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心中突地一跳,神使鬼差地忽然向那兽伸出手去。
宴席上一片寂静,奔跑到一半的公孙子如就这么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愣在原处,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那只白嫩的玉手最终还是伸进了笼子,离那血盆大口不过寸距,众人只见笼中那只雪白的凶兽猛然张嘴向那只玉手咬去,然而却在含住的时候,温柔地用舌头舔了舔,眨眼间锋利的獠牙错过指尖,反用一颗雪白的大脑袋挨着那只手心上蹭了蹭。
九公主所坐的位置刚好能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一双美目难得地呆滞起来,脑中只闪过一个念头:不应该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而锦衣却被手背上突如其来的柔软温暖的触感给“惊”地忘记了挣扎,直到那软软的大脑袋又挨着她的手背撒娇似地磨蹭了好几下,这才下意识地反手抚摸上去,手心传来的温热感让她有些难以置信,心下闪过数种念头,小心翼翼地又伸出一只手来贴上去,越摸胆子越大,越摸……越是惊喜!
这只凶兽怎么竟似认了自己为主人!
从震惊中回神的九公主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口入喉,厉声道:“摸好了就告诉本宫,这是什么东西!”
公孙子如强压下心中的奇异之感,回头冲着九公主皱眉低声喝道:“九妹,不许闹了!”
却不想他这么一句话丢过去,九公主恼得当场便一脚踹偏了身前的矮案,面上带着狰狞,怒笑道:“好!那我就不闹了……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瞒哄皇室私通番邦的贱人给本宫拿下!”
这么一声令下,便从宴席东北角蹿出四名腰间挎剑的轻甲侍卫,飞快朝锦衣跑去。
铁笼中的凶兽猛然呜嗷一声便自笼子里站了起来,锦衣被它突然的发狂吓的倒退了两步,虽挣开了身边的两个太监,却不知身后还有四双手正朝自己肩上袭来。
锦衣刚要应景地挣扎两下意思意思,便觉得颈间贴上一件冰凉的东西,与此同时,耳中陡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吼声。
“住手!”
白夜飞快地跑上台阶,眼中所见的便是这差点让他心跳停止的一幕:让他好不容易使计留在身边的锦衣,此刻脖子上紧贴着一把闪着森芒的利剑!而对面竟是一头可吞噬魂魄的九阴金晶兽!
他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却不及九公主的令声下得快,“拿下!”
锦衣右侧的那名侍卫一把抽出腰上长剑顺势抵在冲上来的白夜的颈上。
一见白夜来了,锦衣更是懒得反抗,假模假样挣扎了几下,便静静地立着不动了。
九公主眼见擒住了两人,身子一松,背靠着软垫,娇厉的声音虽没有压过笼中凶兽的低吼声,却也清清楚楚的:“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惹本宫生气的下场!”
“嗯?”
九公主话音刚落,一个略微上扬的鼻音便意外清晰地传入席间众人的耳中,正在笼中跨狂哮的凶兽也停下了,一双金色的眼瞳竟似人类似地翻了几个白眼,似乎对即将上场的人物非常不感冒一样。
“惹你生气会有什么下场?”
只听到这低沉的声音,刚往口中送了一口酒的九公主脸色便是一白,面上狰狞尚未褪尽,却又带上了几分惊慌。
强咽下口中的酒水,她忍着呛咳,慌忙从柔软的座垫上站直身子,视线越过远处被侍卫挟持住的白夜锦衣二人,朝他们身后看去。
殿内众人在这一刻也突地自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等锦衣扭头去看,就听四下里一片跪迎之声。
“皇上万岁万万岁!”
就见一个身头戴金冠穿黑色底绣金龙袍子的中年男子,在两名宫娥搀扶之下,一步一步自大殿外走了进来。
随他一同进来的竟还有一个穿着褐色僧袍的光头和尚,那和尚不过二十余岁的样子,长得很是一表人才,眉清目秀,鼻直口方,淡然飘逸的身姿与公孙子如倒有几分神似。
“父皇……”公孙紫薇眼见皇上走了过来,扫过金晶兽后,用犀利的眼神瞪着她,不由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却露出一副小儿女撒娇的样子,手指揪着衣带,嘟着嘴道:“女儿不过是跟白夜大人的侍女开个玩笑,父皇稔地当真……”
开玩笑?
皇上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怒气,在转向白夜时却立时满脸堆笑,走过去,故作亲热地拍了拍白夜的肩膀道:“爱婿不必气恼,九娘就是孩子气重些,回头我一定让她母后好好管教。”
爱婿?白夜什么时候成了大魏的驸马了?
在座的众位脸上均流露出惊诧的神色。被安排在这一殿里,原本还以为这个南越使臣不被大魏皇帝重视,却没想着人家出去了一趟,回来就成了皇上的“爱婿”。
原本酒醉趴在桌子上的康王公孙凌,此时站在那里虽然仍表现出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一双阴烈的眸子却在皇上“爱婿”之称出口后,猛地将目光落在九公主公孙紫薇身上。
如今宫里待嫁的公主只有这一个,依照九妹身份的尊贵,就是嫁给南越王为后都算低嫁。
却没想到父皇竟将九妹许配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南越使臣。
康王这一眼,顿时让公孙紫薇也骇白了脸!
她虽然好男色,却并没想着这么快就将自己嫁掉。
她眼中从前只有公孙子如,觉得公孙子如就是世上最好看的男人。
此时显然也猜到皇上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扭头向白夜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