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出来逛街一为了新鲜好玩,再来就是到酒楼里来吃好吃的。
从姜府出来,敖风就带着炽儿奔着西市而来。因为从这些楼里飘来各式各样的香气,提醒着他,这就是京城最奢华的食肆聚集地。
可如今看着炽儿吃完后满脸不高兴地撅着个小嘴,敖风有回头拆了那所谓京都第一酒楼的感觉。
什么嘛,做那破菜出来也敢叫“天下第一楼”?
两人都有些精神不振,只是随人流随意走着。
敖风是想将小祖宗熬得累了,回去不用缠着锦衣不放。
小家伙呢,却想着尽量在外面消磨点时间,省得被老娘折腾着在两个院子之间做长途奔波。
却不想在这一排酒肆的后面,竟是青楼汇聚的场所了。
“依红院!”
“偎翠院!”
敖风险些被这些招牌和招牌字下面所隐含的暖昧意思幌晕了脑袋,这些可都是小儿不宜的东西,赶紧扛起炽儿低着头急行了几步,来到了一个略显得清静些的角落。
角落里有几个独立的楼层,门前看不到停的车辆,也没有太过花里忽哨的装饰,反而有几株红梅打墙头探出来,黑瓦白墙点缀红色梅花,看着让人胸中升起一些难以言喻的享受。
敖风眯着眼看着楼上的招牌“清心小筑”。
以为是个雅致的茶楼,便要扛着炽儿抬步进去,却遇见了自己根本没有想到的麻烦。
“这位……英雄?”站在清心小筑门口保镖模样的家丁,伸手拦住了他的去向。
敖风晒然一笑,心想这家丁眼力好,怎么就瞧出自己是英雄了,说道:“还没开始营业吗?”
那保镖模样的家丁朝他身上的孩子望了两眼,忍不住笑了,带着一丝揶揄说道:“您是带你们家小少爷来消费的吗?”
敖风笑笑:“进去看看可以吧?”
“当然不行。”家丁态度不算恶劣,看了看炽儿道:“这位小公子年岁太小,恕鄙地不能接待。”
炽儿向来胆大包天,从来不以为还有自己不能去的地方,一个劲嚷嚷着要进去。
敖风听得那家丁如此说,耳中又听到院子中传来丝竹之声,忽然有些明白这里面其实是当红妓子开的雅苑,可见炽儿的兴奋劲,又不忍心就此带这孩子离去,反正是男人,早些见识见识那些红粉骷髅也好,于是笑着说道:“总没有把客人拦在门外的道理。”
忽然瞧见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由眼光向下自己扫视了一番,这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穿成武士装扮,要进这种转为风流名士设立的销金窟,确实会惹人发笑的。
他有些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道:“我是来找人的,请问宁采臣在吗?”
“宁采臣?”两个保镖带着疑惑的眼神互问了几句,然后应道:“没有这个人。”
敖风本来还想说出段天涯的名号,但一转眼看见街角一处颇为热闹,心思一动,向两个家丁告了声扰,便在这两人莫名其妙的眼光护送下,扛着炽儿往街角那头走去。
街角竟是一处大的赌坊,四层楼平平摊开几百米,楼前一个大院,看上去很有那么几分气派。高大院门上挂着一块金字招牌“吉祥赌坊”三个字。
这等规模的赌场,而且是在京城寸土寸金的西市,显然有着强硬的后台。
敖风先前心思一动,便是想到姜家四少姜增寿的话,说是姜家开在西市的赌坊最近老有人捣乱,猜测是同行的人捣鬼。
如今敖风已经将姜家看成了长期饭票,自然不乐意看到姜家被人欺负。
而且最关键的是,敖风此时的打扮,又带着个三岁多的孩子,虽然进赌坊也会显得有些另类,但至少不会有人拦着自己。
赌坊里很吵。
非常吵。
这是敖风交了六十两银子的保证金后的第一印象,第二个感觉便是,贵,真他妈贵。进个门就要六十两。在“天下第一楼”吃顿饭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当然,十两银子够小门小户一家一年花费。
虽然是白天,因为一楼昏暗,竟亮着数百只蜡烛。
赌坊内专制的无烟蜡烛的烛光映在炽儿的脸上,让他微微闭眼,嘈杂的声音打在他的耳里,让他微微有些惊讶。
这些人围成一圈一圈的,这般吆三喝四到底是做什么呢?
赌坊的声音越来越大,场中的人们也越来越疯狂。
炽儿坐在敖风的肩头,看着那些人摇动色子的样子,心思乱动。
嗯,赌博真是赌博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要发财了啊。这世上对他来说没有比金子银子更漂亮的东西了。
“金子金子金子喂,银子银子银子喂。舅舅舅舅,我要金子,我要银子!”
敖风舅舅以前告诉过他,他们曾经在杭州城的赌坊赢过一大笔银子。
真正修行的人,或者修行的妖精,基本上都在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藏着,或者在偏僻的道观庙宇中等人供奉,根本不可能为了银钱这种东西便跑到京城最热闹的赌坊,然后像盯着杀父仇人般盯着骰盅。
听到炽儿那句话的时候,敖风很明显没有进行太深入的思考。
事实上,赌桌上的局面也没有给他留下时间思考或者反省,随着炽儿两只小胖手亲自抱着竹筒,摇骰声不停响起,沉重的黑色大骰盅不停落下拿起,炽儿面前赌桌上的筹码越来越多,途中女荷官替他换了几个大筹码,却依然止不住筹码越堆越高,渐渐要变成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