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生有可恋,还没有让江钊爱上她,她这样死了,太亏,她爱他爱到临死前,可是她死后,他还会再娶别的女人,他说过,他不会再管她的家人,最多给点钱打发。
她不要死,不甘心
开车的男人没有表情,“哭吧,人临死前多想想曾经委屈的事情,好好哭,哭过了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的时候才会甘心,才会觉得解脱。”
朵儿这才知道,世界上真有这样的魔鬼,他一定是一个惯犯,他像古时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动作很快,他懂得人临时前的恐惧,还很有职业道德的告诉你,去了地狱也不用怕,解脱。
“你为钱办事,你放了我,我给你钱……”对的,她有钱,江钊给了她好多钱,都在卡里面,当时他给她卡的时候,她以为只是一些生活费,后来用U盾上网查了一下,数了好半天,吓得心肝都要蹦出来了。
所以后来江钊要她学财会,也没反对,她兴许以后是可以帮他打理些帐目的。
可是现在不是救命要紧吗?那些钱,他也说过是她的,那么拿一部分出来买她的命,他也不会说什么吧?
男人冷冷的笑了两声,“做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反卦,如果因为你出的价钱更高而放了你,我以后在这行还怎么做生意?”
朵儿失望了,脑子里浑沌不堪,跟一个誓要取你性命的人耍小聪明她不敢试。
撑着让自己坐起来,靠在车门边,脚踝也被绑住,太难动了,开车的男人也许吃定了她玩不出什么花样,也没有阻止。
试想也是,一个四脚都被绑着的女人,在一个车门上了锁的车里,能干得出来什么事。
看着外面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车子正沿着江边往人烟少的地方开,想着前面男人说的要剁碎了把她拿去喂鱼就觉得全身发冷,“我的老公是市长,你不怕吗?”
“怕什么?”男人大笑,“不要说市长夫人,只要有人出得起我满意的价钱,总统夫人的命,我都会接。”
朵儿心里又被狠狠一击。
突然放弃了跟这个男人谈判,对于一个只认钱不认命,还有职业道德的杀手讲什么都是多余。
手机没有响过,应该是被关机或者被扔了。
看着车窗外还有车子前前后后的并行,年轻人酷爱飙车,那辆车让朵儿赫然有了精神,是那种被寒风吹得清清冷冷的精神。
那天在九号公馆里面轻絮和她打过招呼。
那天是闵之寒开着这辆车,她不会认错的。卡宴的车身装饰贴了一条条突兀的柳枝,上面柳叶儿飘,跟春天到了似的。火红的卡宴越野,配上柔情的绿色柳叶,只有轻絮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她从来都是离经叛道的,什么搭配,什么时尚,什么忌讳,她通通不管,你说她不伦不类,她说,她那是另类。
你说她无法无天,她说,她那是追求自我,追求个性
朵儿的个子高,坐直的时候,比一般女孩子高些,背靠住车门,反手绑住的手指,可以碰车窗开关,横竖如果是死,她也得搏一把,如果闵之寒在,也许会救她一把也不一定。
看着自己坐着的车终于超过了红色卡宴,朵儿一股作气摁下车窗,反身搭在车门上,想翻下去,可车速太快,她不敢冒这个险,这一跳下去,后面的越野车冲上来,她就是一个死。
开车的墨镜男看到她的反应,“死女人”
在墨镜男摁上主开关,要关上后座车门的时候,朵儿朝着后面的车,放声大叫:“救命救命”
车窗还在紧紧的卡住朵儿胸骨,疼得很,但这样的机会导致了朵儿可以多喊几声“救命”
墨镜男紧急靠边停车,动作极快的反身一跪,跪在座椅上,滑下车窗,将卡住的朵儿放开,伸手一抓,将其拎了回来。
江边的路又静又宽,特别是往那荒芜人烟的地方开去更是,轻絮开着车,哪怕是关着窗,似乎也能听见风的声音。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得去浅滩那边,烧只香,带去一些母亲生前喜欢吃的东西。
正出神的时候,看到前方越野车里伸出半个身子,冲着她的车大叫,即便是夜色已落,她也能认清那车里的人是谁,多危险啊,不想活了吗?
江钊什么时候换车了?本田的越野?不像江钊的品味啊。
从本田边上开过去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那车子已经紧急靠边停下。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个招呼?看都看到了。
可她刚刚准备也靠边停下的时候,本田车突然提速,脱弦一般冲了出去。
……
秦非言赶到超市监控室的时候,江钊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屏幕,一个大活人,他还不信就这么飞了。
秦非言出门前给江钊打电话说现在往九号公馆去,但听江钊的口气有些不对,叫他晚点,身边像是很多人,而那时候,江钊已经到了超市里面去寻找朵儿,手机关机。
江钊言语中的急切和烦躁让秦非言听得很真切,便问,“哥,出什么事了?”
