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天又黑了,房外很热闹,好像听到了毛毛的笑声,叶麦浑身一哆嗦,睡意全无,肚子也不疼了,穿了衣服头都没理,也不洗漱,直奔客厅。然后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毛毛盘腿坐在沙发里,一边啃着苹果,又兴致勃勃地跟何飙聊天。慕熙琛安静地看着芒果台,也许是他们太投入了,她出来了,谁都没发觉。
她伸了懒腰,声音软绵绵地,随意坐到慕熙琛边上,懒洋洋地招呼:“你们来了啊。”
几个人很默契,都看向她,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何飙还没说话,毛毛抢了先:“麦啊,醒了啊。”
毛毛正儿八经地说,叶麦有些适应不来,换做以前她一定会说,阿麦啊,你说你都去了,还回来做个什么事?你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慕熙琛认真看着叶麦,等毛毛说完了,叶麦也消化完了,她才说:“阿麦,还疼吗?”
这几个朋友里,算慕熙琛最乖巧,也最窝心。每次她生病什么,她都是鞍前马后,恨不得那个生病的人是她自己。叶麦窝心地笑了笑,很正经地回答:“没事,就胃疼。”
她不想他们知道她去医院的事情,尤其背着夏优静,她这算不算是御用她的男人?她不由自主想到小三这个词儿。
“你们怎么了?我不就胃疼吗?没那么夸张。”气氛有点沉闷,叶麦悻悻地笑。余光瞥见何飙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毛毛认真的打量她,看得她发毛,慕熙琛到没怎么,她笑了笑,然后看电视去了。
毛毛坐到她边上,凑到她耳根,不怀好意地问:“麦啊,快坦白,你跟徐子建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心头的锣鼓咚咚的敲响了,她圆碌碌的眼闪烁虚实,可她又很镇定。何飙奇怪地看了看两个女人交头接耳,有点好奇,可电视的声音有点大,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
芒果台插播广告时,慕熙琛说:“阿麦,刚才在楼下见优优她男人了。”
“噢。”她淡定极了,毛毛捂着嘴,佯装看电视,其实余光是扫向何飙那里,何飙跟她一样淡定。
慕熙琛恍然大悟又像是自言自语:“阿麦,你跟徐子建是不是认识?上次他说你们认识的啦,快点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麦托着下巴,心蹦到嗓子眼上了,毛毛想说什么,叶妈妈端着一锅啤酒鸭出来,浓浓的香味散开来,立马吸引了慕熙琛注意。
吃完饭,几个人瞎聊了一会,临走时,毛毛贼兮兮地说:“阿麦啊,我在想徐子建是不是喜欢你?”
叶麦委屈地皱眉,可又不能辩解,辩解无疑是此地无银。送走几个人,她缩到沙发里无聊地看电视,叶妈妈收拾好了,才坐到她边上,有些愧疚:“阿麦,昨晚诊所很忙。”
叶麦笑了笑,换到芒果台,微微抬眉,软绵绵蜷缩着,不太在意地说:“妈,这些年,是不是很累?”
叶妈妈不想她会这么问,愣了愣,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幸福的微笑。虽然很辛苦,一个女人独自带孩子,一把屎一把尿,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才把她拉扯成人。
“你幸福是妈最大的安慰。”她满足地搂过她,一时间,叶麦只感觉鼻子酸酸的,眼泪险些流下来。母女两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电视,叶麦虽然不喜欢看,可还是陪着。
“妈,诊所找个人带着管吧。”她提出自己的观点。
“你打什么主意呢?”叶妈妈警惕,只要叶麦提到诊所,她的警惕性特别高,就怕她打什么鬼主意。
叶麦微叹,用枕头垫着背,靠下来,认真地说:“我能有什么主意,我就是想,你一个人把我带这么大,累了半辈子,我心疼。”
叶妈妈心酸,紧紧抱着她,叶麦想睡时,叶妈妈说给她报了加强辅导班,叶麦一愣,报之以微笑。
刚躺下,电话就响了,她一听到电话响,心肝咚咚地乱跳,瞄了一眼门框,才小心翼翼地接起来。
“睡了吗?”温润的声音,点点滴滴的滋润她。
“快了。”她懊恼极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心慌?
徐子建低低地笑,叶麦越心慌,她找不到话讲,就说:“那个……”
“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又是这一句,叶麦微微皱眉,然后去窗口边上望向看,有一辆车子静静地停在楼下,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冒汗。
“不……”
很明显的心虚,天地可鉴她是真心虚,又想起昨晚他说,以身相许?他说的那么淡定,还似笑非笑,又像是认真。
“我上去也没关系。”徐子建风轻云淡,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又是昏暗的路灯,她也可以想象他得意地笑。叶麦咬咬唇,及不情愿地嘀咕,徐子建听到了,又加了一句:“我现在上去。”
然后真的看到他从车里下来,一边讲电话一边往她这栋楼走来,叶麦惊讶地瞪着眼,呼啦啦的喘气,然后又闭上眼,郁闷极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吧,她又一次成功说服自己。
“我……我下去。”
她挂了电话,换了衣服出门,叶妈妈见她这么晚还出去,就问:“阿麦,这么晚去哪里?”
叶麦头也不回,随口答:“去小店买点东西,妈,你想吃什么?”
