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西北马家军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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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马鸿逵宁夏称王(6)

马鸿逵如此严格户籍和保甲,主要目的还是多征兵,而“兵役法”又给了他公开征兵的方便。于是,他按照“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和“年在十八岁至四十五岁的及龄壮丁,均应轮番施以严格之军事训练”的规定,于1938年公开征兵,接着于1939年又征兵两次。凡是家有两名以上壮丁者,均须参加抽签。为了增加兵源,制定了“大配小,小抬大”、“三代合一户”、“五世不分家”等种种恶毒的规定,不断整顿保甲,查编户口,其中心意旨,就是“并户”,从并户中增加双丁数目,并进而使每户壮丁数目“非三即五”,以无限地开拓兵源。

征兵中的弊病很多。在“征兵”和“验兵”之间存在尖锐的矛盾。征兵官在壮丁“抽签”时扒一层皮,但往往验兵官认为不合格,全保户民就得摊款另雇,又扒一层皮。于是贪官污吏就找到了分吃雇兵价款、勒索卖放、贿赂公行的门路。所以,经手兵役的官吏,都从中捞到许多好处。老百姓中,贫富之间也有很大差别,地主富商子弟中签以后,可以雇人顶替;穷人中签,只好去当兵。因而,残酷的兵役之祸最终都转嫁到穷苦人民身上。抗丁的斗争日益激烈,外逃现象越来越多。同心县逃得全县只剩下18000多老弱妇孺。灵武县在1943年集合了1000多壮丁听候应验,夜间壮丁将寨门推倒,用铡刀砍伤验兵官,全部逃跑。马鸿逵大为震怒,亲手打了“征兵大员”李振国几个耳光,立即调兵捕捉。但面对逃丁、逃兵越来越严重的情况,马鸿逵只好采取又拉又打的两面手法。一方面采取缓和矛盾的手法,从1943年起,马鸿逵假仁假义地给当兵的家属散发有限的钱、粮、布匹;每年给士兵放两次假,准回家娶媳妇。另一方面则是残酷地对待逃兵,规定对于逃兵:一是抓本人;二是如本人抓不到,即抓家属,包括亲兄弟和叔伯兄弟;三如家属中无可抓之丁,即令破产雇兵,无产可破者,找保人要兵;四是保人无兵可抓者,雇兵顶补,或抓保人家属;五是保人既无家属,又无顶雇者,全保公摊。总之,不管怎说,马鸿逵的兵,一个也不能少。马的帮凶海涛曾赤裸裸地对县长们说:“县长们头脑要放清楚,主席要的是兵。千言万语一句话,要兵哩!”

总计抗战时期,马鸿逵征兵约4万人之多,但抗战八年之间他仅抽出两个旅上过绥西前线,还没有认真跟日寇打过仗(后面将另行叙述)。

解放战争时期。1945年日本帝国主义投降后,马鸿逵的征兵变本加厉,手段更为凶残。一次捉回逃兵90名,集合在省城东教场,调来士兵500名,命令5个士兵打1个逃兵,一律用两根皮鞭抽打脊背,血肉横飞,惨叫连天,全城为之震动。一个逃兵大声叫喊:“打死我也不当兵。”马鸿逵暴跳如雷地说:“我枪毙了你!”“枪毙也不当兵。”马立即枪杀了这个逃兵。由于历年征兵,兵源枯竭,遂扩大范围:不论单丁孤子,都要当兵;五十五岁的男丁,剃了胡须占名应验;中等学校的学生也要当兵;十五岁的孩子,则征入幼年营当兵。并将全省十五岁到五十五岁的男丁,一律编入国民兵,每天上下午两次集训。1947年援榆林之战,马鸿逵军被解放军痛击,逃散颇众,马鸿逵又规定每一逃兵要顶兵5名,每一逃官要顶兵10名。后经地方士绅请求,改为“兵三官五”。凭带兵官开列清册,派厅长、处长大员到各县驻催。家抄路捕,鞭打镣押,老幼妇孺,一律关入监狱。贺兰县监狱中挤死孕妇1名,中卫县监狱中两名妇女流产。没有大人要小孩子,没有男丁要妇女。成立所谓“被服厂”、“幼年营”,驱迫妇女儿童进行超体力的劳动。灵武县有一名士兵本已战死,部队仍将其列入逃册之中,征兵大员李振国酷刑拷打家属,逼得家属把尸体抬来,才算了事。惠农县尾闸逃官一名,家属变卖15头骆驼、30亩水田雇兵两名,仍不得销账。这次缉逃征来的新兵成立了一个团,群众称之为“讹兵团”。在“幼年营”中的娃娃吃不饱,穿不暖,劳动又重,个个面黄肌瘦,1946年,在一个560多人的“幼儿营”中,就有病号240多人。马鸿逵只好令各家长具保领回治病,病愈后再回营从军。马鸿逵把号称塞上江南的宁夏,搞成了一座大监狱,一座大兵营!

