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当。
无子女,财产分割方面,首付是晨伟付的,房子也一直是晨伟在供,房子归晨伟,家里所有积蓄归安月!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出了门,晨伟头也不回地上了车,一溜烟地开着车子走了,留下安月一个人笼罩在汽车尾气中咳嗽!
安月从晨伟提出离婚到办手续,一直没有哭过,可是此刻,她却哭了。
一直装得满满的心,一下子好像被人掏空了一样,失落与无助,迎面袭来!
一只温软的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挽着安月,“走吧!别看了,人已经走了。”
“钱雪!”安月转身,趴在钱雪的身上放声哭了起来,“我好舍不得他!”
“我知道!”钱雪的眼睛湿润了,算上大学,他们在一起,快十年了。十年,晨伟已经成为安月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好比手一样,现在突然间失去了,尽管她还想拼命抓住,却怎么也抓不牢。
“我以后怎么办?”安月仰起挂满泪痕的脸,万分痛苦地看着钱雪。
安月离不开晨伟,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有晨伟的日子,每天是晨伟叫她起床,洗漱完毕,一杯热腾腾的牛奶送到手里,有晨伟的日子里,安月是幸福的。
可是,这幸福,伴随着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彻底地终结了。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安月没地方住了。
钱雪带着安月看了一下午的房子,安月根本就心不在焉,看了几套都说随便。随便的意思就是不是很好,这是钱雪的理解,房子没租成,钱雪就把安月带到了她家里。
这是一处花园洋房,一共三层,顶楼是带阁楼的,还有空中花园,钱雪的房子,就在三楼。
当时吴志国带着钱雪看房子的时候,钱雪一眼就看中了这里的房子,本来说要一到三楼全部买下的,钱雪说一个人住,一层都嫌大,楼下有人住,心里踏实点儿。
钱雪衣食无忧,唯独倍感寂寞,那些等待吴志国归来临幸的日子,可以说难熬!
钱雪让安月随便挑了一个房间住,看着安月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别不开心了,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我再给你介绍一个。”
“钱雪!”安月没有接钱雪的话茬儿,而是看着钱雪,欲言又止,“知道我跟晨伟为什么离婚吗?”
“他对你不忠,去****,你受不了就离婚了,其实,作为姐妹,我说真的,这次,你真的有些小题大做了,哪个男人不出去偷吃?闹到离婚,真的不值得!”钱雪虽然没问,但是一想,就知道安月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婚。
“不是,不是,钱雪,其实是,是我不好,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晨伟的。”安月说完,低头痛哭起来……
一个月前,吴志国办的一个酒会上,安月应邀跟钱雪一起参加。
这是安月第一次参加这么盛大的活动,紧张而兴奋,原来,上流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跟在电视上看到的一般无二,一个个西装笔挺,长裙拖地,安月的露背装,在她看来,已经很开放了,可是到了这里,还是感觉有些不大方了。
雍容华贵,在这些长相一般的豪门女身上体现了出来,钱雪在一旁嘀咕,“她们都是用钱包装起来的,脱了那些行头,比我们差远了。”一听钱雪说那些衣服动辄上万、十万,惊得安月直咋舌,这真的不是平头老百姓可比的,做一年,也不一定能买得起她们一身衣服。
这就是人与人生来的差距,有些人叼着金钥匙出世,而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了清贫。
吴志国看到她们两个来了,笑脸相迎,“钱雪,安月,来了,快过来,我介绍些朋友给你们认识。”
这种酒会,吴志国很少带钱雪出席,主要是怕家里的那个不高兴,这次是钱雪磨了很久才答应下来的,钱雪知道,如果一直这么做吴志国的背后情人,她是不会跟吴志国有结果的。
本以为吴志国会推脱再三,没想到,他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钱雪不知道,吴志国的老婆酒会那天不在E市。
“来,给你介绍,张枫,天籁集团CEO,年轻有为呀!是我们E市少有的青年才俊!”吴志国面前站着的是个身材修长,面色白皙,长得很帅气的一个男人,看到张枫的那一刻,安月的心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因为她发现,张枫脸上带着笑容,那双好看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你说的是你跟张枫!”钱雪听安月讲着,惊得叫出声来,“他不是送你回家了吗?你们怎么可能,这也太快了!”
