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乌鸦大神,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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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藏龙卧虎的长平镇,卧虎藏龙的美人群 (3)

我鼻子一酸,泪水终于汩汩而出。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对我挤出笑脸,我怒从心头起,扑上去一顿猛敲,恨恨地说:"两个臭小子,每天就知道看我笑话,到处造谣说我是变态,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两人也不跑,惨叫声十分悠扬婉转,甚合我意,我很快结束惩罚,瘫软在地,看着摇摇晃晃的大灯笼,突然很想哭。

大志看看灯笼,又看看我,撅着屁股趴下来,在我耳边轻声说:"你跟你哥从小一起长大,试着去了解他,别成天闹脾气嘛。"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两人慌忙去找纸巾哄我。然而,有些事情被时光抹杀,如何能重回,有些伤痛要发泄,如何能围堵?

我打开两人的手,捂着脸吃吃直笑,"就是因为他我才有家难归,如果可能,我真想从不认识他。"

"切!"两人同时大叫。大志突然轻咳一声,吞吞吐吐地说:"以前我们以为你傻,老暗地里笑话你,过了这么久,都明白你其实不傻,只是不爱计较,比如说门口别家都放桌子卖东西赚钱,你偏不,让大家随便坐,还弄得这么漂亮,让那些穷学生都能享受凤凰山的美景。我很多同学来过,都说像家一样,很轻松很舒服,在这里看星星吹山风很惬意,特别是看到你的笑脸,大家说虽然不怎么好看,不过特别像邻家小妹......"

小坏扑哧笑出声来,我恶向胆边生,一个饿虎扑食,将他按在地上一顿好打,我生平有两大禁忌:一,不许说我傻;二,不许说我丑!这死小子全部触犯,不敲打敲打简直没王法了!

大志也不挣扎,抱着头拼命笑,我拧住他耳朵逼供,"你不是在长平镇读完高中就出来了吗,四海哪里来的同学?"

小坏在一旁装娇羞,"小喜鹊你好讨厌哦,都不关心我们,我们来四海是为了读四海联合大学的自考班,都快毕业了哦!"

都没看到两人去过学校,也没看到翻过书,两年竟然就毕业!我从不知道我身边还有这等牛人,拧着两人耳朵将两个聪明脑袋凑到一块,仰天长啸。

爬上阁楼,我冲了个战斗澡,换上一身土布长褂瘫倒在地板上,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弄清楚,实在懒得起来,以蜈蚣爬行的姿势挪到木栏杆处,冲下面叫道:"今天那个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老是说自己是大名人,跟这个认识那个认识,可我从没听说过这号人啊?"

"你不是看过证件?"两人异口同声笑道。

"那么暗的地方,那么诡异的情形,谁会真正打开证件瞧,我又不是警察!"

两人看来打定主意在台阶上睡,一会工夫就支起两张行军床,蜷缩得像全都回到母体,小坏懒洋洋地说:"小喜鹊,不要小看人类的想象力!"

懒得爬,我干脆一路滚回屋子里,往香喷喷软绵绵的枕头堆里一缩,立刻进入混沌状态。

清晨,我在迷糊中滚到栏杆处,仿佛是为了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底下那两个坏小子坐在台阶上看书,旁边的笔记本堆得半人来高,让人咋舌不已。我滚啊滚回房间,决定好好犒劳两小子,做水煮脑花给他们吃,吃什么补什么嘛。

事不宜迟,我一骨碌爬起来,翻出工作服穿上,这是一套绿色的连衣短裙,上面是背心形状,是干妈前两个月亲手为我做的,干妈的手艺非常好,裁剪得相当贴身。

身材好不好,果然穿上衣服就知道,幸好布料带点弹性,不然......我愤怒地转身,在日历上画上大大的圈,咬牙切齿写上两个红字:减肥!

绑好辫子,我煲上粥,要他们看好火,提着菜篮子坐上往东区大菜市场的车。车上都是锻炼的老人和读书的孩子,挤得满满当当,我在中间找个位置站定,还没拉好扶手就听到火车呜呜声,那是我为家里电话设置的铃声,不用想就知道是那迟钝的外公查勤,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按下接听。

"喜鹊,你昨天晚上在哪里睡,你还那么小,千万不要跟那些坏孩子学啊,外公可不是吃素的。对了,你是不是在玩离家出走啊,要不要带外公一起玩,还有你的宝贝小黑,它昨晚找不到你,把你晾在外面的小裤裤抓烂掉了......"

