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握着方向盘,手一紧,咽了口唾沫,给个说法?你又不是秋菊有冤情要诉,还要个什么说法?可是她不敢这样顶撞江钊,眼珠子转来转去,方向盘往右一打,靠边踩下刹车,停好车,鼻子一抽,嘴角一垮,趴在方向盘上就开始抽抽噎噎的啜泣,“我今天被他吓死了我吓都吓死了夏浅在我都怕丢人,都不敢说我害怕,呜呜呜~”
“你够了哈”江钊其实这时候板不起脸来,声音还是故意冷硬冷硬的。
估计是吵架的最佳时间已经错过,中间又发生了许多事,以至于根本没有机会在火石擦出火花的时候放上引火纸,才搞成现在这样,看她那假哭的样子就提不上火来。
朵儿不肯抬头,一抬头就一准看出她是假哭了,“我明天不要去上学了,不要去了。我就去学跳舞。”
江钊不屑的轻笑一声,“抱着一堆卷子都能惹这么多事,学跳舞一天到晚的骚首弄姿你还不得惹出什么事情来。”江钊决定不吃朵儿这一套,越来越野得很了,得逞一两次,就次次都用这样的法子,她以为真有用吗?“你再哭,我就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朵儿趴在方向盘上,不再有哭声,什么意思,他厌恶她了吧?以前她闹的时候,他还哄哄的,“乖啊,乖啊。”现在居然说要把她扔下车去。
她是他的合法妻子,结婚证上戳过钢印的
他敢说要把她扔下车去?
也不看看现在谁坐的驾驶员的位置谁才是老大
长得高了不起吗?长得帅了不起吗?老爷子有钱了不起吗?老爹有权了不起吗?有身份有地位有票票了不起吗?
哼
朵儿抬起头,眼睛干干的,一点湿意也没有的瞪向江钊,江钊想笑,却“嘁”了一声,果然装的。
朵儿觉得自己是义气风发的年纪,怎么可以这么窝囊,“嘁”这一声从江钊嘴里发出来的时候,朵儿的心中就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她势要为自己扳回一局才行。
于是,江钊嘴里那句,“小狐狸,就知道一天到晚的演戏”还没说出来。
车子伴随着“轰”的一声油门。
脱弦一般射了出去
朵儿虽是经历比同龄人多,显得比同龄人成熟,但却恰逢这种朝气蓬勃的年纪,心浮难免。
而且近段时间她已经对江钊没了以前那么畏惧,所以此时的胆子才会大到无边。
江钊坐在车子上,推背感突然一来,身子前后一个迅速来回,跟撞了墙似的,马上伸手拉住车顶拉手,“云朵儿,你干什么?”
“哼,干什么?今天你不认错我就不饶了你”
“我认什么错”
“你不知道哪里错了吗?”朵儿气呼呼的说,脚下油门时松时紧,江钊本来晚上就喝了些酒,这时候坐在车里感觉被人一推一拉,极不舒服。
朵儿的车像条灵巧的蛇,穿梭在一条一条的道路上,为了避让或预防追尾,朵儿迅速的刹车,迅速的提速,根本不管旁边坐着的美男的感受。
车子的方向是海滨大桥。
“云朵儿你毛病了吗?在城里用得着这么开车吗?”
“我爱这么开,你管得着吗?你不是说了吗?你的就是我的,那这车我也有份,更何况现在驾车的人是我,我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你少管闲事”
江钊觉得这不对劲啊,小狐狸变成小母豹子了?他认错?他认什么错?今天不是该他认错吗?
“你叫我认错?我还没叫你认错呢?要不是你一天到晚的在外面不检点,惹得来那种25吗?”
“惹得来也说明我有魅力,怎么?不服气吗?”朵儿是豁出去了,不管了,他要把她扔下车去,她今天就要让他从车里滚下去他当真是想把她爪牙都拔光?意思意思就拉倒了,敢玩真的?他要是真敢下这样的狠手,她绝不要他好过
江钊一下子就精神了,惹得一股子酒气往上窜,哟他没听错吧?耳朵没背吧,刚刚这小蹄子说什么?她说那个25惹上了是她有魅力?怎么?她还觉得这事情是个好事情?了不得的好事情?
今天一个25,明天一个35,后天一个45,洗剪吹都要发展成吹烫染了。
“魅力?小蹄子,你还敢说今天这事情是你的魅力?”
“怎么?当然,才去一个新地方就有人喜欢,羡慕嫉妒恨吧?你不拿我当回事,别人看着我可稀罕呢?你以为你是谁啊?了不起啊?你看不上,多的是人看得上”
嘿江钊吞了一下口水,小蹄子,这是存心气他呢?
