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覃青不由失笑,身后正将水红色的披帛挂在她肘间的艳娘见状,疑惑的笑道:“小公主在想什么怎么开心?说出来让奴家也跟着开心一下嘛。”
覃青细长白皙的手指扶着自己墨黑如远山的眉眼,感叹似的说道:“我在想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很讨人厌。”
“小公主开什么玩笑呢!”艳娘见自己精巧的手艺被贬低,顿时不乐意了,翘着兰花指摸了摸覃青水嫩的面颊,戏笑道:“小公主是我们魔宫的公主,而且明天之后就是我们墨虚宫的少夫人了。就该如此盛装打扮才有气势,才威风,才漂亮。小公主,你看........”
“蓉萱求见小公主。”忽的外面传来一声女子清冷的声音,生生打断了艳娘想要继续自夸的话语。艳娘那张艳丽的面上带着明显的讽刺,低哼道:“我艳娘还从来没有如此憎恶过一个人,这叫蓉萱的,算是首开先例了!”
艳娘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外执行青无天吩咐的任务,谁知道一回来就见到楚风琅身边又多了一个蓉萱,见到蓉萱跟在楚风琅身边亦步亦随,生生的抢得她艳娘的立足之地都没了。想到这些艳娘心里就闹腾得慌,一双蜘蛛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将那蓉萱给活生生的给烧死。
覃青低低的笑了笑,喊道:“蓉萱姐姐你进来吧。”然后又低声对艳娘说着,“艳娘,你先退下。”艳娘顿时如蒙大赦,二话不说就退下了。对于她恨不得立刻杀死又不能杀死的人,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好。
艳娘这前脚刚一走,一身浅紫长裙的蓉萱便端着一方托盘撩开墨色的纱幔,被绯红纱巾包裹这夜明珠泛着柔和的光泽,那如兰花般美好的女子莲步轻移,踏着这细碎的朦胧光泽款步而来。
“妹妹,从未见你穿过如此艳丽的颜色,这一身的红色倒是很配你。”蓉萱清冷的面上挂着微微的笑,声音却不含一丝的热度。
覃青从铜镜里看向身后款款而来的女子,那曾今不苟言笑,冷清孤傲的美丽女子,如今竟然也会披着虚假的面具做人了吗?是什么竟然让她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从覆云门最优秀的弟子投靠到魔宫,心甘情愿成为楚风琅身边的小跟班呢?
“姐姐真会说笑,这大红的颜色本该是成亲之人才穿的颜色,姐姐不觉的我穿着颜色这个怪怪的吗?”覃青握着一支胭脂笔,一边在眉心细细描绘着,一边笑着打趣道。
“怎么会奇怪,少宫主一身红衣穿得绝代风华,妹妹这样一穿,倒还真是和少宫主越来越相配了。”蓉萱有些惆怅的笑了笑,将托盘放到梳妆桌上,又去掀开托盘上的大红绸布。
“蓉萱姐姐觉得我和他相配?”覃青搁下胭脂笔来,似笑非笑的看向蓉萱。
蓉萱正将托盘里的新婚嫁衣捧出,一看到覃青眉心那朵血红的精美莲花,顿时一愣。覃青却是泰然自若的瞄了瞄那华贵无比的大红嫁衣,淡淡道:“试嫁衣么?”
蓉萱秀眉微敛,沉声道:“妹妹既然已经决心嫁给少宫主了,难道还对师祖念念不忘?”
“师祖?”覃青冷笑着站起身来,漠然道:“我的确是对他念念不忘,不过忘不了的,是恨!”
“你恨他?”蓉萱顿时了悟,怪不得了,那一朵血红的莲花,如若染了鲜血的白莲,凄凉,绝美。恨?蓉萱心里冷冷一笑,你也有恨?果真是苍天有眼啊!
“我曾经说过我会将他一心想要守护的东西一一毁灭,蓉萱姐姐,你说我是恨,还是不恨?”覃青看向蓉萱,红唇扬着邪佞的笑。
蓉萱也笑了笑,却是将手中嫁衣递给她,“先去试衣吧,少宫主说这嫁衣大了或小了,或者是不喜欢,你尽管提出来。”看着覃青无丝毫变化的脸色,蓉萱顿了顿又继续道:“少宫主倒是很疼你,妹妹,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是很羡慕你。”手指渐渐紧握,嫁衣在掌心扭曲变型。她最想说得是,她也很嫉妒,嫉妒到发狂,堕落成魔........
覃青没有发现蓉萱的异样,细长白皙的手指抚上那丝滑的蚕丝布料,金色的花纹在艳丽的红之上飞龙走凤,豪华大气。听到蓉萱这样说,覃青抬眼看了看她,忽的道:“蓉萱姐姐,你对楚风琅,好似很忠心?为什么?”
