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风声萧萧,地上时隐时现着细碎的光圈,步子不紧不慢,随后却望见了一个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子,他身上的能力阶层极弱,勉强才能感受到属于妖怪的气息。黎念走过去略带着些试探,“你不去狩猎么?”
那男子抬眸又垂下,怯懦声调里满是喃喃般的自语,“每一年的狩猎都是我们族辈受尽惩罚痛苦,我生来又是这样残缺的身体,根本就不能活下去,更别说借此机会得到魔君的提拔了……”
黎念之前听菏说过,妖界每年的狩猎似乎都是孟氏族子最后受的刑罚,他们那一族,修为极浅,妖怪的气息偏弱,是妖界之中的“残次品”,狩猎之中也常常毫无所获,虽然每一代都羸弱,但却有着不怕死的祖训,势必要在狩猎比赛中大获光彩得到魔君的赏识,可奈何天命就不能赋予他们族强大的念力阶层,每代的血统受刑消亡也就算了,所谓的祖训也就变成了妖界的一番笑话。
黎念很想反问这个羸弱的男子是否为目标而努力过,但看见他身上满是被兽类抓过的伤痕后心下便明白了,她蹲下身来道,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罐子递给他,“养精蓄锐,潜移默化中增进修为,而不是在明知道的这条死路上白白献出自己的性命,你该好好想想自己的执着是否正确……”黎念将怀中的兔子递给他,“愿不愿意在以后一鸣惊人都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男子有些呆愣,兔子却被揣进了他的怀里,而黎念的步子也在慢慢走远了。
到了一个空旷而又人迹罕至的地方,黎念唤出白大狸,让他去帮助丛林兽类逃脱妖怪们的捕捉,而她则掏出魅笛,吹奏凌音之曲,这种曲子清冷至极,可以迟缓人的思虑和动作,妖怪也不例外,这样里应外合,丛林的兽类就不至于受到攻击了。白大狸应该将那些兽类引向了偏僻的地方,只要他们安心再待上一个时辰,狩猎结束也就安全了。
黎念找了一棵树坐下,换了首安魂曲,替那些死去的动物安顿魂魄,而后才安下心来。
两个时辰过去了,结界消失,各族的妖怪瞬间回到了塓山汇集的中央,那里站立着夜炀还有魔界的几位长老,只是却并未见到烨夙曜,只说是魔君一直在闭关休养中。菏的哥哥穿着一袭亚麻色的衣袍,领口挂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编织物和铜质的长条,大概是作为狩猎司仪的礼仪需要,他站在不高的台阶上,而一旁的几个小鬼吹起了号角,那声音气势颇为宏伟,带着有节律的牌子,各族的妖怪也是手脚晃动,像是在跳着舞,黎念跟着混在起哄,摆弄摆弄手脚,也算对他们仪式的尊敬。
夜炀抬起右手表示暂停,菏的哥哥点头示意,派出了几个妖怪清点获补的兽类,黎念就排在后头,暗自想,到时候就把装死的白大狸给他们看,应该能蒙混过关吧,可这家伙也不晓得去哪里了,也不能体会体会他主人此刻忐忑的心情……
她这样想着,前面似乎出现了些状况。
“怎么会这样!我兽袋里明明有很多的!”一妖怪使劲将袋子的开口朝地面倾倒,可确实什么也没有,她的脸上出现了某种恐怖和忐忑的表情。
而他后面的妖怪叉着腰哈哈大笑,“看来今年你要和孟氏的那小子一起被蒸煮了,哈哈哈,走开吧,看看我的!”那妖怪拆开自己的兽袋,正要显摆张扬一番,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带着些诡异,睁大眸子,动作也是呆愣在那里。被他嘲笑的妖怪猛地就是拽过他的袋子,笑出了声,“你个蠢货!哈哈哈!”
黎念想,她吹奏的安魂咒还没有将这些兽类的尸体凭空弄消失的本事阿……
思忖间,后面的妖怪也是一阵惊讶,话语间都是一致的指向,袋子里的兽类无端消失了!
他们惶惶不安的时候,孟氏却将手中的兔子揣着给检查的妖怪看,虽然是低级的物种,但却比那些什么也没有的妖怪要强……
所有的疑惑和震惊将在场弄得有些混乱,夜炀却说话了,“没有就是没有,不需要怀疑或者反抗什么,清点过了就站在一边去,兀要扰乱了秩序!”
妖怪们纷纷忘了发话的男子一样,立马噤了声,安稳站在一边去了。
所有的妖怪都暗自叹气自己兽袋里空空如也的诡异,却也无奈地站在一旁,等到黎念的时候,她望见夜炀颇有兴致地瞅着她,瞅得她寒碜,手脚都要冒出些冷汗了。
妖怪问道,“没有吧,没有就站一边去。”
菏望着她,面色有些紧张,口一张一合,像在说,你快些把那兔子拿出来啊……可黎念却皱了皱眉,兔子早就送给孟氏了,而自己的白大狸却又不晓得去哪里了……
她摊摊手,却并不觉得有负担或是惧怕,反正大家都是空手而归了,正好她也要挫挫夜炀对她期许盛大的骄傲和锐气,何乐而不为呢!
她的步子正要迈向一种毫无所得的妖怪行列,却猛地感觉到丛林里巨大的震动声,像是数以万计的蹦腾的响动,不远处扬起的灰尘满天飞卷,看傻了一众妖怪,而一个眼尖的妖怪指着那尘土中的一抹亮色喊出了声来,“是兽族的首领!!”
黎念一阵奇怪,却只能呆愣地望着那某团聚的事物不断朝自己的方向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一个白色的事物猛地扑倒了自己的怀里,软绵绵的朝着她的脸舔了舔,是白大狸!他眨着亮扑扑的眼眸,一脸开心的模样,而黎念也是听懂了他的话,喃喃低语道,什么,你说她们都要跟你来找我!!
白大狸点点头,一副骄傲的模样,而转身的时候,身后却是聚满了各种兽类,而在最前方的,真是兽族的首领,那只之前遇上的麋鹿,它清冷的目光依旧却此刻对黎念带了分说不出的尊敬和感激,想来是之前替他们逃脱妖怪的捕捉还有那安魂曲吧。
众妖望着这么大的阵势,吃惊地都要将眼珠子掉出来,而那个负责清点的妖怪张着嘴道,“这些都是你的?!”
黎念讪讪地笑,摆摆手正欲说“不是不是”,可后面的那群阵势庞大的兽类却齐齐嗷叫一番,为黎念应答了下来。
而这下,糟糕了、
所有的妖怪都望向她,奇异,敬佩,不解,嫉妒还有惊恐各样的情绪,她在众目睽睽下真的一举成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