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已经隐身在角落里,盘膝坐下,开始抚弄另一把古琴,一名舞娘,站到中央,开始舞蹈,随着柔缓的乐声,其余的舞娘,身姿飘渺的端着菜肴以及美酒,滑到众人身边。
柳飘絮注意到了,她们真的不是用走的,脚底,总是与地面之间有层距离,貌似迈克尔杰弗逊的舞步,又不完全相同,心里不由得猜测,这些看似普通的舞娘,想必武功都很高吧?
她的注意力,都在舞娘身上,并没有看见盘里的菜肴,直到听见身畔柳叶控制不住的干呕声,才注意到面前的小几上,摆放了四道菜,精致的小碟子,看得出价值不菲,应该是上好的官窑,只是,里面的菜品,实在不敢恭维,如果不是现代的时候见识过,她恐怕也会恶心的想吐。
一盘是密密麻麻的蚕蛹,怎么看都像是令人恶心的蛆,而且,一看就能想象到他们不断涌动的模样,一盘是炸的金黄的幼蝉,虽然颜色很好看,却能够清晰的看见它的外貌,令人不敢下嘴,一盘是蒸熟的蛇肉,蛇头,还高高的扬起,整个身子,盘旋成一团,乍一看,又像人类的排泄物,令人实在没有胃口,最后,是一煲汤,表面,漂浮着一只小小的老鼠,不似田鼠,倒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一圈,才发现整个院内,除了似有似无的乐声,变得很安静,柳叶的呕吐声也停止了,不安的偷偷的瞟了眼,才发现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望向身侧的相公,“大家怎么了?”
水思淼的脸色也不好看,几乎直盯着她的脸庞,不去看桌上的食物,望着她轻松闲适的神情,担心的问:“你没事?”
凤蓝与凤凰久与毒虫为伴,对于这些东西,早已视若无睹,即便是简单的烧烤,都会吃得津津有味,更别提现在做的实在是香气扑鼻,虽然他没有胃口,也知道定是美味得很,在柳叶呕吐的时候,他便紧张的观察着她的反应,只等她稍有不适,便会递上药丸,可是,等了等去,等到的居然是她镇定自若的表情,她甚至是瞅着四盘菜,看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尤其是金黄的幼蝉,他几乎怀疑自己眼花的看见她忍不住的口水了。
他差点擦擦眼睛,不烦相信自己的眼睛,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只是,即便是眨了几次眼睛,他还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垂涎三尺这个词,是的,垂涎三尺,不应该出现的词语。
不只他,就是凤凰、凤蓝都看的惊讶不已,即便是照顾着柳叶的月,也分神的看了几眼,几乎在场每个人的眼中,全是看见天外飞人的神色,在他们的脑海中,同时得到了一个相同的评价,非人类。
柳飘絮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难道脸上有东西?只是,摸完后,什么都没有呀?见谁也不说话,水思淼也是怪异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懊恼的瞪了他一眼,低声,却不满的抗议:“怎么了?”
水思淼直到此时,才承认自己的夫人有几分胆量,也不顾众人的目光,指着桌上的菜,纳闷的问:“你喜欢?”
柳飘絮再次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实在不想撒谎,便诚实的点点头,指着那盘幼蝉说:“很好吃的,你可以尝尝看,其他的也不错,可以试试。”
现代的时候,曾经多次去广东,在那里,什么东西都会拿来作为食物,而且,电视上,中央台的美食侦探们发现了不少好吃的东西,她有尝过一些的。
水思淼差点翻白眼了,仍是不信的追问一句:“你吃过?”怎么可能,她是柳家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有机会尝到这样的东西,不信,坚决不信。
再看见柳叶怀疑的神色后,柳飘絮立时回神了,极自然的浅笑两声,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才不满的抱怨:“我怎么吃过,只不过爹早年混迹江湖的时候,曾经吃过相似的菜肴,那时候还小,对于他赞不绝口的东西,馋的几乎流口水,便死死的记住了,今天,还是第一次看见。”
柳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水思淼也不由的心中松了口气,总觉得刚刚她的表情有些古怪,好似在追忆什么美味,而且,那模样,貌似身在九天之外,让他抓不住。
凤凰陡的打破了寂静,清朗的声音,有着女性的脆,也有着男性的刚,没有咄咄逼人,却令人不容拒绝,“柳夫人,既然听说过,可否告知这几道菜的名称?”
柳飘絮霎时傻眼了,她实在不敢臆测,这几道菜,在现代与古代,是不是有同一个名称,想装傻混过去,对上她诚恳讨教的眼神,又没法拒绝,只好打太极,“凤姑娘,实在是当时年纪太小,名称,妾身早忘了,只是记得好吃。”
即便被别人说成吃货也没关系,只要不逼她说什么菜名。
“是吗?那倒是情有可原!只是素闻柳夫人才高八斗,这几道菜是府内厨子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没想到合适的名称,柳夫人可否赏脸,赐名呢?”凤凰说的不紧不慢,甚至,语气谦卑的很,却逼得柳飘絮无路可走。
她什么时候才高八斗了,怎么她本人不知道,人家说瞎话连眼睛都不眨,她也不好直接揭穿打自己的脸,只好又看看四盘菜,勉强的点点头。
水思淼本来想帮着拦下来,后来看见她点头答应了,也就等着听听,她能想出什么名字来?
凤凰甚至差人取来笔墨纸砚在一旁伺候着,只等她说出来,便一字不差的写在纸上,柳飘絮本来存着糊弄的心思,看她们认真,又不好装的太假,只好点点头,指着蚕蛹那道菜肴说:“这道菜姑且定为春潮涌动”接着,移到下一道,“此菜为金蝉脱壳”,在第三道菜面前犹豫了犹豫,忽然露齿一笑,语气中带出了一股自然的俏皮,“神龙在天”,说罢,眉眼弯弯的,很好笑的模样。
最后一道菜前,她实在想不起原先的名字,又想糊弄过关,不太引人瞩目,只好含混的说:“任逍遥”
前两道,还起得有模有样,后两道菜,简直是胡闹了。
不过说完后,她还是委婉的说:“妾身才疏学浅,几个名称,也是粗陋至极,凤姑娘,别在意,以你的才华,定能想出更动听的名字,妾身的名字就算抛砖引玉了。”
柳飘絮偷偷的抬眼,瞄了眼凤凰的神色,果然,见她露出了丝丝的鄙夷之色,才放宽了心,她可不想被同性恋看上,据说,相处久了,就会慢慢的被潜移默化,以至于最后也变成同性恋,她看过张国荣的那个电影,据说就是因为演了那个电影后,才变成双性恋的。
所以,遇到他们,不必厌恶,却要保持距离,不可太亲近。
刚刚在说了第一道菜的时候,她也是偷偷的瞄了眼,居然看见平凡的脸上,划过一道绚烂的光芒,目光都变得火热的多,不由得吓出一身的冷汗,再也不敢炫耀,开始和稀泥。
水思淼听到最后的时候,简直要苦笑不得了,最开始,那还像个菜名,后来的,简直胡闹,不过,名称与菜肴却是恰当的很,简直是神似至极,即便有人想刁难,也找不到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