“云朵儿你给我停车,靠边!你今天非要给我说个清楚不可说不清楚,不准回去”
“偏不我偏不停有种,有种你跳车”朵儿开着车子上了海滨大桥,这时候是冬天,不能像夏季那样滑下车窗去感受江面上浮风带来的清凉,不过现在就算是夏季,也没有那种心情。
按理说朵儿这时候压根不该跟江钊吵架,毕竟江钊晚上喝了些白酒,又本能的很介意有男人靠近她的事情,这时候轻轻松松被她一激将,火气冲天,拦都拦不住。
一下子又想到自己一腔热情付诸东流,一下子又想到她没心肝只知道利用他,一下子又想到他巴心巴肝的为她好,一下子就种种不平衡,怨火也好,妒火也好,怒火也好,“哗”的一声,火苗子被扯得老高。“什么?你叫我跳车云朵儿,你T迷想谋杀亲夫是不是?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哼”朵儿心想,你还不是想把我丢下车“有种你跳啊,问那么多”
“好你个云朵儿你这只小狐狸里就T迷是吃着鹤顶红长大的,毒”
朵儿有意时不时的超车,又让车,变速的节奏越来越快,特别是看到江钊因为车速不匀皱着眉头,有点想吐的时候,她更爽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应该关心老公的身体,这时候她只想报复,报复他随意说出要丢弃她的话
海滨大桥上,车流不大,速度很快,过了桥,再开几公里,就出了海城。
朵儿是疯狂的,她骨子里隐忍已久的叛逆,今天晚上赤裸裸的全都爆发了出来,不怯惧,不迎逢,不讨好,有的只是以牙还牙的年轻气盛,马上二十岁的年纪就该是这样的,在寒冬将至的季节里,将自己的个性“噼哩叭啦”的全部燃烧,烧透,烧得火红火红的,才过瘾。
高速上的车速表盘上,指针一格格的上攀,江钊气极,“云朵儿你给减速”
“不减”
“减”
“不减你给我认错,你给我认错,我就减”
江钊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脑子里一团浆糊的被儿女私情弄得拎不清,此时的他们就像粪坑里的两块石头,又臭又硬,两个都臭,两个都硬,谁也不肯低头,男人的声音虽是暴怒异常,却还是端着他为之看重的大男子主义,头仰着,额上的青筋跳抖着,吼出来的话,跟钢豆子倒人身上砸一样,又重又痛,“好你有本事开到18去这个点到处是大挂车,撞死了,一了百了,云朵儿,有本事,你就把油门给我轰到底开到18以上,开到2看到大挂车,你就给我撞上去你不撞上去你就是孬种”
江钊喝了酒,但朵儿没喝,朵儿激将江钊的时候,可以把江钊激得越来越糊涂,但江钊的剑够快,够毒,一剑毙命
他不跟你鬼扯谁的错,他也不跟你说什么你到底发什么神经,他就叫你去撞车看车就撞上去你不撞你是孬种
孬种
孬种?
哼,撞上去,不是孬种都只能变成一堆孬肉。
清醒的朵儿慢慢松着油门,正好有高速出口,顺着路丫子开下去,过了收费站,绕进阳县。
阳县,她是知道这里的,上次江钊出差在阳县,被她查到了,跟过来,就是这个地方。
车子在路边停下来,江钊将车窗滑下,吹了风也不顶用,拉开车门,下了车就蹲在路边狂吐了起来。
朵儿报复的快感慢慢消失,在两个人经过一番歇斯底里的争吵之后,在看到江钊脸色惨白下车狂吐之后,内疚。
走过去蹲下身子去拍他的背。
她穿的棉袄也不是厚的,没想过大晚上的还在外面呆着,夜里降温的情况,不在她的预算之内,有点冷。
江钊穿的也不多,白天上班那一身,衬衣西装的,中间加个毛衣。
冷风一吹,感觉头更晕得厉害,江钊被朵儿的车技弄得整个胃都想外翻,朵儿手伸到他背上来的时候,厌烦的反过手去打开,朵儿也不太高兴,但不高兴归不高兴,她不能真扔下他不管,哪像他一样,随便就说出要扔她下车那种话。
从车里抽了几张纸回来,再次弯下腰,压偏着头去找他的脸,找到后,把纸伸过去,擦掉他嘴角的污渍,男人棱角分明,俊眉紧紧蹙着,表达着自己的不佳状况。
江钊斜过眼睛冷冷的睨着朵儿,越看越生气,居然还说得出稀罕她的人多的是这样的话,头发绕成一朵圈固在头顶,一个小丫头片子,明明还说跟他在一起,红啊绿啊这些颜色都没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