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朵儿怎么掐,怎么拧,怎么推都没有,男人就像被下了安眠药一样睡得像头猪。
“江钊,你要是不回你自己房间去睡,明天我就出去找房子,不回来了。”
江钊马上揉了揉眼睛,像是刚睡醒一样坐起来,下床,几下出了房间,朵儿叹了口气,刚想起床关门,江钊拿着一个DV进门,取出里面卡,插在桌上的电脑里放给朵儿看,然后自己又钻进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道,“云朵儿,你自己看看,昨天晚上你想跟我睡觉的时候都答应过什么?我提醒过你,别用下半身考虑问题,你自己说的什么?你说你认,你不说不离婚,你说不分房”
朵儿不看还好,一看那种限制极的画面就浑身发烫,天哪,这家伙居然录下来了
他还要脸吗?
他还需要脸吗?
这样的事,他也好意思录?
播放的时候糜糜之音不绝于耳,朵儿想钻到床底下去。
江钊可有点扛不住了,虽然昨天晚上累得不行,可这时候画面重放,那种激情四射的场面又重新温习,他脑子的画面也在重放。
吐了口气,“老婆,我们睡觉吧~”
听见电脑里突然停止没有了声音,以为朵儿准备关机睡觉,可是他起身一看,看到小蹄子正在删除。
霍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抱起电脑就躲到门边上,最后的确认还没有点下,立即点了退出。
他好不容易才有的成果,怎么能这样就被删除了?太可惜了,多震撼的小电影啊。
江钊把储存卡从电脑里弹出来,又把电脑放在朵儿的梳妆台上,“老婆,睡觉吧。”
“江钊,你来睡,你只要今天晚上敢睡我的床,明天我保证出去找房子。反正这家里是个狼窝,指不定你改天还要干出什么事来整我。”朵儿上床理好被子躺进去,“来吧,过来睡。”
江钊听着朵儿平静淡宁的语气,心里紧了一分,这脸皮是厚不下去了,把储存卡捏在手里,说了句,“晚安。”转身出了门。
江钊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的睡不着。
爱一个人需要 多久?厌恶一个人需要 多久?
从爱到厌恶需要 多久?
厌恶之后还会继续爱吗?
房里很安静,他几乎关了所有电器,门窗紧闭,但床头柜上放着他的手表,机械齿轮的声音在耳膜里被无限放大,像一个个大的加工厂的大齿轮发出难听的齿轮相咬的声音。
感觉有人卡进了齿轮里,齿轮不停的转动,被夹得血肉模糊,撕声惨叫。
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画面。
如他跟欧阳生说的,工作和生活都因为那件事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几乎每天都要想一些如何逗朵儿笑一笑的事。
人的本性并非如此,却非要如此。
他不知道爱她到了哪种地步,他就知道,她是厌恶他的,现在他就像站在大齿轮外的人,感觉有人要将他推进去,那种血肉模糊的样子,真恶心人,他开始有些厌恶自己。
厌恶现在的自己。
南方家园
周丽对着镜子 妆,袁世昌站在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肩,“小丽,有希望了。”
言辞中有浓浓的感慨和释然。
“哦?”
“欧阳家下人传出来的猛料,你女儿将江钊捉奸在床,还打了欧阳妍,打得脸都肿到现在还没去上班,欧阳生外甥的事大家都不知道也没什么稀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闹出去,江钊怕是被逼得没办法也得离婚了,而且跟现在有赌场背景的欧阳家扯上关系,江钊的仕途怕是也会受到影响,我倒是不用太忌惮他了。”
袁世昌说起来绘声绘色的兴奋,而周丽却已经是好几种神情交错着出现了。捉 奸在床?
“你是说江钊背着朵儿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你不知道吧?哈哈,这事情你女儿会告诉你?她根本不拿你这个妈当妈”
周丽心里一阵阵泛着苦,她想让朵儿离婚,可是在听到袁世昌说江钊出轨的时候,心里就为朵儿感到难过。
脸上的乳液还没有拍上去,站起来,拎了件皮草,拿上包就准备出门。
“你去哪里?”
周丽已经到了玄关,换上她最爱的高跟鞋,那是可以为她气质加分的法宝,“我要去一趟九号公馆”
“深更半夜的”袁世昌很不高兴,“你不会是想去见云世诚吧?”
