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怡,只是迷茫的深秋气息,让蒼缘的景色都显得有些醉人。
行至街头,人烟拥挤,各脉生意兴隆叫板,入眼之帘皆是欢声笑语。
自从蒼缘的血案迎来终结也给这些百姓下了定心丸,他们恢复了从前的生活,和乐又安平。
黎念望着各色纷杂的摊货有些眼花缭乱,但始终没忘了要替国师卿墨宸拜访个人。
一路沿着小径的山路向上,白大狸则蹦跶着跟在黎念的身后,微光细细碎碎地洒在他们身上,凝聚着一层层金色的光圈,渐渐而出的绿荫里,浓墨般地坐落着不大不小的佛殿。红灰色的墙壁,黄色的窗柩和顶穹,蜿蜒着延伸至草地的爬山虎都让黎念觉得并不陌生。
入了佛堂,一个年轻的小和尚带着她到了后院的厢房外,单手竖起举在胸前恭敬道,“女施主请稍等片刻,我师父稍后便出来了。”
等待的过程里,黎念望见这片庭院种满了各色奇异的花,纷繁绚烂,哪怕在这秋日里,都洋溢着别样的生机,甚是让人惊艳。
“吱哑……”前方的门被打开了,里面的人缓缓而出。
转身抬眸,望见了佛殿的大师,只是他旁边的男子却着实让黎念吃了一惊。
几步上前,顿然才道,“李承安……你也在这儿?”
“黎念!”李承安拥了拥黎念的肩膀,难掩喜悦之情。
李承安出去后,大师将黎念带入了屋内,坐在席围上黎念才注意到那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哪怕是宽松的道服都难掩盖他周身散发的气质。
滞愣了半刻,黎念才将包裹中的东西递给大师,“这是国师大人让我交给你的。”
男子接过包裹,动作诚恳,却又将目光凝在黎念的身上,略带疑惑,“姑娘,似乎有些眼熟……”
黎念笑了笑,想起重生后第一次为鬼魂还愿的事,和这佛殿原来的主人认识过,告知后,男子才感叹了一番,“原来冥冥之中皆已注定,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姑娘能够答应。”
“大师请讲吧。”
“姑娘心善又医术精湛,还希望你能留下几日替这里的施主义诊。”
黎念想也没想便爽快地道,“好啊。”
不久钟声敲鸣,黎念被安排下去休息,绕转在庭院里的时候发现李承安还未离开。
“承安哥!”
他回过身来望向快步而来的黎念,浅淡笑意,“宫中的日子可还好?筱雨和你都没受什么罪吧?”
黎念猛地摇摇头,“没有,没有,我们都好得很呢!你来这里是为什么呀?”
“前些日子我母亲生了病,我来此替她祈福。”
“哦……”
“你呢?”
“我来送点东西,正好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呢!”
望着黎念欢畅无忧的情绪,李城安笑了笑,无论怎样的命运,能快乐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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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过后这佛堂里进进出出的人便越来越多了,黎念才知道卿墨宸包裹里准备的正是各类的药材,而她也开始在殿内的帘室里等待看诊的病人。少许病症算是正常,头疼、体寒、失眠等,但大多数病人的身体却存在着一股黑烟,黎念能看见鬼魅之力,也知晓那是魍魉吸附人精气的一种方式,不过她没有告诉他们,只是用驱邪调制的异香夹杂在普通调理身体的药材里,这样少了心里的惧怕,那异香便能替他们驱除身体的邪祟。不过之后来了个羸弱的年轻女子,却说自己整夜难以入眠,总是梦见一双深蓝色的眸子,心里极为忐忑不安。黎念注意到女子脖颈处的圈链,又闻到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气,尽管是猜测,却表现自信道,“你从前养了只蓝色眸子的猫,不过后来它死了,对么?”女子吃惊却猛地点点头。黎念再次笑着拿出一包药粉道,“将这药粉洒在埋葬猫儿的地方,那香气能让它了却牵挂,回它自己该回的地方。”女子接过药粉笑着千恩万谢后才离开。
黎念突然很感谢李承安,他教会她的,严格让她背诵的书籍在此刻都派上了用处,无论是对医物药理,法术风水,音律诗画还是各种判断,她的能力阶层都上了几个等级。可是刚才不久,李承安的话却让她依旧昏沉和不解。他说,答应我,无论在何时,都要留筱雨一条命。
她十几个疑问之下,李承安都答非所问,只是一遍遍重复着那样的请求,而黎念拗不过他,就答应了。是啊,怎么可能,她和筱雨是朋友,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蚁,只要李筱雨活着,她才能好好地活着啊。
身着道袍的大师望着黎念虔诚又笑意的模样,想通了一件事却又未想通,卿墨宸与世无争,却偏偏要将这个女子困在这里,几日为期限,是想要掩盖她能够胜任蒼缘巫女的天赋阶力,莫非是为了保全宫中那位女子的安全么?他陷入了沉思,却猛地发现黎念倒在一旁的案几上,匆匆过去查看,却是发现她睡着了,诊查了这么多的病人,用耗用了术法念力,的确很累了,吩咐了几个小和尚将黎念扶下去休息,又叫厨房早早准备起了斋饭,他想,若是黎念能永远留在这里,对他来说,是相当不错的。
夜色如同拉下的帷幕,昏昏茫茫。
大师亲自将斋饭送至黎念的屋内,却在敲门的时刻得不到任何的回应,踌躇推开的那刻更是吃惊,屋内毫无人影,连那只长期入眠的白色毛球都瞬息消失了,他找遍佛殿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没有踪影。若是说黎念不告而别,他觉得根本不可能,因为他特别施加了道安眠诀,为的是不让突发的情况使她离开,那道诀,只有他能解开。道袍大师百思不得其解,却在五日后街头的张贴告示下目睹蒼缘巫女的面容,心神一怔,惊讶万分。
悠悠的沉香,黎念挣扎着醒来,白大狸猛地便是扑了过来,唾沫星子抹了她一脸。
忽明忽暗的灯火,她望见门阖开,而李筱雨缓缓走了进来,模样清丽却又娇媚,粉色的樱唇如同鲜花般娇嫩。她端了杯茶水过来给黎念喝下,又是道,“还以为你要出去几天呢,没想到晚上就赶回来了,还在这里睡觉,不过真是太好了,正能赶上宴会了!”
“宴会?什么宴会?我又怎么在这里?”
李筱雨将黎念扶正,又是给了她一个拥抱,“小念,谢谢你,今晚便是蒼缘国女的加冕仪式,我终于能见到他了。”
黎念脑袋昏沉,李筱雨笑着提醒她打点好之后直接去中殿的后院便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离开了屋内。
朦朦胧胧地揉了揉脑袋,只穿了件若白带藕粉色的襦腰长裙,随便挽了个发髻便出了门。
夜色将她的轮廓照的明亮又柔和,少女般的美好模样,似从前却又胜过从前。
“我怎么回到这里的?”嘴里喃喃若语,步子迈前的同时却猛地撞上了什么事物。
硬朗却又舒服,连同白檀的香气也吸引着她。
抬头愣然却是惊喜地唤出了声来——
烨夙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