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谁都不能改变。”
这种情话,真是太令人心动不已。
若非宁锦只是情窦初开的姑娘,当真会被楚怿的承诺给感动的一塌糊涂。即便是现在的宁锦听了,也有几分震惊。
宁锦知道自己能坐上王妃的位置,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生下了”小世子,更因为自己身后的宁相。宁相作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却不曾言明属意哪位皇子,所以几位皇子心中都想着拉拢他,楚怿亦是不例外。
不然,她一开始也不会以一个小小庶女的身份就能嫁给楚怿,成为他的庶王妃。
见宁锦的态度有几分软化,楚怿吻了吻宁锦的鬓发,安慰道:“别怕。”
宁锦神色僵硬的点了点头。
楚怿许是知道宁锦的心里不好受,就没有再说话,静静的陪宁锦坐着,并不给她施加压力。
可在宁锦的心里,她是巴不得楚怿赶紧离开。楚怿不是自己人,她根本就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绪,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
偏偏楚怿还不自知,特意拨了一整个晚上陪她坐着。直到子夜时分,两人还都没有困意,心思各异的坐着。直到后半夜,王府的大管家秦羽进来在楚怿耳边耳语了几声,楚怿才满脸凝重的离开。
在楚怿离开的那一刻,宁锦彻底放松下来,门外守夜的青画连忙进来,看着宁锦愈发疲惫的神色,为她端上一碗一直在温着的滋补的药粥。
待宁锦皱着眉头喝下后,青画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王爷他是不是知道了?”
宁锦点了点头。
青画心一紧,担忧道:“这可怎么办?”她是知道宁四爷和小姐都一直在极力隐瞒着,不想让人知道。
“还能怎么办?”宁锦重复,微不可及的叹了口气,“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宁家的运道了。”
天如若要亡她宁家,她是万万阻止不了的。
而且现在,宁相已经走了,宁锦对宁家的执念就消退了不止一点半点,把重点都放在究竟是何人杀了宁相上了。
青画见宁锦憔悴的模样,不忍道:“小姐还是先睡吧,都已经丑时了。”
宁锦扶着额头说:“我还睡不着。”
她这些日子都不曾有过睡意,即便是困得厉害,也睡不太深。更何况,楚怿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突然离开了蘅澜苑,但见秦羽的唇形,跟“皇宫和皇上”都能对上。
或许是进宫去了。
思及此,宁锦就更没有半分睡意了。
宁锦抬头看着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小丫鬟,说道:“青画,你先下去罢。这些天,都辛苦你了。”她这话说的不曾作假。这些日子来,都是青画一直在陪着她,她虽然嘴上一直没说,但心里都是感激不已的。
青画连连摇头。她见宁锦不肯入睡,自己就候在一旁,以防宁锦有什么需要的。
宁锦见青画此般忠心,轻叹了一声,也不再赶她,就随她去了。
正如宁锦所猜,天灰蒙蒙的时候,自己的人就进来说道睿王爷在宫中已经呆了两个时辰了,似乎是情况有些不对头。
而且,宁府那边,宁珣已经发丧了!
时间很紧迫,在天大亮时,宁府的人都个个奔丧起来。
一夜未睡的宁锦起身掸了掸衣襟,嗓子有些沙哑的道:“青画,准备件孝衣,一会儿去宁府!”
待宁锦去到时,宁府里已经来满了人。这些人里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面上都是一副极为悲恸的模样,看起来真挚的很。
宁锦身为宁家已经外嫁的女儿,却是穿了孝衣,此刻更是跪在宁相的灵前。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合规矩,但还是没人敢提出。一是因为宁锦正妃的身份,二是她确实该如此。在场的很多明眼人都看知道宁相最宝贝的就是他这个小女儿,甚至为了他这个小女儿做了多少事情,如若此时宁锦不做些什么,才真是让人寒心。
灵前,还有几位已经分府的庶少爷和嫁为人妇的小姐,就连嫡长女宁瑗这个贤妃,也在收到噩讯后匆匆从宫中赶来。
宁瑗在宫中夹缝生存了数十年,心里虽然悲恸的很,但是面上还是忍住没有落泪。她走到灵前,看着面色惨白的宁锦,叹了口气安慰道:“九妹,即便是再难过,也莫要损了自己的身子。咱们宁府,还得……靠你。”
宁瑗是个很通透的人,她一向知道自己能成为四妃之首的贤妃是因为宁相,因为宁府的权势,而非楚帝那点少得可怜的怜爱。她很明白,宁府倒了,她在宫里还算风平浪静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今,宁相虽然走了,但宁府还尚有一息之存,只要宁府还能重新站起来,就不算败,她宁瑗也还是那个生为骄女的贤妃。
所以除却宁锦和宁珣,宁瑗也是无比期望宁府能够屹立不倒。宁瑗弯下身亲自扶起宁锦,又道:“若是父亲还在,定是不希望你为此累了身子。”
宁锦按了按有些干涩的眼睛,声音嘶哑道:“长姐可拜过爹爹了?”
这话题转的让宁瑗一愣,说:“尚未。”
自她入宫后,因为后妃的身份,不能与朝臣过多接触,与自己的父亲见得次数就少了,且以她的身份,皇后都不得已礼让三分,更惶恐是向别人行礼。
宁锦抿了抿唇说:“长姐即便是贤妃也还是宁家的女儿,还是先去拜祭爹爹罢。”
宁瑗有些羞愧,自清晨收到噩耗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是宁相,而是宁家。并非是她心狠,而是这么多年的生存早已把她心中的那点亲情都已磨淡。
宁瑗接过香束,认认真真的在宁相灵前拜了三次,其余的几位宁家子女也跟在宁瑗身后拜祭。
看到此,宁锦难看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她不在乎这些人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但表面上一定得过得去,毕竟逝者为大。
宁瑗在宫中过活了这么多年,也看出了宁锦的意思,亲自搀起宁锦,试探的问道:“父亲去时,我也不曾在府上,当真是大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