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喝醉了。”
“素阳,轻重有分,我何时醉过。”
璟瑢的嘴角带着很自然柔和的笑意,素阳怔然的眸光又似乎回到了从前,可这个时候周围却偏偏带出一股凛然而又危险的气息。
假山之后,几个黑衣男子均持大刀,脚步轻撩,躬身而候,将他们围在一个不大的圈子里,眼中的杀戮气息浓重而又蔓延着逼近。
重叠如影,黑衣人手中的刀子锋芒毕露,均是朝着璟瑢和素阳砍去,角度不同,却都带着狠绝以及致命的手法,但他们却没料到璟瑢的身手极好,哪怕在没有刀剑的情况下,弯身而下就轻易地躲开了正前方的刀子,又旋身给了那个人一脚,翩然的姿态如同大气描摹着一幅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紧紧地将素阳护在臂弯里,不让她受得一点伤害。
黑衣人眼看着落了下势,出刀的动作也是越发狠绝,再次拥然而上,而璟瑢的脚步如飞,斜着掌就直砍对方颈部要害,趁机又夺了他手中的刀子,这才得力同那些黑衣人打斗起来,素阳被他推至假山的后方躲避,而她眼中交至着黑白如晦的刀影,心里却越发有些担忧。
可不过片刻功夫,重叠的身影却渐渐清晰而出,那个持刀站立的白衣男子只身一人,明明前一刻还带着杀伐的黯哑气息,这一刻却是朝着素阳的方向,目光柔和,攒出了好看的笑意。他一步步朝着素阳走去,可在他身后,却是缓缓而起的一个黑衣人,持刀而起的动作映在素阳的震惊而起的眸光里,她摇摇头,皱眉喃喃着“不要……”
璟瑢笑了笑,还未将那句“怎么了”说出衣阙旁就带出一阵疾风,转身的时刻,刀影和血影在他眼里荡漾而出,刚想拥抱的身体却倒在了他的怀中,伴着一袭又一袭撕裂的疼痛。
“素阳,怎么这样傻……”
这个时候,周围才多出很多皇家护卫,对着那残喘的黑衣人执了死刑,又上前问候璟瑢的情况,只见他抱起昏阕的素阳,杀伐般匆匆地出了皇宫,未说一话,眼里的暴怒和担忧突兀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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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阳醒来之时,已是第三日的亥时,全身的骨骼都像是散开了一般疼,主殿的环境里清幽无比,帷帐的莲花图案攒聚着清幽的香气,而不远的榻旁,只候了名随身的丫鬟,见她醒来,立马便上前伺候,又开了屋门朝外去通报了一声。
素阳够着丫鬟的手才喝上一口水,抬眸时刻便望见那个风火而来的男子,翩然的白色衣袍,风姿卓越,可是眼底的赤色阴霾和浓重的雾气却叫人完全看不明白,她愣然之际却被他单手带入了怀中,力道不大,却温暖如织的潺潺感划过心间,她没有力气反抗,却能余出些目光望见他凌乱的鬓角还有发丝。
“素阳,好在、好在……你没事……”男子黯哑的声音听起来浓重却又交缠着疲倦,素阳的心紧了又紧。
檐外,倾至的雨点扑簌而下,轻灵而又空潇的气息由外及内地蔓延进来,深夜的空气有些微冷,璟瑢依旧环着素阳,却是没了反应。一旁的丫鬟红着脸低声说道,“素阳小姐,殿下他……睡着了,他整整守了你两天两夜,寸步未离,要不是皇宫里有了急召,你醒来之时,守在这里的人就轮不到我了……”
素阳摒退了丫鬟,又将璟瑢扶至床榻,替他掖好被角才转身离开,可指尖却被温润的感觉包围,耳边似有潺潺音调,那是璟瑢的梦话。
“你为何要救我……”
素阳怔然地停住步伐,依旧从璟瑢的手中将指尖抽出,逃避着没有去看那容颜上该有的情绪,只是想着,大概,他是主子,而她以命相护,自是应该。
第二日的清晨,她从府中下人的讨论里得知重华回京的消息,整颗心都瞬间变得轻透起来,她变得不冷静,不理智,笑意加深的模样天真无籁。其实,并非是素阳的性子变了,而是只有关乎喜欢的人,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才真实如心。
素阳央着璟瑢府中的丫头给她心细打扮,粉垫扑饰,玉簪钿头泱泱漓漓,实在是个动人的曼妙女子。踏着绣花鞋便要出门,却遇上了缓缓而归的璟瑢。
他的白纸骨扇挡住了她的去路,声音却哀喜莫辨,“你身子还未痊愈,不能出去。”
错愕的眼神里带着朦胧的期艾和水灵,素阳如同一株艳而不俗的桑佛花绽放在男子的眼里,她依旧不理璟瑢的话,“我今日定要去找他!”
“今日父皇要替他接风洗尘,你确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同他道诉衷肠?”
“你是觉得我丢了你的脸么?”
“我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别阻止我,你知道我等了三年又零一个月,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周围的仆人望着素阳和璟瑢吹胡子瞪眼的作对模样,心惊胆战又不可置信,救了殿下性命一说让他们以为素阳和殿下乃是情投意合,本思忖着何时能喝到喜酒,但眼前情景,是得缓缓再缓缓了。
素阳再次迈向前的时刻手腕却被璟瑢拽在掌心,他逼近素阳,又将她强行扯入屋内关上了房门,一众仆人面面相觑,又不敢扰了主子只好纷纷退下。
安静的房间里,光线并不强烈,只能透过那斜照斑驳的光点里看到了算是旖旎的画面。
幻境之外,黎念眸子盯得发紧,璟瑢竟强行亲了素阳!
“唔……”事态发展到这样婉转的变化,黎念有些害怕这段本是自然的感情里要出现很大的波折了。
“怎么,又发春了?”烨夙曜凝着黎念吃惊的样子,轻嗤出声。
黎念摇摇头,眸子又将那幻境看得仔细,却见素阳拔下了发间的簪子,对着璟瑢的脖颈刺去,这才阻止了他无休止的索取和轻薄。
璟瑢握住素阳颤抖的双手,看着她眼中蒸腾气的雾气,皱眉的情绪里遍布失望,“素阳,我哪里比不上重华?你当真一点也不喜欢我么?”
璟瑢的话语里带着悲凉,从前自信紊然的模样顷刻染上了些沧桑,这个心思怀远,抱负偌大的殿下终是陷入了一种名叫爱情的毒,从此,哪怕再强大,也终究是有了软肋。
素阳红着眼,剜恨般的仇视目光,坚定地道,“重华是我的命,我很爱他。还有殿下,我呆在你身边,发挥我的才华和能力,助你登上太子之位,保国家兴旺太平只是我一时的职责,也仅是当初作为能见到重华的一比交易罢了,你说天下苍生,宏远抱负,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好好跟重华在一起。若是我们相认了,那么我要走,你也留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