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者,才之主,才者,德之奴。有才无德,如家无主而奴用事矣,几何不魍魉猖狂。
品德是才学的主人,而才学不过是品德的奴隶。一个人假如只有才干学识却没有品德修养,就等于一个家庭没有主人而奴隶当家了,这又怎能不使家中遭受鬼怪肆意侵害呢?元世祖忽必烈与赵孟兆页谈话,问叶李、留梦炎两人优劣,孟兆页答道:“梦炎,臣之父执,其人忠厚,笃于自信,好谋而能断,有大臣器;叶李所读之书,臣皆读之,其所知所能,臣皆知之能之。”忽必烈说:“汝以梦炎贤于叶李耶?梦炎在宋为状元,位至丞相,贾似道误国罔上,梦炎依阿取容;叶李布衣,乃伏阙上书,是贤于梦炎也。汝以梦炎父友,不敢斥言其非,可赋诗讥之。”赵孟兆页所赋诗,有“往事已非那可说,且将忠直报皇元”之语,忽必烈颇赞赏。
忽必烈是元朝的创建者,是个有作为的皇帝。他任总领漠南汉地军国庶事,开府于金莲川(在今河南结源)时,已任用汉儒为其谋士。及灭宋后,广泛搜求宋朝名士任官,为之理政治民。宋魏国公赵孟兆页是宋太祖子秦王德芳之后,宋亡,家居,后被召入朝任官。
忽必烈对叶李、留梦炎的评价与赵孟兆页不同:赵孟兆页赞许留梦炎有大臣之器,对叶李则认为其才能与己相当;忽必烈却认为叶李贤于留梦炎。这是以两人对贾似道误国罔民的不同态度而定优劣。公元1258年,忽必烈奉蒙哥大汗命进军围攻鄂州,宋派贾似道率军前往救援,而忽必烈因其兄蒙哥死急于回去争帝位,适贾似道派使来求和,忽必烈便顺势答应并率大军北返。贾似道却谎报“鄂州大捷”,说蒙古兵已肃清,这事虽说欺骗宋理宗,贾似道得以为相,但朝野上下是清楚的,留梦炎却依附之以取悦于贾似道。当时叶李只不过是个太学生,愤贾似道害国害民,便带头与同学83人,伏阙上书揭露贾似道的罪恶,责其“变乱纪纲,毒害生灵,神人共怒,以干天谴。”贾似道大怒,知书是叶李所写,使其党人逮捕叶李,叶李便逃匿。适宋亡,叶李归隐富春山。忽必烈多次派人征召不出,后不得已才入见。忽必烈劳问:“卿远来良苦!”又说:“卿往时讼似道,朕尝识之。”言下之意,是对他表示敬意。忽必烈向他请教治国之道,叶李陈述古帝王的得失成败,忽必烈赞许,命他五日一入议事,后任资善大夫、尚书左丞。叶李在宋不过是一布衣,忽必烈却如此破格重用,是因赏识其人忠直敢弹劾误国欺上的贾似道。而对留梦炎这个宋朝丞相和有名的状元,虽赏识其文才,却认为其人有私心而缺德行,便降级使用。
由此可见,忽必烈用人重才学,更重德行。
德与才是不能分开的,德靠才来发挥,才靠德来统率。从德和才两个方面出发,人分为四种:德才兼备为圣人,德才兼亡为愚人,德胜才为君子,才胜德为小人。在用人时,如果没有圣人和君子,那么与其得小人,不如得愚人。因为“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而愚者虽欲为不善,但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这就是说,有才而缺德的人是最危险的人物,比无才无德还要坏。人们往往只看到人的才,而忽视了德。自古以来,国之乱臣,家之败子,都是才有余而德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