4.夺地争权

马鸿逵野心勃勃,当了“宁夏王”,意犹未尽,还想积极扩张势力,要更多的地盘和权力。甘肃的西吉、海原、固原毗连宁夏。马鸿宾的八十一军原驻宁夏,但马鸿逵不给粮秣供应,马鸿宾告到第八战区长官朱绍良跟前。朱为缓和双方冲突,调马鸿宾部就食于海原、固原。马鸿逵遂借机向甘肃插足,一再扬言:“中央有意扩大宁夏省的区域,海、固回汉问题复杂,所以调马鸿宾的部队先开过去。”并打算派一个以阿訇为中心的代表团,借慰劳马鸿宾部的名义,联络西、海、固的回族群众,为其进一步染指打基础。还向蒋介石密电条陈重划省界的意见,索要西、海、固。但不久马鸿宾部调驻陇东,马染指于西、海、固的企图遂成泡影。

马鸿逵对于陕西的三边地区也垂涎已久。1946年,马倾巢出动,进犯盐池、定边、安边、靖边等解放区。一度占据定边后,马亲率其厅、处长到定边,召集群众宣传自己的“德政”,委任定边、靖边两个县的县长。又向国民党政府提出“三边距宁夏较近,已先行派县长及佐治人员主持县政。今后为军事便利,该县政务暂以宁夏省政府就近推行”,并以同样电文通知陕西省政府。马鸿逵此举,使国民党当局大为恼火。不久,解放军将马鸿逵部队从三边地区赶出来,马吞并三边的迷梦又被粉碎。

阿拉善和额济纳原是内蒙西套的两个独立旗,从清朝到民国,都直属朝廷和中央政府,不受邻省、邻蒙的干涉。马鸿逵到了宁夏,就千方百计地要把这两个旗置于自己控制之下,国民党政府认为,两旗事务应由蒙藏委员会办理,宁夏省不应过多干涉,但马鸿逵野心不死,与两旗纠缠不休。后来,省、旗之间的争执集中在磴口问题上。磴口原是阿拉善旗所属的巴格(相当于乡),冯玉祥时代改为县,但其田赋、税收仍归阿旗政府,马鸿逵提出应改归宁夏省。双方争执不休,蒙藏委员会派人前来调解,达成临时协议:田赋由省方按照“征汉不征蒙”的原则办理;税收由省方征收,但每年要给阿旗补助4万元。实际上,马鸿逵将田赋税收都照征不误,但补助费从未给过。“九一八”事变后,伪满洲国和伪蒙疆政府相继出现。马鸿逵以阿旗的札萨克(旗长)达理札雅(旧称达王)与溥仪是亲戚,日本曾在阿旗政府所在地定远营设过特务机关。就密向国民党政府建议,将达理札雅看管起来,得到国民党政府的同意。马采取“先礼后兵”的办法,劝达理札雅到宁夏来住,达理札雅抱定“虎不离山”的老主意不动,马遂以武力劫持。1938年2月,马出动两个团的兵力,在马腾蛟指挥下,将定远营包围,开炮威胁。达理札雅仅有一连保安队,难以抵挡。马鸿逵叫他母亲和马鸿宾约达理札雅在定远营城外三道桥会面(按:马福祥和达理札雅的父亲塔旺札布是盟兄弟)。达理札雅不得已,便同夫人来到三道桥,马的母亲假惺惺地对达说:“你们弟兄怎么闹,我管不了,可我不能让我的儿媳和孙子们(指达理札雅的妻子、儿子)在炮火中受惊,我要带她们到银川。”达理札雅听了这番话,只好随马母到了银川,从此被监视起来。马鸿逵部围攻定远营,虽无大的战斗,也纵兵大肆掠夺,把蒙民的大烟、银币、羊皮、羊毛、衣物、金银首饰、镀金佛像等,几乎抢掠一空。之后,设立“宁夏省政府驻定远营办事处”,派其心腹主持,实际成了县治。首先在定远营清查户口,编制保甲,登记壮丁,摊派苛捐杂税,横征暴敛。从1940年到1945年,先后征兵7次,每次征80到100名,还经常抓逃兵,挨户搜捕,弄得鸡犬不宁。又以“五匹马和七匹骆驼代替一个兵”的办法,先后征走骆驼1000余只,马800余匹。强购马2000余匹、牛500余头。禁止粮食进入阿旗,使粮价飞涨,蒙民终年不得一饱。还垄断阿旗的皮毛和土特产,对蒙民进行经济压榨。马鸿逵这种残酷统治,使全旗生产遭到很大破坏,人口锐减,市面萧条,原来阿旗共有7000余人,到解放前仅剩3000余人;定远营原有小商号和小作坊150余户,后来仅剩下10余户。