她很佩服自己,说谎脸不红气不喘。叶妈妈抱着枕头,专注地看着她的四阿哥,科学地分析:“太晚了,吃夜宵对胃不好。”
叶麦到楼下时,徐子建斜坐车头,淡淡地笑。叶麦站在出口处,郁闷地想,她怎么就不知道反抗?看他得意地笑,她又想,要不反抗一下?可最后,她很没骨气地站定他跟前,变得有些无措。
徐子建摸了摸下巴,绕过去给她开门,叶麦犹豫了一下,心想,要坐上去吗?这可是优优的男人。
“那个,你说……”她仰头看他,水汪汪的眼透着光辉,手揣着电话,说话有些不利索了。
“上车。”
叶麦低头想了想,妥协了。上了车,徐子建让她陪他去吃饭,叶麦瞪大眼,看她溜圆的眼,徐子建忽觉心情很好。两人去了必胜客,因为距离最近了,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不用排队就可以直接用餐。
一路上,徐子建也不说话,坐下来了,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叶麦觉得这样的气氛让她喘不过气,她想了想,决定找个话题:“我觉得女人要独立自主,不能依靠男人。”
徐子建笑着看她,盘子里的东西根本没动。叶麦就想,你不吃饭还叫我陪你干嘛啊,你不知道我是病人吗?可怨恨归怨恨,她鼓鼓气,继续说:“女人谈恋爱时,一手抓男人的时候,还应该腾出一只手抓行旅箱。”
“然后?”他饶有兴致地问。
“女人要自力更生。”
“我不反对。”徐子建很好商量的样子,见她盘子的东西也没动,微微皱眉,“不喜欢吃?”
“啊,不是。”这才发现她也未动,然后低头认真的吃,等吃完了,见他盘子的东西没动,很奇怪。苏醒看了看时间,按铃唤来服务生,结账时,叶麦说:“这顿我请吧,说好了的。”
“下次。”徐子建没给她机会。刚想走人,就有人站定他们跟前,叶麦以为是就餐的人,也没去在意。进来的人笑着看她,然后一脸兴味地跟徐子建打招呼。“什么时候回国的?那边结束了?”
“嗯。”苏醒冷淡地点头。
进来的人是贺文飞,他身边也站着一位美女,美女笑着看看徐子建,又看看叶麦,然后恍然,指着叶麦问:“徐子建,不介绍吗?”
徐子建笑了笑,叶麦看到某公子时,一脸错愕,又看到他身边的美女时,她愣了。她记得这位美女,不仅因为她是何飙的同学,确切的说是何飙前女友忆冬。
“我以为这样已经足够说明一切。”徐子建不多说。
忆冬挑挑眉:“原来阿飙说了回真话,徐子建也不能幸免。”
徐子建只是笑笑,并不解释,忆冬又问:”确定了?“
“这不足以证明?”徐子建依旧风轻云淡。
忆冬摇头,贺文飞看到这一幕笑了笑,颇觉兴趣,然后问:“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她心虚,恨不得脚下有风火轮。忽然她又冒出来一句:“贺先生好,贺先生吃饭啊。”
徐子建微微皱眉,很不悦地看她,贺文飞愣了愣,随即笑了,美女一脸错愕,剩下就是叶麦一脸无辜相。贺文飞笑了笑,自我介绍:“我,徐子建的同学,确切地说,我们大学时同一导师名下,我是他师弟。”
叶麦‘噢’了一句,没了下文,心里嘀咕,真是巧合啊,无巧不成书啊,搁哪里都能遇到‘熟人’。贺文飞身边的美女满腹狐疑地看她,因为她发现,这位美女她也恰巧认识。
“我叫忆冬,回忆的忆冬天的冬。”她大方地伸出手,饶有兴致笑着看她。
“叶麦,树叶的叶,麦苗的麦。”她千篇一律的解说,然后又煞有其事滴点头:“嗯……现在提倡环保。“
忆冬怔了怔,大笑出声,这小姑娘太有意思了,然后她又意味深长斜睨徐子建,一副你死定的表情。恰巧这时候,叶麦的电话响了,是叶妈妈打来的,问她怎么买个东西那么久?叶麦咳了一声,镇定地说在外面吃东西。叶妈妈也没多问,交代她早点回家。
挂电话后,贺文飞和忆冬已经走了,她惴惴不安,徐子建看了她一会,笑着转身。叶麦小心地跟着他,到了外面,她忍不住问:“徐子建,刚才你怎么不解释?”
苏醒挑挑眉,反问:“解释什么?”
“他们......误会了哎,万一优优知道了会伤心......"
"你很在意她?”徐子建皱眉。
叶麦黑线,蹙着眉心,慢慢往前走。走了几步,她站定,像是自我安慰:“我们是朋友吧。”
“你希望是什么?”徐子建好笑的问。这小丫头委屈的撅着嘴,万般不情愿,他忽觉她越来越有趣。
叶麦嘀咕,她希望什么都不是。可她偷偷斜睨他,又低下头,徐子建看了看时间,淡淡地说:“我送你回家。”
叶麦听到这句话,紧绷地心弦呼啦啦就松开了,到小区门口时,叶麦恨不得一步就能奔到家,下了车,徐子建说:“到家给我电话。”
叶麦很不情愿地点头,心却不这样想,打电话?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