“他带我去喝了酒,他看出我不开心,说了很多让我感动的话,我喝多了,醉了,之后就发生了。”安月此刻悔恨不已,一直以来,她都是个很保守的女人,晨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可是,那夜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她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地眷恋那个晚上,那一晚发生的一切,不时地浮现在脑海中,尤其是当晨伟不行的时候,就算晨伟吃药,也不如那晚来的那么让她战栗,从心灵到肉体,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原来,晨伟之外,性爱可以是这个样子。
安月彻底地迷醉在这种感觉里,她迷失了,第一次没有为做错事情而感到忏悔,甚至,这一个月来,没有一丝丝觉得对不起晨伟,直到跟晨伟离婚。
“那你也应该吃药呀!老天,那孩子是张枫的?”
安月点头,低着头,好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我以为那天是安全的,我跟晨伟一直都是安全的。”
安月痛苦地用手抱着头,眼泪一滴滴地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碎开!
“你呀!叫我怎么说你?晨伟是个好男人,他爱你的,可是那个张枫,就是个花花公子!安月,我对你真的无语了。”钱雪生气地扭过头去,为安月的放纵生气,也为晨伟的可怜而生气,这个男人,究竟做错什么了?安月要这么对他?
晨伟坐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烟灰缸里的烟蒂塞得满满的。手机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晨伟一看,是老家打来的。他按掉电话,从茶几上拿了座机拨号,“爹!”接电话的是晨伟的父亲,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刨了一辈子黄土的地地道道的农民,是晨伟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也是晨伟觉得亏欠最多的人。
“你弟媳妇又生了!”晨伟爹的语气有些沉闷,这是晨伟的弟弟晨刚生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是丫头,生下来的时候,晨伟爹很不开心,一听是个丫头,转身就离去了,再没有看过孩子一眼。
这是晨伟的心结,晨伟爹想要个男孙,在他们老家,女孙是不入族谱的,生了等于没生!晨伟很想给爹生个大胖孙子,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努力,可是,安月的肚子一直都不争气,终于争气了,却!晨伟的手放在了心口上,痛!扎心的痛!
“又是个丫头!”晨伟爹听到晨伟没动静,接着说道,“伟娃,你弟不能再生了,再生就超生了,再者,村里在选村主任,你弟有希望,你弟他不容易,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机会。”
晨伟爹话里的意思,晨伟是清楚的,就是让他生一个,“爹,我知道了。”
“光知道有个屁用,你那媳妇,有病看病,别老这么拖着。”晨伟爹的语气缓了缓,“我跟你娘商量过了,过些日子,就到城里来看看你们,她带了个土方子,很管用,狗娃的媳妇不是不能生吗?就是吃这个方子给治好的,开春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晨伟爹说着,咧开嘴巴笑了,好像生了大胖孙子的是他,有了希望,晨伟爹就不愁了。
晨伟一听这话,不由得发起愁来,爹娘要来,可是,他已经离婚了。
吴志国今天来得早,安月开的门,一开门就看见一大捧粉色的玫瑰花,花上还点缀着银点,很是好看。钱雪喜欢粉色的玫瑰,所以,吴志国每次买玫瑰,都是粉色的。
“安月,你也在!”吴志国惊讶,这个日子,安月不是应该在她自己家,或者在外面跟晨伟欢度吗?