此外,马鸿逵还向宁夏北部伊克昭盟的鄂托克旗伸手,将该旗搞成他敛财之地。

马鸿逵除了争地盘,还要争权。主要是跟国民党中央的有关部门争权。

争夺控制宁夏省党部之权。马鸿逵任宁夏省主席之前,宁夏省党部特派员为CC分子沈德仁,沈与马鸿宾私交甚好,他曾假借地方团体名义致电中央,拥护马鸿宾任宁夏省主席,反对马鸿逵。1932年冬,马鸿逵行将主宁的消息传出,沈德仁即急忙逃走。从此记旧恶的马鸿逵就种下了反CC的根子。1933年,国民党宁夏省党部以马鸿逵为主任委员,王含章、张天吾(未到职)、杨作荣等为委员,陈克中为秘书。孙殿英侵入宁夏时,王含章、陈克中托故离开宁夏。杨作荣则留在宁夏,日日在马公馆大献殷勤,博得马的欢心。战争结束后,陈克中返回,见杨甚得宠,遂生醋意,向陈立夫密报“马、杨关系颇恶”,陈立夫即撤去杨作荣的省党部委员,马鸿逵为此极为不满,大骂陈立夫,发誓不进省党部的门。后来,陈克中自觉不妙,悄悄溜走。国民党中央又派来王崇熙,王广来两个CC分子,都被马鸿逵寻隙挤走,从此CC在宁夏省党部再也站不住脚。后来,朱家骅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先后派来马济林、王仙槎,两人虽极力对马表示恭顺,但马抱定“家鸡打不飞,野鸡养不恋”的老主意,始终不予信任,使两个人什么事也干不成。马鸿逵则保荐他的亲信叶森、周伯锽为委员,从而省党部仍是由马鸿逵一手遮天,包揽一切。

争夺司法权。马鸿逵就任宁夏省主席之初,就对国民党的司法独立制度表示不满,扬言“我不晓得司法部的大门向哪一面开”。当时省财政厅长梁敬钅享是孔祥熙系统的健将,事事强调“部令”,对马颇不恭顺,后来梁又自己活动调任宁夏省高等法院院长,更引起马的嫉恨。他担心梁敬钅享抓他的辫子,向中央检举,于是暗令省政府审核处(处长由赵文府兼任)严格挑剔梁敬钅享的财政交代手续,梁赵二人几次在马鸿逵面前争吵不休,梁在宁夏混不下去,调任甘肃财政厅长。宁夏省高等法院院长出缺,马保荐其忠实奴才苏连元继任。从此,司法大权落入马鸿逵之手。

争夺教育行政权。各省教育厅历来为CC头子陈立夫、陈果夫弟兄所把持,宁夏教育厅也不例外。其厅长一职,开始是特务葛武棨,葛迫于马的淫威,去北京半年不返,马鸿逵径电蒋介石云“我的教育厅长失踪了”。蒋将电报交给教育部长陈果夫,陈只好向马道歉,调回葛武棨,以另一CC分子童耀华接任,但童就任后恃宠放肆,在财务上露了马脚,给马以攻击的口实,只好辞职而去。又派来华北CC派时子周(回民),时对马颇不顺从,马送以200两大烟土,时拒不接受;马当众责打儿子,在场军政头目下跪求情,时昂然站立,故马多方寻衅,将时赶走。后又派来骆美奂、王星舟等,都因不堪马之排挤,托故离去。最后是杨德翘,杨曾夸口能向中央要钱修建宁夏中学和师范学校,马立即派工兵把两所学校的房屋拆倒,但杨却分文未曾要来,只好一走。如此多次周折,国民党中央不得不让步,让马推荐人选,马“保荐”心腹杨作荣为教育厅长,从此教育行政权亦为马鸿逵所把持。

争夺邮电检查权。1943年秋,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派杨福全带领上校、中校十几人,持厚礼到宁夏,向马鸿逵洽谈成立邮电检查所。马认为此系军统特务机构,对己颇为不利,不准成立。双方坚持,成为僵局。年底,军委会检查处主任夏某来宁夏与马商量,马提出:“要设邮检所,得由我保荐人,你们派人,我不答应。”对方让步,马保荐杨树楠等5人去重庆受训1个星期,返回后,马即任李树楠为宁夏邮检所所长,杨福全带来的人,只留下几个尉官,骨干都回去了。所以宁夏邮检均由马鸿逵一手控制。杨福全离开宁夏后,写信大骂马鸿逵,并索要所送的礼物,成为一场可耻的闹剧。

争夺银行控制权。马鸿逵在宁夏开设银行,发行纸币,从而控制宁夏的经济命脉。后来,国民党中央银行拟在宁夏设行,马坚决反对,屡次交涉,迄无结果。1938年,马以法币150万元为资本,改组省银行,才允许中央银行、农民银行在宁夏开业。但其限制条件十分苛刻,如不准银行自设电台,收发电报要先经马过目,马之部队薪饷不必等拨发命令即随时支提,黄金兑换由马支配等。马及其亲信对中央银行负责人也极蛮横,如该行田经理稍不恭顺,即遭赵文府的斥骂和责打;业务科长冯午因“擅自办理”黄金兑现,被马的军法处扣押一夜,只因冯系军法处处长程福刚的山西老乡,才免于刑拷。因此,中央银行派往宁夏的人,对马鸿逵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马鸿逵如此飞扬跋扈,必然与国民党的忠实爪牙和权要发生矛盾和冲突。与军统局的冲突便是突出的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