙碌和变故在这个时候被喜悦的心情一冲而尽。

除夕前一天,我把自己租的房子打扫干净,把热带鱼的水换了,然后带着几件衣服回家了。虽然爸妈家离我租的房子坐公交车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但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回去一趟了。

还没进屋,我就听见我爸那个便携多媒体小音响嗷嗷地唱着《最炫民族风》,没想到这首神曲在攻占了付筱的手机后,又把我的家给攻占了。

“老钱,小点声儿,在楼道里就听见‘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啦!”

我爹从里屋往外探头,见我回来了,眉开眼笑地关掉小音箱便走了出来,瞧我手上拎了几个袋子,调侃我说,“给我和你妈买的巴黎时装?”

巴黎时装没有,连山寨绿军装都没有!我心里那叫一个愧疚!过年了都没给爸妈买点东西,其实我自己也没买新衣服。

“儿臣不孝,父王母后不要怪罪--”虽然没有礼物,但礼金还是有的。我把一整年存下来的工资和奖金给了从厨房里出来的老妈,相比礼物,我这实在的妈妈更喜欢拿到人民币。

“以后也别乱买东西,给钱就行。”她这话说得就跟只认钱没亲情似的,不过我知道,我妈把我给她的所有钱都给我存起来了,就连我爸都不知道存到了哪个银行里。

说起这事,我爸就委屈,“整天防我跟防贼似的,生怕我拿着你们娘俩的钱去投资!”当年他因为投资失败,将巨额的彩票奖金打了水漂,确实给我妈脆弱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阴影,所以从那时起,我爸手里就别想拿钱,除非是帮我妈下楼打酱油。

我把自己的东西放回房间,然后换了一身舒服的家居服去厨房洗了个手,要帮我妈炸东西,可她一脸的嫌弃将我赶出厨房。“你别给我添乱了!”

“妈,你也太骄傲了,心疼我,怕我被热油烫到,你就直说呗,咱们是母女,有啥不好意思的,还非得装作嫌我碍事!”

“谁装的啊,我就是嫌你碍事!”

如果这时候有乌鸦飞进我家,一定只在我脑袋上面转悠。

“嫌我更好,我什么都不干,一边吃去!”捏了一块炸耦合,我津津有味地吃着坐去客厅看电视。

我正举着遥控器挨个台搜索好节目,我爸递了份报纸给我,“看看人家小伙子多有出息,长得还好看!”

我以为我爸说的是某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没想到报纸上印着的竟然是左暮的头像!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我特佩服才貌双全的人,是从我爸这里遗传的。

“这要是我儿子,那该多好啊!”

瞧他那一脸憧憬,我酸溜溜地说,“要是您儿子,那就不可能才貌双全了!”

“欸,你这什么意思?”

我龇牙一笑,低头阅读起来。

原来上回左暮说有工作就是去挖这个古墓了,报纸上说挖掘还在进行,也就是他过年都没办法回家。真可怜。

同情心一泛滥,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过去。“亲,你上报纸了,报纸的印刷本来就不是太好,你要是再不注意保养,那就更丑了!天干风冷的,给自己买瓶大宝啊!”

一分钟不到,左暮的回复到了,人家语句简洁道:“我用LAMER。”

我的大宝瞬间自动爆炸。果然每个漂亮的人背后都有一张被狠狠剥削的银行卡!真舍得!

除夕晚上,春晚到了尾声的时候,屋外的鞭炮声已经谁都拦不住,就连手机铃声都被淹没其中了。准备睡觉前,我把手机拿来看了看,竟然有七八通未接电话,而且都是在十二点到十二点五分打来的,还都是一个人。叶惟夏。

我爸我妈已经关灯睡觉了,我也不好给他打回去,只好发了条信息过去拜年。可谁知道他竟然又给我打过来了,总不能挂断不接吧,于是我缩进被窝接通了电话。

“刚才做什么坏事呢,都腾不出手接电话。”这话说得酸溜溜的,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

我压低了声音回答他,“没听见,外面放鞭炮的太多了。”

“那你换个手机铃声,具有穿透力的,一般声音压不住的。”

“最炫民族风?”

叶惟夏笑了,“不错。”

“我才不想被人误会我的手机是山寨的!它那造型本来就够模棱两可了。”

“哦。”他微顿一下,语气变得温柔起来,“这几天挺好的吧?”

“回家过年当然……”我这“好”字还没说出来,叶惟夏竟然就匆忙把电话挂断了!怎么回事,耍我玩呢?

