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真不知,为何自宁锦缠绵病榻半年之后,就变得不信任自己了呢?她也没做些出格的事情。
因为见了白氏,宁锦入宫的时辰晚了些,刚好逢到午膳过后的未时,太后感到困乏正在内殿歇息。宁锦自不好去打扰,便要转去皇后宫中问安。只是在这途中,宁锦遇到了自家的长姐宁瑗贤妃。
贤妃知道宁锦要进宫后,便在去皇后宫中的一条要道上的一处亭子上等着。果真,她碰到了宁锦。
此时的贤妃身姿略微丰腴,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温柔的眸子里尽显将为人母的柔和,她招了招手对不远处的宁锦道:“九妹,到这边。”
宁锦早前便看到了宁瑗,再一听到宁瑗的声音,挥下跟来进宫的几个丫鬟,独自去了亭子上。
“长姐。”
贤妃是个知恩图报的,她温婉的笑道:“快坐吧,今个儿入宫,你怕是还没用膳吧,来先用些点心填填肚子,千万别饿着腹中的胎儿。”
宁锦被这“腹中的胎儿”几字给噎了一下。
宁瑗将点心都推向宁锦面前,笑眯眯的又说道:“此番本宫能怀上身孕,九妹的功劳可是不浅。”
宁锦哪敢受礼,她推拒着:“我和长姐同出一父,自是得互相帮助,这功劳妹妹可是担不得。”
宁瑗微微一笑,“本宫知道你不喜邀功,但这事儿本宫可是牢牢记在心里。日后你若是有事儿用得着本宫,本宫定然不会推辞。”
宁锦默默的咬了一口点心。
她倒是现在就想让宁瑗兑现诺言——让宁瑗莫在楚帝耳边吹枕头风了,只是不太可能。
宁氏的家族大选,在年底就会召开。而最有可能成为家主的宁珵,因为前些日子犯了事儿,被宁珣设计拉下马,被楚帝勒令停职面壁思过。
这原本是宁锦喜闻乐见的,只是自宁瑗怀孕后,宁珵便官复原职了,相信宁瑗在其中定是吹了不少枕头风。
宁锦虽然看不起这些用家族上位的,但着实佩服宁珵的运气。身为嫡子,有正统的身份,厉害的母家,还有的圣宠的嫡亲妹妹的帮衬,他只要稍有一些能力就能在朝廷上站稳,哪用得着像她四哥宁珣那般,还得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如此一来,她那四哥宁珣要得到家主之位,恐怕又要难上几分了。
宁锦边想边用着点心,岂料贤妃宁瑗忽然弯下身子,掩帕弯身干呕,她的贴身大宫女忙一脸担心的对下面的人吩咐道:“快去请安太医!”
贤妃这干呕不同于别的孕妇孕吐期时,孕吐反应得厉害,让人看了就心惊。
宁锦见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点心,上前摸了摸宁瑗的脉。
只是弦脉,身子太弱。
胎儿倒是无甚大碍。
宁锦松了一口气,对宁瑗身边的大宫女道:“不必请太医了。”
大宫女为难道:“宁庶妃,这……”
孕吐过后的贤妃忙示意身边的大宫女不必再请了。她是知道宁锦的意思,不能让别的妃子甚至皇帝知道,她的身子太弱了,否则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宁瑗是聪明人,她选择性的不问宁锦为何会懂些医术,只是单纯的问道:“九妹,本宫腹中的胎儿可是正常的?”相信没有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人不会不担心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宁锦欲盖弥彰道:“我也只是略通,不过孕妇应该都得好好将养着吧。”
“这倒是。”宁瑗点了点头,笑道:“九妹也得注意些,自己消瘦成这样了,小心对腹中胎儿不好。”
宁锦没有回答,她只是盯着宁瑗有些惨白的脸色,叹声道:“应该不会再坏了。”
其实,她也没有把握宁瑗腹中的孩子能顺利出生,就算是没有楚帝和其他妃子的阻碍,她也不敢保证。因为贤妃的身子实在是太虚了,说不定就会母子双亡。
但只要想想梦境中的事情,宁锦就觉得确实不会再坏了。
毕竟宁瑗比之梦中还可以怀孕生子,这是她的机会,也是相府的机会!
宁瑗说着说着又将话题扯到了朝堂上,她状似不经心的提道:“九妹与大哥不和?”她口中的大哥指的是身为嫡长子的宁珵。
宁锦淡笑道:“哪有。”
“是本宫多心了。我们同为宁家的子女,怎能不互相帮衬着点。”贤妃巧笑倩兮,“如若真是大哥的不对,本宫代大哥向九妹道个歉。”
嫡长子宁珵是宁瑗的嫡亲兄长,一母同胞,自然是一心的。这次宁珵能官复原职,宁瑗确实是出了不少力。
而经由这件事,蕙质兰心的宁瑗,也从中看出了不少门道。
比如说宁锦与自家嫡兄不和,或者这可能是她的错觉。因为宁锦自小与别的兄姐来往都不密切,但是有句话怎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宁锦是楚怿的人,得宠又聪明,以后定是前途无量,好好相处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
宁锦微微弯了弯嘴角道:“长姐言重了。大哥年少沉稳,爱护弟妹,我和其他兄姐敬重都还来不及呢。”
这话一出,宁瑗的脸色颇有些不自在,她是知道自家嫡兄是什么样子,嚣张跋扈毫不内敛,若不是有母族和相府护着,早该被人整的连名都没了。什么年少沉稳,爱护弟妹,根本就沾不上边儿。
思及此,宁瑗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她身边的大宫女忙贴心的道:“娘娘身子单薄,还是莫要在外面逗留。”
贤妃微微皱了皱细眉,“九妹好容易才进宫一次……”
宁锦适时的说道:“今日风大,长姐还是回宫休息罢,恰好我也要去皇后娘娘的宫中请安。”
贤妃面怀愧疚,“都怨本宫的身子不争气。”
宁锦但笑不语,看着宁瑗由身边的大宫女扶着缓缓起身,再离开。
世人多嘴脸。
宁锦对宁瑗此番堪称变脸的举动,心中并没有多大的不忿和怨恨。因为原本她就和宁瑗鲜少有交集,两人能坐在一处浅谈几句完全是因为各自的利益,连几分所谓的姐妹之情都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