“今天是什么日子?送玫瑰花。”
“七夕呀!”吴志国对于这种日子,记得特别清楚,主要是钱雪,最在意这种日子。
“糊涂了,连七夕都不记得了。”安月的心颤痛了下,以前,跟晨伟在一起的时候,他对特殊的日子,总是设定提醒,没有一次忘记的。
去年的时候,晨伟就请她去吃了大餐,是E市最大最贵的西餐厅,安月之前跟吴志国和钱雪去过一次,去这种公众场合,吴志国总喜欢拉上安月,碰到熟人,也好解释。那一次,他们三个人就花了上千,安月还没敢敞开了吃,回去之后,还下了碗面吃。
跟晨伟去吃的时候,安月嫌贵,晨伟笑着说,一年就这一次。那天,晨伟还买了很大一束红色的玫瑰花,安月很喜欢。
晨伟还送了她一个钻石项链,是之前她跟晨伟逛街的时候看到的,当时安月很喜欢,却没买。晨伟说,今天不但是七夕,还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所以要特别庆祝,不要怕花钱。
当晨伟把那串钻石项链戴在安月脖子上的时候,安月哭了,感动地哭了。
那一刻,恍如隔世!却犹在眼前。
“钱雪,你这是干什么?”吴志国手中的花,已经被钱雪抢过,扔了出去,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钱雪,你!”安月惊讶地看着钱雪。
“要不是他介绍那个王八蛋给你认识,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钱雪哭了,为安月的不幸婚姻哭,也是为她自己哭,她的青春为了这个男人而耗尽,可是昨天晚上再次提出让他离婚的时候,他虚伪地说,他是爱钱雪的,可是离婚,不是儿戏。钱雪质问,就算不是儿戏,五年时间,也足够了。今天,吴志国是特意跑来道歉的,却没有想到,钱雪把火撒在了他的身上。
五星级酒店门口,张枫快步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着西装的扣子。
刚到门口,就被一个个子高挑儿,长得很漂亮,打扮很时尚的女孩子拦住了去路,手里还端着一杯刚在不远处买的奶茶,“张枫,没你这样的,说甩就甩,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谁呀!”张枫的眼睛有些迷离,英俊的脸上,多了分醉意。
“王八蛋!”女孩抬脚在张枫的脚上一踩,端起手中的热奶茶,用力地往张枫的身上泼去,然后,转身离去。
张枫“啊呀”一声,热奶茶正好泼在他那雪白的衬衣上,他赶忙用手清理,可是还有什么用?衬衣全脏了。张枫恼怒地朝着远处的那个倩影看去,这个时候,他才记起来,那个女孩子,不就是被他上个月刚刚甩了的模特许珊吗?张枫只得自认倒霉,得罪谁都好,就是不要得罪女人,张枫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屡错屡犯。
这个时候,张枫的手机响了起来,“老吴,什么事情?”
“出来喝酒!”
“今天什么日子呀!你不用陪你那小美人!”
“被赶出来了,老地方,过来吧!”吴志国口中的老地方,是他在市区的一个会所,很大很豪华,吴志国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一般都会在这里。
看到张枫一身狼狈,吴志国大笑起来,“不用问,又是风流债!”
“还笑!再笑我走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坐吧!”吴志国吩咐人去找件衬衣过来。
“是不是小妮子又给你使性子了?”
“又吵离婚的事情,我是烦透了。”
“你这个年纪,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我早跟你怎么说的,离婚好了,单身多好,你看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分她一半财产,想得美!你也别在我跟前得意,看看你狼狈的样子,总有一天,怎么死在女人手里都不知道。”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来!干杯!”张枫说着,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你打算怎么办?”钱雪说的是安月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问题,安月也想知道,心中没有答案,自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钱雪。
安月摇摇头!
“照我说,打掉这孩子,去求求晨伟,复婚算了,晨伟这种好男人,这个世界上已经绝种了,我告诉你,张枫那边,你可别打他主意,他身边的女人,能从城西排到城东去,我就纳闷了,你怎么会跟他?”钱雪说到这里,气得说不出话来,诚然,她是有些嫉妒安月跟晨伟的幸福,可是,安月是她唯一的知心朋友,也是唯一知道她跟吴志国关系的人,好朋友现在变成这样,她的心里也很难过。
相比之下,她觉得自己反倒幸福了,至少,她还有吴志国,虽然是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的。
“晨伟是不会原谅我的。”
“可他爱你!”
“爱的极限,就是恨,更何况,我做了背叛他的事情!钱雪,其实,我的心里很不安,你说晨伟会不会做傻事?”安月说到这里,有些担心。
“这个难说!晨伟这个人,内向,性格略显孤僻,这次又受这么大的打击,如果换作我,肯定疯。”
“钱雪,你不要吓我!”安月一听这话,有些紧张了。
“不是我吓你,是你这事情做的实在是太!”钱雪顿顿,“算了,不提了,你也不要多想了,现在想什么也没用了。”
钱雪睡了,睡之前,吴志国打来了电话,两个人聊了半个小时,安月知道,他们和解了。
安月辗转反侧,无法成眠,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她不放心晨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