外公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精神,外公的思想还是一如既往地新潮,幸亏我早有准备,将电话拿离开三尺远......三尺远,两尺远,一尺远......现在跳车会不会死?

在满车灼热的目光中,我当机立断,迅速把电池卸下来,旁若无人地低头看菜篮子,看脚丫子,看裙摆上的"南辕北辙咖啡馆"四个硕大的字。

嘎嘎嘎......乌鸦起得很早,又在我头顶飞过,给我留下一泡热腾腾的东西做纪念。

外公,您老人家可不可以别这么天才!我欲哭无泪,也不管是到了什么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去。

嘎嘎嘎嘎......乌鸦仍然对我恋恋不舍,车刚刚经过两站,站台上"天涯"两个大字妖冶地闪烁,和对面"天涯大厦"四个大字遥相呼应,而那辆熟悉的奥迪正停在大厦门口,纪南辕刚刚下车,裹得那个严实哦,大热的天,也不怕中暑!

精蝇果然是神奇物种,我都快跟花草树木成为一体,他猛地回头,竟然一眼就把我身上的绿色伪装剥光,并且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个洞来。

隔着一条马路对峙良久,他知道说了句什么,向我招招手,眉头紧蹙,双手抱胸,笃定地等我过去。

又想欺负人,没门!我朝他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将菜篮子往头上一罩,迅速坐上公车,直到听到满车的小宝宝哭成一团才把菜篮子取下来。

买菜回来时,外公正在门口乐呵呵卸木瓜,一问才知道,老邻居们因为追公车事件十分愧疚,无视外公经常神来一笔的性格,让他加入门球队、钓鱼协会、棋牌协会等等,外公成了大忙人,所以暂且把我们两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孩子"放在一边。

木瓜来了,大志和小坏都松了口气,热情地挽留外公吃糕点,外公最怕的就是这种"热情",一听说要留下他,立刻兴致勃勃来发挥余热,很欢乐地包揽了全部工作,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当即扔了我三个乡土气息浓厚的烟灰缸,打碎了四个古香古色的碗,撕了一块土布桌布,肉疼啊肉疼!

大志和小坏为了看住外公,神经高度紧张,比没做事还累,背靠背瘫在门口喘粗气,连买木瓜牛奶的美女们上门都没力气招呼,外公再次以开朗乐观的形象赢得了所有客人的欢心,不出三分钟就赚了个"长城外公"的大名。

做完饭菜,木瓜牛奶也卖得差不多了,我颇有成就感,喝了点粥权当减肥,准备好好睡一觉,今天是周末,晚上又会很忙,养精蓄锐是必要的。

爬上阁楼,我一头栽进枕头堆里,睡得人事不省。等我睡醒了打开电脑,手机响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对方是个中年女性,声音柔美,让人倍感亲切,"你好,听说你是纪天涯的女儿,在四海中学读高一,刚好我儿子也跟你在一个年级,想先认识一下,马上要开学了,你们正好互相关照。"

她说了句"一会见"就挂了,我对着手机发了半天呆,突然觉得有必要提高自己语言能力和反应速度,我连句Hello都没来得及说呢!

美人群里还是非常热闹,不过并没有人战美人,有个高手发了个对比相貌相似度的网站,大家拿着各种照片比来比去,一个像赵本山和另一个像葛优的妹妹在狂哭不止,拼命刷屏。

闲着也是闲着,我把自己两张不同的照片贴上去,结果很快出来了,"不要侮辱我的智慧,提醒一下,设计熊猫烧香的是我师弟!"

我拍着桌子大笑,在相册里翻了翻,找出所有人的照片一一贴上去。

电脑第一个就认出纪南辕和干爹的相似度是百分之百,我不由自主地叹气,他这张冰山脸其实都是遗传,从小到大我很少见干爹笑,只有喝醉酒时不可理喻,回来一定要找我,用胡子扎我的脸,非要弄哭我才罢手。

说起来时光对我家四个大人还真是厚道,我父母那对帅哥美女组合就不说了,干妈四十多岁的人,头发仍然乌黑浓密,因为经常绑个长辫子,看起来跟二十多的人差不多,而干爹不喜欢拍照,存货只有扫描下来的结婚照一张,穿着军装,十分英武,干妈在里面也梳个大辫子,看起来真漂亮。

我顺手将干爹干妈的结婚照和我的大头照贴在一起,看到结果,下巴哐当砸在桌子上。

跟干妈的相似度80%,正常!

跟干爹的相似度99%!比我和老爹老妈还像!

