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归属感。归属感它应是，有时一个人的气味，一个眼神或一句话。我还没有，这样会很危险，两个人孤独的叠加，仅仅是肉体上交换，生活也注定不会长久。我时常怅然若失，都是些看不见的东西在手指上流走，而你又无法确知流走的是什么。这应该是一种疾病，对生活不够向上，却又无能为力地继续下去。我至今仍感觉不到实体的快乐。我相信生命它本身应该是自由与快乐的。
光着脚在地板上来回游走。洁净的地板，一般都是凌乱摆放的书本。白纸稿子。我喜欢它们凌乱的姿势，随意而安。因为我本身置身其中。
而爱情。是的，我原以为我是可以不用这么去爱菥。她也只可以维持她正常的生活，那就是她累了就回来，我给她按摩，煮红萝卜汤。她说红萝卜汤可以保持她眼睛的年轻。而这样的爱情是简单的。张爱玲说，“如果情感和岁月也能轻轻撕碎，扔到海中。那么，我愿意从此就在海底沉默，你的言语，我爱听，却不懂得，我的沉默，你愿见，却不明白。”我不用在意她接任何电话。那个她喜欢跑到阳台去接又直接影响她情绪的电话。她上她的班，我写我的书。各不相干。
或者我只要她每天在我写作的时候，她擦擦地板，整理书籍与窗帘，然后坐在我旁边阅读，困了就倒在我的臂弯里睡觉。太美好的想象总是不可能实现。我憎恨自己无法改变。
菥。我想带你离开北京。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要。我喜欢现在。不是吗。她侧着头。无袖的低胸T恤。浅绿紧身，胸前闪闪地耀眼，像碎开的钻石。
那你就离开disco。我有稿费，我们也可以活得很好。
你有稿费。呵呵。我喜欢这样的工作，它让我感觉自由。她走到窗口，阳光亲吻着她的脸。她弯下头，长长的头发垂过她的脸。她朝下面惊叫着。
抱抱我。她背后蝴蝶骨突兀明显，像是凝固了，等待起飞的季节。光线很轻易穿过玻璃，照亮空洞的房间。
我们结婚吧。我们离开这里。我在她耳朵边低估着话。
她转过身。咬了我的嘴唇说，我说过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结婚的。我大概适合做别人的情人。
我不喜欢你这样不认真和我说话的样子。我放开我的手。她的眼神很自由，也很飘忽。
我很认真。可有谁会要我这样的人呢，没文化，没高度，没长相，哈哈，我倒希望遇见一个可以包养我的人，他只要管我吃住就好，像收养流浪的小猫一样。她背对我，双手放在窗台上，眼睛望着灰白的天空。
菥。有时候我真想抽你。因为怕你不知道我的痛苦。我看着她的眼睛。
你别这样。我喜欢自由，同时怕因为我带给别人不自由，我希望我给你的不是束缚。所以你别对我期望太多，相信时间过去，剩下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回到床上。从烟盒掏出一根烟，停顿一下，又放回去。她侧身而睡。
雪出现在我脑海总是有后置性。通常是心里被菥的话伤到才会想起她。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常常让我觉得自己恶心。她没有打过电话来。怕的是自己抵挡不住回忆。它是渐开的伤口，每想念一次，就裂开一次。但和她的回忆是像雪脖子上的一小块皮肤，纯净的，美好的。画面时常与泪水一起，咸咸的在心口流过。越是美好，越碎得灿烂、彻底。最后还是尘土。冰冷的尘土。
最初的记忆是雪穿亚麻碎花V领的hopeshow，褪色发白的仔裤，红色的休闲鞋，鞋带扎蝴蝶结。小小的鞋尖，似乎一看就知道她的脚很可爱，像孪生的一对白猫。短短的头发，似《奋斗》里夏琳的。她是我喜欢的角色，爱恨分明，直爽干脆，也许与头发有关。
她站在大树下，落叶铺满了一地，踩上去就有咯咯的声音。她朝我笑。眼睛是明亮的，像黑夜里的星星。当一天过去，星光闪过，我又记得你的眼。这是我形容她眼睛时说过的最容易记住的话。
一次她拉着我来到大大的树下。
你会爬树吗。雪上卷衣袖，白色卷起的袖口像折起的纸花，她天真的看着我。
不。我不会。
知道你不会。她显得自信。
她爬得很高。阳光穿过树梢，闪闪的在树叶间交替，有风吹过。我一直仰着头看她。她原来就是一缕光线，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一个印痕。
当晚，下起微微小雨。它没有声音，如偷绽的百合。空气湿湿的，孤独大概也像它，即使置身其中，仍无可触摸，又全身心被它霸占。雪来电话。
我这边下雨了，你那边呢。
也是。我跑到阳台，隔着玻璃也能看到她也像我一样在对面。我们中间是一棵很大的树。叶子很小，有明显的叶齿。在岁末的秋季，一样保持成熟的绿。坚持本真，保持生命的顽强不馁。
我喜欢这雨。它让我感觉我们是有联系的。即使我们不通电话。她伸出手掌去迎接雨。
雨水的心很细。它能读懂各人心思。我伸出手掌，享受慢慢淋湿的过程。
它知道我们的距离吗。我说我现在离你的距离。
知道的。我应答。雨水凉凉的，在灯光投射下，能看见它下坠时像飞速的流星，无数个瞬间的美丽，如撒下的钻石。。
那它知道我喜欢你吗。。。。。。
关于雪的记忆时常就到一个疑问就会凝固。如果有过幸福，一小段也好，那就是每一次这样的回忆后，暖在心底的感动。时间过境，剩下的是什么就是什么。菥说得对。
我想听故事。菥躺着，我也躺着。她把脚放到我的腹上。她今天的心情很好。
什么故事。我捏着她的脚，皮肤光滑如书的封面。
说吧。想到的就好。她双手抱在脑后，眼睛望着天花板。
一个可怜的女人和两个男人。她把身体给了她不爱的人，把心给了她爱的人。她爱的男人没时间不会爱她，有时间就忘记爱她。她每天对着镜子打扮，她最后跳楼了。因为怎样的结果都是痛苦，坠下的时候把她漂亮的脸蛋都摔烂了。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房间冷冷的静着，黎明越过窗帘。
是誓言。男人的誓言。她说着。她突然坐到我的小腹上。眼睛靠近眼睛。
对吗。她问我，手在我的脸上没有方向的游移。
我点着头。她吻了我的额头。
所以别轻易给出承诺。没有誓死的热诚，就别说爱。这个故事还该改编一下，女的应该变成鬼。复仇。她捶在我的胸口。然后翻回过身。
你不问那个爱她的男人。我双手也抱紧后脑，两个人同样的动作。
自由。他该是自由的。
不。他天天失眠，服用镇静剂，最后他也自杀了。他在房间开大煤气，等死神一点一点侵占完他的生命。因为再多的时间都不会带走他的记忆，死亡是他必然的选择。
她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两个人释放静谧。保持一起呼吸的默契。
当曙光越过窗檐，当她手机闹钟响的时候，当她要离开的时候。
你今天别走吧。留下。我说。
不。我今天必须走，晚上也可能不回来。乖啊，等我。她走了。红色长裙，银白的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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