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谁叫夏浅和邱小娅聪明。”江钊笑了笑,杯子放下,往后一躺,靠在沙发上,干脆把脚跷起来,落在地上的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踮着,挂在膝上的脚转着脚尖,跟个大爷似的,“邱小娅的脑子真好用,那些鬼点子哪是夏浅跟云朵儿这两个小丫头想得出来的?怪不得康以云喜欢,不过他们两人在一起还挺般配,带江太太去选礼服的时候,我瞧着康以云看着邱小娅的眼神都快流出蜂蜜了。哈哈。”
庄亦辰满眼的桃花缓缓敛去,“说吧,正事。”
江钊直截了当的说道,“云世诚的事情,你先介入,从侧面把这事情拖出水面,秦家的人脉现在不能乱动,否则影响太大,我估计这两天有人要动他了。”
江钊和庄亦辰这两人就是这样,前一秒谈笑风生,后一秒风云突变,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默契转换。
“好处?”庄亦辰简单说出两个名,尾音就像他此时的眉毛一样,挑了起来。
江钊弯腰用手指抚着面前一粒粒的骰子,像是在认真的下一盘密密麻麻的棋子满布的围棋,英眉间流露出落子无悔的从容气魄,“庄亦风海岸线三期的盘子,以这样低的价格在销售,你以为如何?”
庄亦辰眸子微微一缩,“我也知道这其中有猫腻,但是我不以为庄亦风会没钱大甩卖,她舅舅老蒋可是银行行长。更不觉得他是因为豆腐渣工程急着脱手。”
江钊依旧玩着骰子,语速平稳无波,“我扔一条线给你,可以将庄亦风打得落花流水,你手段再狠一下,让他下辈子在监狱里渡过或者判死刑也是可以的,你想把你爸爸也卷进去,也可以。我会在侧面帮你抹平,怎么样?”
庄亦辰坐姿是上身前倾,双肘放在腿上,他此时抬眼含笑看着江钊,爽快的说出两个字,“成交”
江钊一把推到庄亦辰的肩膀上,将其推了一个倒偏,哈哈大笑,“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纵使你长得再帅,我也不会爱上你。”
庄亦辰坐直后哈哈的笑,理了理黑色的衬衣,并没有看江钊,只是拿酒瓶给面前的两只水晶杯倒酒,动作有些慢,说话也是慢慢的,“钊哥,你以前总叫不要急功近利,可是你这一遭走得太急。”
“急无所谓,关键是要稳。”
“你不怕我走偏一点?”
“我相信你。”
“为了一个女人,你这样相信我?”
江钊避而就轻的回答,“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能力,否则也看不上你。”
庄亦辰哼了一声,捏着自己心口的衬衣,身子往后挪去,瞪了一眼江钊,“你别乱来你看上我也没用”
“哈哈”
江钊从绝代佳人离开后,到酒店开了间房,时不时的看看手机,很安静。
他以前觉得那个女人耍耍小聪明,很可爱,因为他一眼就看得透她的心思,就像一只可以在手心里表演的小狐狸。
反正她演什么,他看什么,真真是其乐无穷,他一段时间沉浸在她的表演里,天天都想看。
可最近他发现看不透她了,不知道怎么滴,云里雾里的,她想什么,他也看不懂,他连自己想什么都不知道了。
狐狸就是狐狸,不是兔子,从来没听过狐狸会有感情,狐狸其实也是肉食动物,也有锋利的牙齿。
算了,他也不去想那些,他还能做些什么,就这样做下去,他真希望就这样,等哪天再也不想为她做事情了,也好。
这种薄情的女人,真是沾不得。
第二天一早,江钊让刘成去安排让云世诚跟朵儿见一面。
刘成从监狱那边回来,站在江钊的大办公桌前,神色很凝重,“老板,我建议还是不要让朵儿去看她父亲。”
江钊知道刘成要跟他汇报情况,一直没抬头,这时还握着笔,听刘成这样说,便抬起头来,整洁的装束,刚毅的轮廓,眸中有淡淡的疲惫,这时精神很是精中,连眸光都尖利了些,“哦?”
“昨天晚上那边提审了云世诚,有被逼供,身上很多伤,关键是伤得比较严重,不像以前都是些轻伤,衣服都盖得住,云世诚也掩饰得好,这次掩不住,我怕朵儿看了会受不了。我猜想,是那边的人,等不及了。”
一手在嘴周及下巴边用力的来回揉着,一手反撑在腰上,走出来,他人很高,不一下就把房间拉了个来回,江钊就这样,深锁着俊眉,来来回回在办公室里踱着。
步伐一阵快,一阵慢,看得刘成发晕。
“刘成,跟那边打招呼,审可以,动用私刑的消息,我想他们也不想闹大,好自为之,还有,想办法尽快办保外就医。”
刘成点头应了,然后出去,关上门。
江钊琢磨着刘成的话,朵儿看了,会不会受不了,他知道她一直都很坚强,强颜欢笑是她的拿手戏。
但这种戏,还是不要再演了的好。
手机响起来,是朵儿的,他想了想,接起来,“喂。”
“昨天睡得好吗?”朵儿嗓子有点涩哑。
“挺好,你呢。”
朵儿哽了哽,平静道,“还行……”
双方都沉默了一阵,朵儿又道,“我想见我爸爸,行不行?”