当我初六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后,我才从许昊那里得知,叶惟夏的妈妈除夕晚上心脏病犯了,进医院了。

这种情况当年上高中的时候也发生过,我记得是初春时节,天气变幻莫测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很多老人都是这种天气里离开的。

那天叶惟夏知道自己的妈妈在路上昏倒被送去医院后,课都没上完就跑去了医院,我那时候已经跟协助我报仇的男朋友认识了,但并没有确定任何关系,所以还只是叶惟夏的女朋友,所以我没上晚自习,买了点水果去医院找他。

那个病房里来探望的人不少,很多穿军装的叔叔,却没有一个模样跟叶惟夏相似的。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我问叶惟夏,你爸爸呢?

他只是眉头深锁,简单地说了一个字,“忙。”

那一天我见识了叱咤风云的叶惟夏也有担心害怕的脆弱面,一个总是像王者一样存在的男生脆弱起来竟然那么令人怜悯。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心软,产生了放弃报复的念头。

我们两个人在病房外坐了很久,其间他妈妈醒过两次,他进去陪她,我就一个人坐在外面。我听到她妈妈的声音虚弱地跟他说,“一会儿保姆来了,你就回家吧,我没事了。”

也许是因为母亲病了,叶惟夏变得很听话,什么都顺着她,等到他们家的保姆拎着保温桶赶来,他便从病房里走出来,拉着我离开了。

路上他一直拉着我的手,就好像我真的是他真心喜欢的女朋友一样。可当我见到他微笑着接听容芯打来的问候电话时,一阵夜风吹醒了我。他一直握着我的手,不过是因为夜风太凉而已。

我软掉的心又一寸一寸硬了回来,坚硬如铁。

一个礼拜后,叶惟夏的妈妈出院了,我也同外校的那个男朋友确定了关系。第二天,我劈腿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

有电话打来,是付筱。她说想趁着假期没结束,约叶惟夏出来吃个饭,上回婚礼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他,要我传个话。我答应了,给叶惟夏又打了个电话,他欣然接受,然后我又问了问他妈妈的情况,他说已经没事了。

冬天是容易发胖的季节,而过年就是胖到极致的那个点。我和付筱一个礼拜就长了好几斤肉,看脸都能看出来,可唯独有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清瘦了,实在有违社会主义人道主义!

“叶惟夏是过年去了,还是忆苦思甜去了?”在叶惟夏出去接电话的时候,付筱终于忍不住义愤填膺地问我了。

“他家里出了点事。”

没有了爱情滋润的付筱又回到了“何以解忧唯有三八”的状态,“他爸爸出事了?”

“盼点好成不成?”

她鄙视我,“你还不是他家媳妇呢,就先想着他家了啊!有异性没人性!”

“不是!”我带着一点心虚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们现在也算朋友了吧,他这人对朋友不错,你要是以后有事找他帮忙,他这个高干子弟也能出把力不是?他爹要是有事了,你上哪儿找高干子弟的朋友?”

“这也是!”

我们俩正叽叽喳喳,包厢门开了,叶惟夏回来了,还带了一位熟人。

“我朋友许昊,刚才打电话知道我就在附近,所以想过来蹭个饭。”

仔细一瞧许昊,人长得挺精神的,虽然不如叶惟夏五官精致,可比起朱尘那个渣男可是帅气了不止一两倍。职业病犯了,我望着许昊的两只眼闪闪发光起来。

许昊被我看得发毛,站都不会站了,“怎么了?怕我吃得多吗?那这顿我来付。”

“不是。”我突然露出了“我们老同学谁跟谁”的亲切笑容道,“只要吃着开心,这顿我掏钱都行!”

“不用了,已经交过了。”叶惟夏在我旁边坐下,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

付筱很不好意思,正想开口呢,叶惟夏又抢先了。“许昊刚才给我说,他们电视台正在招一批群众演员,报酬还不错,也挺有意思的,你们有兴趣过去玩玩吗?”

我猜他是读懂了我刚才的目光,于是马上配合道,“有兴趣!”话罢,朝付筱望了过去。

此时的她可比我亢奋,俩眼亮得跟探照灯似的,“能见到什么明星?”

许昊随便一举例,她马上就点头如捣蒜了。

我回头跟叶惟夏相视一笑,他像做了多伟大的事情一样,小声在我耳边自豪地问,“有什么奖励?”

正巧服务员来上菜了,一锅鸡汤摆在我面前,我从里面夹了个鸡腿塞他嘴里,发音极其标准地卖弄英文道,“GOOD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