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无数被我无视的证据争先恐后跑出来,任凭我如何打击踩踏回避,始终不肯撤离。

为什么我会像干爹?

别人都是一户一家,为什么就我家有两户?

明明纪南辕是个天才,为什么干爹比较喜欢我?

为什么我的父母亲总是不在家?

......

根据我从诸多经典言情小说得到的经验,我模糊猜到一个问题的答案,为什么纪南辕会恨我,为什么他千方百计要把我赶出来。说起来他的转变是在出国之后,他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只是耻辱。

我对群里发的美男图片完全失去了兴趣,默默关了电脑,一头栽进枕头堆里,又慢腾腾爬出来,趴在栏杆上看这离奇的花花世界。

阳光正好,从密密的绿荫里透下来,在路上撒下无数跳跃的斑点,像火种,像星辰,更像碧水潭上的粼粼波光。来往的车很少,都似乎怕惊破了这种梦幻,开得如同蜗牛。

侧边,流水仿似一条镶金嵌银的绸带,温柔地拂过水草的脸,水草招摇着,欢呼着,恨不能随之而去,与古城里数条流水万千水草一起共聚在碧水潭。

美丽的四海,我的家乡,我怎样才能找到一个知己,与我一起平平静静守在这个地方?

风带着树木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我爬起来坐在栏杆上,抱着柱子蹭啊蹭,一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小坏猖狂的笑声飘飘忽忽飞上来,提醒我一个郁闷的事实:拜纪南辕所赐,我竟然有家不能回,什么世道!

一辆熟悉的黑色奥迪突然停在咖啡馆前,纪南辕快步走下来,目光凌厉地和我遥遥相对,半晌才挤出两个字,"下来!"

这里反正是我的地盘,怕他作甚,这种冰山脸面瘫仇人气死一个少一个!我把心一横,放开柱子,假想的水袖一挥,在空中挽了个花,妖娆地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我到底还是小看了纪南辕的凶残,正唱得高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定睛一看,他拿着根长长的竹竿朝我扑来,吓得一个激灵,从栏杆掉了下来,正落在刚搭的雨篷上,而后又从雨篷滑下来,笔直地落入他铜墙铁壁做的怀抱。

惊魂未定时,这久违的怀抱多么令人依恋,只是他满面怒容,看来又想狠狠教训我,我慌忙抱着头蹲下来,他吭哧吭哧直喘粗气,拎着我的衣领将我提起来,抓着我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你到底闹够了没有,你今年是17岁,不是7岁!"

不用你提醒我的年龄!我委委屈屈地想,哽咽着说:"哥哥,我是不是你嫡嫡亲亲的妹妹?"

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如果他承认,我就永远不出现在他们面前,不讨他们嫌,如果他支支吾吾,我就继续离家出走,继续宅,如果......

然而,从手臂传来的剧痛已经容不得我多想,我抱着脑袋又蹲下来,抖抖索索地说:"你不说就不说,干嘛打人!"

话音未落,他的巴掌又降临我的头顶,在距离仅一厘米处停下来,化掌为拳,在我眼前握得骨节嘎吱有声,"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好好读书,不准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你这个笨蛋,真想打死你算了!"

两个脑袋瓜在窗口漂移,只听哎呀一声,小坏被人踢出来,捂着屁股呜呜直叫。

纪南辕收起拳头,按着我的头冷冷地说:"今天我在家等你吃晚饭,你要是再闹,这里也别做了,以后我叫爸爸改做酒吧,你们都回家吃自己,纪小北天天在家补习功课!"

"不要啊!"两人齐声高呼,可怜巴巴看着我,我就势扑到台阶上坐下来,抱着膝盖认真地伤心,打不过说不过玩不过,也只有委曲求全一条路可走。

他上上下下视察一圈,来了个彻底的清洗,将我收藏了N年的各色各样美男动画画报杂志和言情小说全部没收,我的心啊,鲜血淋淋啊!

他得胜回朝,还是丝毫没见什么喜色,冲两人厉声道:"给你们一个任务,以后有男的敢跟纪小北唧唧歪歪,直接抄棍子打人,明白没!"

小坏双脚啪地一声并拢,给他敬了个礼。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蝴蝶一般扑了过去,"哥,那些人不是你找来对付我的?"

小坏和大志同时发出哀鸣,捂着眼睛不忍再看,我暗道不妙,抱住脑袋蹲下来继续假装缩头乌龟。

呜呼哀哉,纪南辕这次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