“你等我安排。”江钊这样说。
朵儿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脸上的水渍,“等多久?”
“很快。”
挂了电话,朵儿依旧坐在床上,她昨天晚上就这样在床上坐了一晚上,想着他是怎么跟她在一起的,谁上谁下,他怎么挑逗她,怎么撩拨她,怎么亲吻她,他又是怎么跟欧阳妍在一起的。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她想冲到城北公寓去把她的男人拖出来,可是想着他结婚前在车里说的话,她几次跑到楼下,又上了楼。
他睡得挺好,她却一夜没睡。
手机响起来,陌生的号码,摁掉一次,又坚强的响了起来,反复好几次,朵儿佩服对方的毅力,接起来,“喂。”
“云朵儿,我昨天说的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
“欧阳妍,你很得意吗?才一晚上而已,你就这么得意?我不会把他让给你,你做梦去吧你一辈子就是当小三的命。”朵儿的声音抖得凶,她觉得自己的敌人怎么会这样强大,她还没满2周岁,就给她安排一个这样心机重的女配,她觉得自己有些斗不过,即将沦为炮灰了。
欧阳妍愣了好一阵,突然笑了起来,很机警的说道,“没办法了,不说他了,说说你父亲。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
欧阳妍语态轻散,“是吗?云世诚昨天晚上被逼供了,你今天要去看看他吗?全身都是伤,到处是瘀血,伤更重的地方在背上和腹部,在大面积的裂口,还真是条汉子,也不知道这将近五十岁的人,还能折腾几天……”
朵儿就这样听着一个女人用一种极度轻谩的方式叙述着自己父亲遭受的苦难。
她觉得自己裂开了,被人用一把生锈的钝剑,生生的,披头挥下,从眉心开始,一剑刺来,将她整个人,活生生的剖开了,慢慢的剖,像拉锯一样,疼得想让人快点给她个死法,也好过这样的挣扎。
她终于朝着欧阳妍吼:“欧阳妍你个不得好死的臭女人”
“现在不得好死的可不是我,云朵儿,你就这样……”
朵儿挂了电话,砸在床上。然后虚弱的一倒,摊在了床上。
怪不得仙人都不能谈情说爱,大意是影响修行,神仙多厉害,翻手云雨,要怎么折磨人间这些凡夫俗子都可以。
他们无情无爱,无欲无求,所以法力无边。
看看她,想要救父亲,却狠不下心把江钊逼到退无可退的路上让他就范,自己却被人逼到死角。
她不愿意把江钊让给情敌,可是却没有能力无视情敌的威胁。
江钊叫她等,欧阳妍却说今天就可以安排她见人。朵儿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用力的扯了扯,然后给了自己一耳光。
今天周五,要去接弟弟,可她觉得自己要死了,下不了床,连撑着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她需要爬起来把手机拣起来给郑灵或者其他人打个电话,帮忙接一下司杰。
真爬起来了,起了个私心,她在想,市长夫人不舒服的事,市长秘书知道了,会不会跟市长大人说上一说?
打了电话给刘成,“刘成,下午能不能帮我去接一下司杰,郑灵影楼一定很忙,你溜班应该比较容易点。”
刘成接电话的时候就站在江钊面前跟江钊说过,是朵儿的电话,这时候看着江钊,笑了笑,“你这是想老板扣我工资呢。”
“我人有点不舒服,怕是什么低血糖之类的,下床就发晕,我想去医院看看,怕来不及接司杰。”
朵儿刚说完话,刘成的手机就被江钊拿了去,江钊脸色不好,刚要出口的话,一看刘成在边上,便咽了下去,冷冷道,“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
江钊一路飙着快车,到了朵儿住的小区,这女人什么时候有低血糖了?还发晕,严重得要进医院?
江钊第一次来住的时候就从朵儿的抽屉里拿走了备用钥匙,这时进了卧室看着床上倦作一团睡着的人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惨白,他真是气得伸手要狠狠给她一巴掌。
但是手落下的时候,却换了力道,跪在床上,把她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没吃饭?”
朵儿唇干得有些裂,往他怀里钻去,声音没什么力气,“晕得没力气下床……”
嗅到江钊的味道,就像吃了芥茉似的,眼睛都快被冲开了,伸手抱住他的腰,扯住他的衣服,“阿钊,我想我爸爸了,想爸爸了,我梦见他过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