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少女的身上披着金色的纱衣,全身近赤屈身跪在男子的身旁,乌黑长发直直如丝般散落,一张精致的容颜竟也是极美,只是表情木讷,没有多少生气,隐约可见她正捧着男子的一只手在吸允****,好像猫咪在借此讨好主人。
啐,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不过那低垂着头的模样,切,反正这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锦衣长呼了一口气,虽对那男子仍没什么好感,心底的恶心却淡了许多。
锦衣放下帘幕,问道:“是你邀请我来弹琴的吗?”
此时她想着的便是,赶紧弹完了曲子走人。
眼前这人与姜涛虽然长得极为相似,她却并不想探究,也不想与之有任何交集。
“你难道不好奇我是谁?”
男子挥手推开身边服侍的女子,声音中有着欲擒故纵的戏弄。“锦衣,我们又见面了啊。这世界可真神奇……”
男子一声感叹,还是让锦衣禁不住浑身一震。
“锦衣,上天惩罚了我,你看,我的右手,我就是用这只手将毒针刺了进你的身体……”
他说着将一只蜷缩着的手伸出了帐外。
原来那美人在****的竟然是这么丑陋的一只手!那手指宛若鸡爪一般痉挛紧缩,除了拇指,其余手指皆不能伸直。
“从你弹出那首笑傲江湖我便知道是你。锦衣,你弹琴的姿势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美,那么沉醉,我远远地只望你一眼,便认出了你,呵呵,你看我们,都穿越到别人的身体里,而你我的待遇却如此的天差地别……”
他幽幽地用带着调侃的语调,说着自帘子内站了起来。
锦衣抱着琴退后了一步,警惕道:“我去甲板上。”
歌舞不知何时早已停歇,连那些魅惑之极的美人也不知何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船舱中这样异样的寂静让锦衣觉得有些不适,直到重新走上甲板,吹一吹江风才觉得舒服了些。
锦衣面对着江面盘膝坐下,手指轻轻弹拨在琴弦上。
她只是来弹一首曲子的,弹完曲子她就走人。管他人是谁不是谁。
筝嗡的琴音带着一抹月色弹跳在江面上。江风月夜下,锦衣的心越来越安静。
然而不过片刻,一只苍白的手撩开船舱门上垂挂的珠帘,探出一张男子失却健康颜色的笑脸。
他倒不曾再说话,在锦衣身边盘膝坐下后,用健全的左手轻轻地在膝头上打着节拍。直到一曲终了,方才略有深意的笑道:“凭你的琴艺,便在瑶池仙宫中演奏也足够了。我那五十两银子的酬银未免显得太过唐突了。不过你若需要银子,我倒有个不错的商机送给你。南越王于明年三月三迎娶西凉公主为后,那皇后极喜欢江南的丝绸。”
“我不打算经商,谢谢你的好意。”
锦衣的话音如此平淡,如此的自然而然。竟听不出半点的怨恨。
心一旦改变,一切皆成空。重生之后的她,早就将前世抛在九霄云外。她只知道这一世上天赐给她一个可爱的儿子就足够了。
他望着锦衣,将手放在心口,“锦衣,我悔过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不会再伤害你!永远也不会!锦衣,我如今拥有了不死之身,拥有了无数的财富,可我拥有不了快乐,锦衣,只有你,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感觉自己的心是真正快活的……”
你还有心?
锦衣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冷冷笑了一声。
她并非是不通世事的小女孩,会听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会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是拯救坏男人的圣女,“永远如何”这样话语,她清楚的明白人的心有多么容易动摇,世事有多么难测。所以才如此坚定的拒绝,她绝不愿这颗心里再出现别的影子,尤其是这个男人的影子。
锦衣双手按在琴弦上,微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重生了一切就可以重新来过吧?我如今叫叶重,我有聪明的儿子,有美貌的妾室,而且正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
他却笑着摇了摇头,用温柔的声音道:“傻丫头,你真以为自己这样就是男人了不成?我知道你这具身体有着丈夫,可那人对你并不好。为什么不让我来爱你?”
大船缓缓而行,随波逐流。哗哗的水声在船的四周作响,天空星辰满天。
这样的景色,若有三五好友,对着长空朗月,饮酒赋诗,丝竹管弦在耳,美味佳肴在口,不亦快哉。然而此时对面的人不对,心情也不对。
纵使那美人端上来的美味佳肴是她看也不曾看过的,也勾不起她半点食欲。
“琴曲已罢,我这就告辞了。”锦衣毫不犹豫地起身,看也不看那摆满了船板的一桌桌美味。
“你就忍心扔下我一个人离去?”
男子眼中顿时浮起一丝失落。重生后的他少了前世的阳刚,多了几分中性的阴柔之美。站在江边,衣袖飘飘,竟也因几分落寞显得有些楚楚可怜起来。
锦衣不由气乐,“难道你以为我欠你的不成?”
“不,是我欠了你。你看,我都没问你要炎凰血玉,那东西就算我送你的定情之物好了。”男子笑颜如花。好像那炎凰血玉真是他送给锦衣的一般。
见过无耻的,可没见过如此无耻的,锦衣没想到,这姜涛重生之后,竟比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锦衣刚要抱琴腾空而去,身后忽地传来一声低沉而阴森的语句。
“除了我,你爱上的男人都会不得好死……记住,这一世我是白夜,是掌管人生死的阎君……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