“没事。”江钊并不确定,但买个螃蟹能买两个钟头,他是鬼都不信,他不过是挂了非言的电话睡了一觉,一醒来,天都黑了,路灯都亮了,人却还没出来,二话没说就拨了她的电话,关机。
下了车就进了超市,感觉超市的空气流通不太好,呼吸起来有些头昏脑胀,找了一大圈,只能叫工作人员用广播通知,“云朵儿女士,您手机关机,您的先生正在找您,请听到广播后,速与工作人员联系。”
秦非言问,“哥,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江钊拉了拉领口,星期六虽然没打领带,但感觉快被这衬衣扣给勒死了。“你嫂子买个螃蟹,买了两个小时,手机关机,我在九号公馆附近这个大超市里寻人,已经半个小时了,还没有人到广播室来,工作人员也说没有人问询过。”
秦非言又跟江钊说了几句,挂了电话便开车去。找到江钊时,也安静的跟着江钊一起看监控。
超市太大,即便江钊把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给工作人员看,让十来个人盯着一大堆显示屏找人,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毕竟超市里的监控都是在上方,侧斜的角度,脸部看得并不真切,江钊突然想起,“对了,超市里这么热,她可能会脱了那件外套,里面穿的粉灰色的打底衫,无领的。”也许刚才他只描述了她的外套,所以别人都没有注意到。
……
轻絮觉得还真是有缘得很,大家方向都是浅滩?还以为那么荒芜偏僻的地方怕是没人去,难道是朵儿想跟江钊去浪漫?
整个海城也就那么一块安静的地方了,都不能让她母亲死后来个安宁,嗨,真是糟心得很。
她不过是想去打个招呼,她的车,见过的人,谁会不认识?谁会在火红的卡宴上贴绿色的柳条?海城独独就她柳轻絮一个人这样装潢越野车。
不想理?她去打招呼那也是看朵儿的面子,市长了不起吗?还不是正的呢,一个副的,搞得跟国家元首一样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一看开这种车就是个穷鬼稍有点钱肯定买路虎了,穷鬼
朵儿真是眼瞎了,那么好的条件,嫁个有钱人肯定不是问题,居然嫁个开这种车的穷鬼。
心里有些不痛快,脚下油门一轰,冲着本田的越野追了过去,江钊,本姑娘从今天开始鄙视你,改天本姑娘要去勒索闵宏生买个超强的悍马撞撞你这个废物车,你闪了腰就不会之么嚣张了,敢拂本姑娘的面子,踹死你
追着本田越野,咬得很紧,她刚一追上去,快要平行了,本想摇下车窗,骂上一句,“江钊,你个王八蛋你再敢甩本姑娘的车试试”
结果次次都无法得逞。
若说朵儿的性子是麻辣的,那么轻絮就是真正的小米辣。她是真的火大,江钊是太不给她脸了。
心里的小米辣,辣得胃壁都起了火,火气一上来,安全带拉了拉,很好,牢得很,握着方向盘的手,张合了一下,还有些婴儿肥的俏脸儿狡黠的狠笑了一下,脚下油门,一脚轰下,看准了SUV的后轮,想着看的那些港产片,顿时热血冲天。
方向盘在一双素手的配合下,快速的向左打去“嘭”
卡宴狠狠撞上的是本田的右侧尾,除了“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刹车片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相交,那种声音刮得人全身起腻子,像是泡沫在玻璃上擦过。
黑色的本田SUV显然有些吃亏,车子本身比卡宴轻很多,又是卡宴甩过去的重量相撞,被弹得更远,虽然开车的人看起来技术很娴熟,但还是受不了卡宴盘子甩过来的力道,车尾被撞得往左一甩,车头一偏,顿时打了个旋儿。
江边延绵的修着一条人行道,高于公路十厘米的样子,本田打方向盘的时候油门未松,便直接冲上了人行道,撞上了上行道上的防护栏。
两车相撞时发出的巨响是轻絮从未体验过的刺激,除了身体里越燃越旺的怒火,还有必须战胜本田的信念,还好道路够宽,撞上后只是“嘭”的一声巨响,两部车子都被弹开了。
道路上有轮胎凌乱且有力的擦痕,像是刚刚打过一场仗。
红火的卡宴被弹偏后,轻絮一踮刹车,抓牢方向盘,看见撞到外面护栏的本田重新启动了车子,脚下油门又踮上了劲。
在她的印象里,江钊这家伙没这么过份,虽然不多走动,但是在外面起码绅士还是有的,就算是客套,也会跟她说两句,哪怕是当她是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