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怔住不敢再言,老爷子这时候听老太太不说了,便道,“老秦,我天一亮就让警卫员给我订票。”
“我也去。”老太太淡淡道。
“你别去了,你怕坐飞机,这火车又慢。”
“坐飞机,我去,谁也别拦着我,拦着我,我走路去。” 老太太小脾气一上来,没人拉得住,小拐杖一戳,转身就往床边走去。
老爷子跟秦荣方说,“荣方,钊钊那里的情绪你要安抚一下,还有啊,孙媳妇儿那里,一定要安抚好,打了欧阳家那个丫头,欧阳生那老东西心狠手辣的……”
老太太本来已经欲把小拐杖靠在床头柜旁边了,一听这话,马上又撑着小拐杖转身看着老爷子,愤愤道,“打得好就该打,我说那丫头就打对了,连睡了自己男人的野女人都收拾不了了,还当什么江家的媳妇?”
江州雪园,一座外栏陈旧的宅子,高密的树排拦住外栏内所有的风光,这是江州最大最低调的一座豪门。
夜里的雪园,水杉挺立,路面安宁,池塘上会有弱暗的路灯照映下被吹起成的皱皱的水波。
幢幢别墅静静入眠。
夏威夷风情的别墅内,江睿掀开被子下床,向晚轻声问,“怎么了?”
“你陪儿子睡,老宅那边来电话,我出去接。”江睿怕那边老人等久了,交待一句便迅速出了房间。拉开厅里落地窗的门,走到玻璃砌围成的护栏边,接起电话,“爷爷,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男人的俊颜在整个庞大的雪园夜光中熠熠有辉,挺拔的身躯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在冬日的夜里,却一点也没觉得冷,显得身体健壮。
“睿睿,明儿一早,我跟你奶奶订了机票要去海城,钊钊那边出事了,我明天就不过去接冕冕过来老宅这边了。”
“江钊出了什么事?”江睿薄唇一抿,轮廓瞬间坚毅起来。
“今儿晚上被他媳妇儿捉奸在床了。这事情闹得挺 大,是欧阳家那丫头,现在是欧阳生要钊钊离婚,我担心钊钊事业受到影响,得过去看看。”
身后的女人拎了件袄质睡袍出来,江睿听到这响动,一转身便看到向晚抬脚踏过落地窗的拉滑,生怕爷爷在电话里的声音大,顿觉尴尬,“向向你去睡,不用管我。”
伸手接过女人手中的袄,当着女人的面前穿上,然后拍拍她的背,“快去,等会冕冕伸手没有摸到你,又要闹夜。”
电话里老爷子赶紧说,“让向丫头去管冕冕。”
向晚笑了笑,点点头。
江睿看向晚进了屋,便对老爷子说,“爷爷,奶奶不是不喜欢坐飞机吗?她不喜欢那个气压。 ”
“她非要去,拦不住,她着急得很。”
“那这样好了,我安排私人飞机过去,不要订票了,您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也带着奶奶享受一回,平时让您们用,还非得嫌不划算,您没关系,可别把奶奶折腾出个好歹来。”江睿说话的时候,嘻皮笑脸,倒不像说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不不不,就订票,我知道你有钱,有钱也不能这么折腾,订航班我有得报销,你那个光开一趟的油钱都够我坐多少次飞机了。”
“爷爷,不是还有奶奶嘛。还有,我跟您一起去,不管是离或者不离,都得先把江钊的态度问清楚了。”
老头子这时候也着急,便让了一步,“行,你要是去,我也觉得更好点,钊钊的性子,你比我还知道得清楚。”
朵儿的车已经开到了江边,猛的踩下刹车,转过脸去看到气愤难平的江钊,她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此时的胸膛一定是剧烈起伏,他气得很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有居然还做出一副比她还气的样子,他是大男子主义大习惯了吧?
“江钊,你说这婚不离,你凭什么不离?”
“凭我是你老公”
“离了过后就不是了。”
“我不离”江钊每次都斩钉截铁的否定。
“江钊~”朵儿趴在方向盘上,无力的一瘫,额头顶在方向盘下,看着自己的腿,声音的分贝一下子降下来,“江钊,这个婚不离,我们这日子也过不下去了。你明不明白?”