蓉萱自嘲的冷笑了一下,清冷道:“你很奇怪?也对!我师出覆云门,覆云门教我养我。但是事出必有因,我只能告诉你,我一心效忠的,只有少宫主一个。”
覃青眼皮一抬,似乎有些诧异,见她面色清冷,便扬唇冷冷一笑道:“好吧,既然你效忠他,你我身材相差不多,那这嫁衣你帮我去试试吧。”
覃青将蓉萱手中的嫁衣往她的方向推了推,蓉萱面色一变,也推了回去,口中语气有些恐慌,“妹妹你别这样,少宫主若是知道会生气的。”
覃青想想也对,正欲接过那嫁衣,岂料蓉萱一个收势不稳,忽的往覃青的身上撞了过去。覃青急忙丢掉嫁衣双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接住,可是人倒是接住了,只是.......眼神怪异的看向手中抱住的部位,本是纤柔柳腰,可是触感却是粗了那么许多。
蓉萱惊了一惊,急忙挣开覃青退开好几步远,扯住宽大的淡紫色衣衫将腰部的位置遮掩住,脸色煞白的朝覃青道:“妹妹,妹妹求求你救救我。”她似乎很是惊慌,竟然不管不顾的就要跪下去。
“诶,姐姐你快起来,我们有话慢慢说。”覃青急忙上前扶她起身,想要扶着她去一边的软塌上坐下。蓉萱却是挣脱覃青的手,惶恐的道:“妹妹,我们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妹妹,你一定要帮我保住这个秘密,姐姐求你了!”
蓉萱却是挣脱覃青的手,惶恐的道:“妹妹,我们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妹妹,你一定要帮我保住这个秘密,姐姐求你了!”
“他,那个他是谁?孩子的父亲是谁?”覃青面上带上怒意,这蓉萱一惯是清冷孤傲的人,是哪个王八蛋竟然不要脸的玷污了她?!这让一向清高的蓉萱怎么活得下去?!
“不要问,妹妹你不要问!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蓉萱害怕得就要逃离,覃青却拉住她的双臂,看着她因为害怕而煞白的一张脸,沉声说道:“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只是姐姐,这孩子几个月了?你准备保住他吗?可是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也根本瞒不住,在魔宫出这样的事情,这孩子来历不明的话,一定是保不住的!”
“妹妹,你救救孩子吧,这孩子才三个月,孩子是无辜的啊......”蓉萱一时悲怮,又要给覃青跪下。
覃青急忙扶起她,却因为那“三个月”几个字猛地一惊,三个月,蓉萱和荷绣进入魔宫,也才四个月不到而已.........想到这里,覃青神情一肃,冷冷的说道:“蓉萱姐姐,孩子我可以替你保住,只是,你必须离开魔宫,离开墨虚宫。”
“不-----”蓉萱紧紧的拉住覃青的双腕,一双秀美的眸子里竟涌出些许水光,惊慌的道:“我不能离开这里,妹妹你不要赶我离开,我不要离开。”
覃青眼眸一眯,若有所思的问道:“为什么不离开,你对楚风琅就那么的忠心吗?他是给了用了什么天大的好处,还是说他用什么威胁了你?你不要怕,都告诉我,我.......”
“你不要说了,我不会离开,绝对不会离开!”蓉萱忽的厉声打断覃青的话,往后退开两步,然后转头就冲出纱幔跑了出去,好像后面有怪物在追赶似的。
看着她仓惶的身影,覃青缓缓的敛下眸子,眼眸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梳妆桌边上,用洁白的丝帕一点点的擦去额前悉心描绘的血色莲花,重新描绘了一朵玄金色的荷花。看着铜镜中精致的妆容,魅惑的红唇浅浅的勾起。
黑暗清冷的墨虚宫,因为晚宴的到来,四处燃满了大大的红灯笼,大大的宫殿里摆满了歌舞酒宴,身穿薄纱的舞姬在大殿正中翩然舞蹈,乐声缠绵,酒香迷醉。
高座之上,青无天破天荒的为覃青安排了一个邻边的位置,让众人知道了他对这个外孙女的重视程度。覃青举止端庄有礼,对于举杯敬酒那一套做得行云流水,那张被艳娘描绘得精致妖艳的面容一直含着一种似笑非笑,还有眉心那一朵玄金色的荷花花钿,却是别有韵味的邪魅,隐隐勾魂。一干魔众对于青无天这个流落在外的外孙女,他们魔宫的正牌小公主,再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只是面对那一干妖魔很是怡然自得的覃青,却是对下座首位那一道炙热的视线无法淡定,抽着空闲,朝那人横去一眼。可是那厮却是勾着绝美的笑容,笑得越发的风情万种。
荷绣坐在楚风琅的旁边,一直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喝着酒,倒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那喜欢热闹玩笑的样子。此刻正好抬起头来看到覃青和楚风琅对视的小动作,饱满的红唇轻轻一抽,不由开口问道:“师兄曾经说过不会动情,没想到还是动了情。”
楚风琅挑眉看了他一眼,一手抵着下颚似笑非笑,“荷绣,你好像特别关心我有没有动情?或者说你更关心我动情的对象到底是谁?”
荷绣喝着酒险些被呛着,咳嗽了好几声才抬起被呛红的桃花面容来,横眉道:“师兄说什么呢!我只是担心师兄的病情。”
“哦?”楚风琅似懂非懂的眨了眨长长的睫毛,邪魅一笑,“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她说过她会用一生来为我解去蛊毒,这是她给我的承诺,我相信她。”
荷绣眯着桃花眼暧昧的笑了,举起满满清酒的酒樽来,含着轻佻的笑,说道:“师兄向来厌恶女人,没想到覃青那小家伙倒还真让师兄变了一个人。师兄,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