“少乱想”
江钊正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的时候,收到朵儿发来的一条短信,“江钊,以后别对我做那些事,给彼此点自由,也让我去解放一下自己好不好?如果你不让我把那件事情淡化,忘却,就急于重新跟我在一起,对我们彼此都没有好处,我会永远介怀,放不下。其实我也很想放下,但我需要……时间。”
江钊看着这条短信,看着她说的,“其实我也很想放下。”
其实她也想,只是放不下。
“好,从明天开始,我不再干涉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做任何事,我等你……回头。”江钊发出这条短信,删删改改,用了将近半个小时,他想强势和霸道,想要说,不允许
可是立场这种东西,永远说不清。
他现在是过错方,他没有立场,没有资格。
他需要的是,给她时间,求得她的原谅。
楼下的门铃疯狂的连续的叫嚣起来,朵儿知道父亲会去开门,但还是起了床,江钊听到朵儿的门拉开,也跟着起了床。
云世诚看着门口的周丽,嘴张了张,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轻轻的颤颤的叹息。
“妈?”江钊和朵儿齐齐到了门口,江钊先开了口,“妈,进来坐吧。”
云世诚没说话,给周丽让了一条空。
周丽一进门,高跟鞋也没脱,就站在换鞋区,一手紧紧的捏住包,一手崩得紧紧的直直的,扬起来,一耳朵狠狠的甩在江钊的脸上“死不要脸”
朵儿忙拉住江钊,摸着他的脸,大叫一声“妈”,朵儿心里有些怨怒,妈妈明知道江钊不可能还手,居然打得这样重
江钊愕然的同时看到了周丽眼中的火,隐隐感到了什么……
云世诚大惊,一把拉住周丽,“周丽”
周丽推开云世诚,瞪着他, 恶狠狠的咆哮道,“云世诚你没出息,坐牢也不留钱给你女儿,养不起女儿就让他去夜总会坐台赚钱给你跑官司嫁个男人捉奸在床了都不离婚死赖着,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包袱因为你这个包袱,你女儿嫁个男人都必须忍气吞声因为要靠着你这个女婿的位置给你一口饭吃你把你女儿害得这样惨若不是别人告诉我江钊跟欧阳妍睡一起了,朵朵儿跑过去闹了还打了欧阳妍,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你还天天跟他们住在一起你有良心吗?你这样呆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你有良心吗?你吃得下,睡得着吗”
江钊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炸断了他的神经
“ 妈”朵儿忙抱住倾刻倒塌的云世诚,悲恸大叫,“妈你闭嘴周丽你走你闭嘴”
江钊回神,大步一跨用更大的力量托住云世城的身躯。
云世诚感觉自己吸不上气,呼不上气,胸口那里堵住翻江倒海的,铁腥味的,全都像岩浆一样想要冲出来,绞痛得他觉得生命就此就要终结,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流出来的泪,一定是鲜红鲜红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存在让女儿活得这般艰辛。
云世诚挣扎着掰开江钊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满是痛不欲生的哀求,但他的声音已经几近虚弱,“江钊,求你了,跟朵儿……离婚吧,我求你了”
鲜血,从嘴角,像一朵朵寒冬盛放的寒梅,一朵朵滴在换鞋区光洁的地砖上,空气中突如而来的血腥之气,让朵儿疯了般的放声大哭……
这是云世诚出狱后第二次进医院,两次都是因为过度刺激。
然,朵儿明白,只有一个人才可以给父亲这样的刺激,那个人就是她的妈妈周丽。
一个人会因为另外一个人心痛难忍,是因为在乎。
父亲在乎母亲的一言一语,那些将她过去的苦难生活加油添醋的同时,更表达着母亲对父亲的严重轻蔑与不屑。
父亲在乎她过去所遭遇的痛苦,坐台?
捉奸在床?
不用再累述其他伤他自尊的话,这已经够让一个父亲悲痛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去坐台,而坐台的目的是为了替自己跑官司。
一个再有尊严的男人,也会被这样的言语压趴下……
再一次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再一次闻到因为父亲才飘吸入鼻的消毒水味道,寂静阴怖的抢救室外的走道,朵儿讷讷的看着周丽,她没有让周丽走,她让江钊强行把周丽拽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