“你原谅我,你原谅我,我们就能过下去。”江钊伸手搭在朵儿的后颈上。
“你不是东西你不是东西你做出这种事,你居然叫我原谅你” 朵儿抬头起身打开江钊伸在后颈的手,觉得今天晚上她已经彻底颠覆了在江钊面前的形象,已经完成没有了形象,自己以前苦心经营的那些成果,全没有了,她控制不住的毁掉了她日以继夜练就的乖巧和听话。
是真的没办法不难过,没办法不伤心,以前没有亲眼所见的时候,欧阳妍一个电话,一点言辞就可以让她崩溃,她已经够变态了,她忍了这么久,今天捉奸在床,她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却好意思叫她原谅?
这事情如何原谅?
谁原谅得了?
不知道,她没有经验,她只知道她受不了,接受不了,完全不能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她恨自己找过去更恨他让她亲眼看见
他说他和欧阳妍什么也没有,分手好几年,鬼信呢
“云朵,我的确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 你怎么高兴怎么骂,好不好?”
她看到那片青色的天空中,有一个女人发了疯似的抽打自己的脸,她恨床上那对男女,更痛恨自己的心如此的不够狠,不够狠到杀了那对狗男女。
她看到那片青色的天空中,有一个女人发了疯似的跳上那张床,一个一个的耳瓜抽打着睡了她男人的女人,她一边打,一边哭,一边打,一边发抖,一边打,一边绝望……
朵儿 张开嘴,大声哭,放声叫,眼泪的咸度盐得脸伤很痛,却浑然不觉,脚下油门踩到底。江钊坐在车上,没系安全带,望着前方听着朵儿歇斯底里的大声哭,放声叫,他只希望这是歇斯底里,而非釜底抽薪。
“江钊,你不要脸你不要脸你都这样了,你还不肯离婚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朵儿的确是歇斯底里的叫喊,怒骂,胸腔里团着气吼不出来,她会死。她咬牙切齿的骂,她想骂得更难听。
“我T迷老婆都快没了,还要脸干什么?要来干什么”江钊一拳头砸在前置台上,重重的一拳,车子就像突然地震了一下似的,“ ~”一声巨响。
“云朵,今天你看到了……但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睡那里了,我早就坐上自己的车准备回家的。”江钊脑子里一片混乱,解释起来也只能把自己意识里记得住的理得清的说出来。然而他发现,他无论如何解释,说来说去都是类似的话。
朵儿点点头,讷讷道,“是,我知道,你回去了,又折回去了……所以无论如何,结果是那样的。婚是要离的。” 朵儿低头时候头发飘到面前,自己都看得出来有多乱,她一定是像个乞丐一样的,也不知道今天自己的拽劲是从哪里来的,以前觉得他不爱她的时候,她从来不敢这样得寸进尺,但是她对天发誓,绝没有作的意思,她只是一味的觉得无法再在一起生活,如果她不爱他也罢了,他就是天天出去别的女人睡,她也过得下去,反正她有利可图。
可是该死的,偏偏的她爱他,这种生活会变成一种折磨,才几个小时,她感觉自己已经脱了原形,痛苦得脱了原形。
江钊觉得自己就是太要脸了,太要面子了,才会弄到今天这个下场,明明不是他自愿,现在却成了板上钉钉的出轨,他是被捉奸在床,还是在众目睽睽下从被子里找到的内裤,他要怎么解释都是狡辩,没人会在乎他的初衷和经过,那个结果太致命
他现在也不管那些了,她说他不是东西,他就不是东西,她说他不要脸,他便不要脸
但是离婚?休想
想都别想
反正他不是东西,反正他不要脸,“离婚?没门儿”
朵儿一向都知道江钊强势,从来如此没有变过,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也会有脸强势?
若是她做了这样的事情,她都没脸像他这样
“江钊,好,你有种,你不离,你不离我也去跟别的男人上床,你到时候就站在门外,你来听,你来看如果你能接受,你能接受,我们就不离 ”车子从江边轨上过江大桥,江面开阔,女人负气且不计后果的吵闹让男人血压升高,升高,突然到了极限。
“停车”江钊暴喝一声,拳头在前置台上,又是一声“ ~”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