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也跪下来,点头附和,只有入香咬牙站在那脸,一脸犹豫,嘴唇几乎咬出血来,最后在王映雪的逼视下,轻轻的说“太君,当日表少爷与夫人的确有言语挑逗。”
听见此话,王映雪的底气足了,奋力挣开婆子的桎梏,强势的说:“如果老太君不信,可以验身。”
一句话,气的柳飘絮差点晕过去,验身,亏她说得出来,简直欺人太甚,她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嘛。
老太君面有难色,此事事关名誉,她没脑子,自己可是一家之主,面子丢不得,难以抉择时,询问的视线瞟向六夫人,自始至终,她都没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看着,“老六家的,你看?”
“全凭婆婆做主,儿媳个人认为不可取。”六夫人平静的说完,又似老僧入定般,不再言语。
王映雪见太君有些犹豫,更加咄咄逼人的说:“太君,此事事关相公名声,望太君明断。”
“好,我同意。”弱弱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水思淼坐在软榻上,与柳飘絮不解、怨恨的视线纠缠在一起,无法移开。
“相公,你果然英明。”王映雪看见来人,高兴的忘乎所以,厉声吆喝着几个婆子,“还不去检查,愣什么,没听见五哥的话么?”
老太君满脸不渝,却强自按耐着没有发火,直直的盯着几个婆子,没有发话。
几个婆子互相对视一眼,生根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王映雪恼了,“没长耳朵呀,我说什么了,快去检查。”
僵持中,水思淼微微一笑,虚弱却坚定的说:“查,为显公允,两个都查。祖母,你看可好”
老太君阴沉的脸稍微有些缓和,对着几个婆子点点头,婆子们一把抓住还未反应过来的王映雪,拖到屏风后,柳飘絮也被搀扶到后面,杀猪般的叫声,毫无忌惮的嚎着,夹杂着奋力的厮打与谩骂声。
透过屏风,王映雪的叫嚣,外屋听的清清楚楚,“相公,你如此辱没王家,不怕皇帝怪罪吗?”
“呵呵!出嫁从夫,你现在是水家的人,王家不能横加干预。更何况,皇帝日理万机,没空理会水府家事”老太君直接替孙子回了。
如此泼妇,水家绝对不能留,五哥身子虚,万一哪天她发起疯来,伤了宝贝孙子,那可是后悔莫及。
几个婆子走出来,恭敬的施礼后,瞅一眼面无血色的王映雪,说:“老太君,王氏非处子之身。”
一句话,将王映雪打入万丈深渊,她浑身一软,瘫在地上,早没了刚才的蛮横与气焰,水思淼难受的喘息着,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脸憋得通红,小虎慌忙的抚着他后背,帮忙顺气,好半天,才慢慢好转,却气若游丝的说“祖母,帮我问问,她是成亲前失身,还是成亲后?”
声音很弱,几乎犹如断丝,王映雪却偏偏听到了,浑身哆嗦着,爬到水思淼软榻下,砰砰磕头,每一下都狠狠的撞击在地板上,嘴里苦苦求饶着:“相公,念在夫妻情面上,饶过妾身这一次吧!”
水思淼斜靠着身子,却看也不看,疲惫的闭着眼睛,置身于世外,放佛听不见任何声音,老太君却恼怒的发令“让她离开我孙子,淫、贱之人,休要污了水府名声,来人,去请王老爷,来看看他的好女儿。”
王映雪一听要去找他爹,更急了,连忙跪爬到老太君脚下,“老太君,我失身于成亲后,是水府人将我奸、污了,请老太君给我做主呀!白白的失了清白,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不如死了算了。”声泪俱下的说完,贸然站起来,朝最近的柱子冲去,只是,临近前,缓了速度。
几乎所有人,同时想着,想死,恐怕早死了,何必等到现在。
王映雪却小聪明的想着,怎么也会有人拉一把,到时,她只要顺势轻轻撞一下就好,可是,等了半天,她的速度已经慢的很多了,根本没人上前,一咬牙,侧着头,用巧力,撞在柱子上,顿时鲜血四溅,疲软的身子,顺着柱子缓缓滑到地上。
柳飘絮没想到她真的敢撞,而且够狠,看样子,伤的不轻,心里不由得抱怨,她招谁惹谁了,好好屋子,沾染晦气。
老太君轻轻的惊呼一声,见水思淼仍然闭着眼,没有理会的意思,挥挥手,指使几个丫头将她搀扶到柴房,找个大夫看一看,毕竟不能真的出了人命,王映雪的叔父王虎,是锦衣卫指挥使,未来皇后的父亲,锦衣卫想查谁,轻而易举,她们不能草率行事,授人与把柄。
事情告一段落,戏要落幕了,可是,各个主子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柳飘絮想了想,明白了,估计是等着入香呢。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角落里暗自发抖的入香,叹口气,柔柔的说:“太君,夫人,入香恐怕是一不小心为人所用,有错在身,妾身会多加管教,只是,此事,也怪妾身一时不查,请太君与夫人莫生气,生气事小,伤身事大。”
听见她的话,一直闭目眼神的水思淼突然微微的睁开个缝隙,仔细端量她的神情,想看出半点矫情,结果,一无所获。
老太君与六夫人也是满脸诧异,没想到一个富户之女,有如此度量,且处事有条不紊,沉稳冷静,让她们有些另眼相看。
柳飘絮心内却得瑟的想,大度,亦可翻译为软弱,别说退避三舍,三十舍都可以。
老太君与六夫人相继离开,并网开一面的将入香留下来,水思淼磨蹭到最后才走,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眼神中含有探究、兴趣、深思,柳飘絮却不在意的与之回视,眼神清澈、自然,甚至肩膀无辜的耸一耸。
五少爷素来寡淡无欲的眸子,倏然多了一抹异彩,整个人显得狡猾、精明许多,且破天荒的笑了,虽然笑容很轻很淡,还是笑了。
柳飘絮一时之间看呆了,脑海中迅速闪过,“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放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原来,世上也有如此的病态美。
她被彻底的电了一把,痴迷的眼神,追随着软榻,越渐越远。
“小姐,别花痴了!”柳叶毫不留情面的一句话,惊醒了某女,她淡定的收回视线,不理睬几个丫头的挤眉弄眼,抿口茶,才看向入香。
“入香,你可知错?”相比老太君的霸道气势,她小家碧玉的多,风轻云淡,无波无澜,甚至闲散的好戏唠家常。
入香浑身颤抖着跪下,她知道,今天责罚肯定免不了,不过还是感激的,如果被老太君带走,轻则几十棍,重则乱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