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入夜热闹的时候,各家店铺前,吆喝声、招呼声,此起彼伏,进进出出的人流,显示了京城夜生活的丰富多彩,匆匆晃过时,查看了几眼酒楼的生意,还不错,楼上楼下,几乎坐满,掌柜的没有看见他,正坐在柜台后面,不停地翻看着账目。
之所以在京城也开几家店铺,是因为酒楼、客栈是最好的收集消息场所,接触的人鱼目混杂,不会招惹官差的注意,不过,他的大部分生意还是在边境,那才是日入斗金。
入夜的凉风,吹拂在脸颊上,令在夜色中游走的他,感觉到了自由的畅快与舒服,的确,这几年装病,很少有以往御风而行的洒脱了,站在路中间,偏头想了想,提足,朝着锦衣卫的大本营奔去。
很少有人知道,锦衣卫的总部设在京郊,京城里的那座,不过是掩人耳目,重要的犯人,那里一个都不会有,奔走的途中,还在琢磨着安排的内线是不是被发现了,不然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接到他的任何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
以他的速度,不久后,便隐身在了目的地的院外,整个身子藏在阴影里,仔细打量着院内的布置,从外面看,没有一个人把守的院落,静悄悄的,不像有人烟存在的迹象。
他当然不会被假象骗过去,这外松内紧的布置,与东厂如出一辙,里面,定是大有文章。
摸摸怀里的勾魂牌,他今天只是来看看人,没有必要按照以往风格行事,眼光,扫了一圈,便从黑暗里站出来,眨眼之间,身子,已经如苍鹰般,拔地而起,双臂展开,瞬间的功夫,人已轻飘飘的飞过高高的院墙,羽毛般的落在房梁上。
整个过程,似闪电般迅速,院墙四周,隐藏的暗点还没有看清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他们只能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蹲在房顶,瞅着空无一人的院落,水思淼故意忽略心底的怪异,抬头,四处找了找,依旧没有发现半个人影,整个院子,一片黑暗,没有一点亮光。
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东厂,即便也是这种情形,可是,地面上,总有人际可循,能够让他循着线索,摸到里面。
蛰伏了许久,依旧是没有看到想看到的画面,只好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子,放弃隐藏自己,开始穿梭于各个院落,听见一点动静,便飞快的晃过去,确定一下是不是入口。
几乎将整个宅院全部转完的时候,在最隐秘的角落里,他耳尖的听见轻微的说话声,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微风中,如若不是他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根本察觉不到。
好像,声音来自于他的脚下,而且,很近,很近,只要他挖开地面的薄土,应该就能看见,他心里猛的窜起一股兴奋,猜测着,这儿是不是入口?
通过说话声,可以分辨出下面有两个以上的人把守,而且,说话声有远有近,洞口应该不大,没准仅容一个人进入,如果真是如此,他想进去,比登天还难。
水思淼稳稳的站在那儿,蹙眉,瞪着脚下,想着突破的办法,不能来硬的,况且,他还不能确定,附近,是不是有其它的洞口可以援助,他不敢妄自菲薄的说自己技不如人,只是,以一敌百,还行,如果更多的人,那是决对讨不到好处的。
阴凉的冷风,从四面袭来,他所站立的位置,遮掩在众多房间之后,阴森森的气氛,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低头,趴在地上,想听清楚,下面的人在说什么,长长的睫毛,掩住了他眼里的精光,事实证明,他的猜测不假,集中精神以后,借着说话声,他几乎能够想象到地下的画面。
说话声,时有时无,断断续续,想必他们也是谨慎得很,不过,却足以让他找到突破口。
但凡这样的地下空间,会设有不少的透气孔,夜色中看不清楚,但是趴在地面上时,却能够让他清楚的看见附近的情形,尤其是遮掩住的小孔,细看,竟然能够看见隐隐的亮光,幸亏是在黑夜,白天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水思淼心里暗喜着,手脚麻利的找来一些杂物,零零散散的随意堵住,不多,只要附近几个就可,然后,胆大的藏在洞口附近等着,果然,不久便听见了地下的惊呼声,“老何,我怎么感觉呼吸困难?是不是上面又堵了?这时节,真TM的令人讨厌,我上去看看,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别放了苍蝇进来”。
水思淼不由得提气,准备在他出来的瞬间,便闪进去,如果速度够快,肯定不会被发现。
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传出声音的地面,紧跟着又听见一阵咒骂声:“这时辰了,还不让吃饭,老子都没有力气推开石板了。”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脚下微微的震动几下,立即反应敏捷的闪到一旁,心里哭笑不得,幸亏碰上的是两个莽汉,不然的话,他今夜算失败了。
果然,在他闪开后,刚刚站立的地方,陡的拱了起来,貌似一座小土堆,有人,从里面露出头来,视线,直奔几个透气孔,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在他身子钻出来的瞬间,水思淼化身为闪电,钻进了地道,直上直下的地道,虽然有些不方便,还难不倒他,即将落地的瞬间,脚尖,凌空一打,已经一阵风似地穿过。
“咦?怎么这么凉呢?风这么大?”另一个守卫,同样傻乎乎的,根本没有察觉到异常,只以为是由上面吹下来的冷风,拉拉衣衫领子,继续抱着剑,坚守在那。
水思淼在地道里滑行着,不敢速度太慢,怕被人发现,又不敢太快,怕忽略了重要的牢房,虽然,这么长的路,还没有看见一间地牢似的房间,正在寻找的时候,陡的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阵喧哗声,侧耳细听,居然是响亮的鞭笞声,紧跟着,便是夹杂着不满的怒骂声,令人诧异的是,竟然没有听到痛苦的呼救声。
他有些好奇的往前凑了凑,想看看什么情况,只是刚看了一眼,便觉得呼吸不畅,眼底的愤怒,几乎灼痛了整颗心,前方,是个很宽敞的大厅,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厅的正中央,被绑着一名身形模糊的女子,长发,凌乱的散落下来,遮住了半个小脸,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沾染了血迹,纠缠在一起,纤细的身上,看不见一处好地方,浑身上下,都是触目惊心的鞭痕,青红交加,裙衫,一条条的披挂在身上,几乎遮不住身体,她的头垂的低低的,显然早就昏迷过去了,可是,施刑者仍旧泄恨似的一鞭鞭抽着。
不是没见过比这更血腥的画面,即便现在,残肢断骸滚到自己脚底,他恐怕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气愤了,可是,现在,远远的一眼,他怎么看,那架上的女子,都有几分柳飘絮的影子,虽然不确定,可是,他的心,好似痛的要揪到一起了,那一波波的痛感,好似在凌迟着他的每一寸神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呼吸变得更困难了,如果不是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在,他早已按耐不住的冲过去,将那人五马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