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衿没搭理他,将图钉一一装进背包里,又收拾了画具后才从他手里抽过画,冲他皱了皱鼻子,“你这人,个子这么高,话这么长,怎么好?”
她两手比画着,说“话”的时候,两手明显比说“个子”时张得开多了。钟易拿她没办法,和她相视笑起来,嘴里还不免重复,“好吧,子衿,你总是对,总是你对。”
站在对面的女人内心小小地讶异一番,明明这女孩子喊这男人为老师,可行为举止是这样的亲密,完全是一副恋人的样子。
于是,她拽了拽年轻男子的袖口,手指碰上他散发温热体温的手腕,握上去,趴在他肩头凑去耳边,小声地说着话。
男人仔细地听着,嘴角渐渐浮上一抹淡然的笑容,目光异常地柔和下来,待她说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同样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江子衿大概能猜出这两人在捣鼓什么,和钟易对视一秒。他会心地冲江子衿眨眨眼睛,微微一耸肩,一脸“少见多怪”的表情。
江子衿将画递到女人手上。对方的十指白皙纤长,和她的差不多,只是无名指上有枚蓝钻戒指,那样深邃神秘的蓝色,在阳光之下折射出异常瑰丽的光芒。
不知多久之前,她在电脑上看到希望蓝钻,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也想要一枚蓝钻做的戒指。年轻男子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签署着,听到她的话,翻到背面,沙沙地画着什么。不过十分钟,他便闲闲地起身走过来,将文件递到她眼下。
“这样的戒指可还满意?”他将自己一早设计好的戒指付诸纸面,画得略微有些粗糙,精致巧妙的轮廓却一一被勾勒出来。
他向来是个绝顶聪明的商人,完全不像是个会画画的人,因而看到这枚戒指时,江子衿微微愣了愣。她很快恢复过来,笑着说:“要是镶上蓝钻,我就满意。”
他放下文件,两手捏着她的脸,“小蛮,你都不知道那蓝钻有多贵!”话虽如此,却丝毫听不见他心疼的语气,他有足够的资本,买下那至贵的东西送人——只要他愿意。
他果然又说:“结婚的时候就给买。”
他却并没说,是谁结婚,和谁结婚。
江子衿居然走神了。
女人抽了又抽那幅画而仍旧拿不到手时,轻轻喊了一声:“姑娘,这画……”
钟易也在一旁提醒,江子衿这才回神,两手一松,将画交了出去。
“二十元,谢谢。”她作画的老价格,此刻轻声提醒一句,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
女人看到画中的自己便笑,“彦夕,你瞧她画得多像多好看,有鼻子有眼睛的。”
钟易被这句话逗乐了,搂上江子衿的细腰,将她垂在腿边的手握得紧紧的。
叫彦夕的男子神色淡淡,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滑过两人相握的手,但这一次他没有移开视线。他从钱包里抽出粉色的一百现钞,塞到江子衿手中,声音格外低沉,“不用找了。”
江子衿却不肯,从包里掏出一个极其可爱的长耳兔子零钱包——是曾经有人在她生气后送上的宝贝。而与此同时,她不动声色地拿开了钟易的手。
然而一闪念,她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顿时觉得手中的零钱包硬得扎人手……但是确实奇怪,这明明是全棉的质地啊。她将袋子迅速放回包里,不想让人看见似的,继而快速翻找零钱,递给那个男人。
男人的动作有些慢,不知用了怎样的一副表情,最终还是收下了。江子衿一直低头整理包,没顾得上理会。
那女人将画好好儿收起来,饶有兴味地问江子衿:“你是一直学画的?居然画得这样好。”
江子衿刚要摆手说不是,身旁的钟易就替她回答了:“学了一年半,但正儿八经地上课也就八个月,她可是我的得意门生。”
八个月,正好是她离开他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