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过有一天,会跟一个女人为了男人兵戈相见。还没下班,就接到一通电话,她说叶小姐,下班我们喝杯茶吧。
徐子建是那么优秀的人,当然不会只有过她一个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去赴约。
当见到毛二二时,她愣了愣,虽有耳闻,但真的面对面‘谈判时’,依然是不能释怀。她承认自己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换别人怕也是,而毛二二又是那么的优秀,人又长得那么好看,反观自己,她沮丧地皱眉。
毛二二喝茶的姿势很优雅,叶麦想,她永远是学不来的。这个时候,她开始怀疑,她跟徐子建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叶小姐,你爱阿建吗?”毛二二看着她,笑容如斯。
她唤他那么亲密么,那他让自己唤他阿建是出于什么心态呢。虽然对八卦不感兴趣,谁叫叶妈妈是毛主持的铁杆呢,她的事情自然是会知道的。可她也没联想这个人会跟徐子建关系如此的密切。他还说要跟自己结婚,只是哄着她玩的吗?
忽觉很讽刺,语气也就不那么客气了,管他什么粉丝。她先是喝了口茶,润润喉才说:“毛小姐很关心吗?”
“阿建这个人很念旧。”
叶麦按了下眉心,深吐气,反问:“那你想说什么?”
没吃过猪肉猪跑总是看到的,所以哪怕是不愉快,面子工程是不会垮掉的。毛二二笑了笑,直言:“我就是问问,听说你业余爱好就是写故事,而我有幸拜读过,对你塑造的主人公很有好感,那晚我也跟你说过,我想用你的小说改编广播剧。”
这不是商量,明明是已经做了决定,又冠冕堂皇地来这里说。先前对她仅存的好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加上因徐子建的缘故,厌烦情绪更甚。
“不,广播剧我没兴趣,我跟徐子建之间的问题,不需要第三个人来判断,抱歉。”
毛二二优雅浅笑,也不为难,淡淡地说了句:“那天阿建告诉我,目前你们在一起,我一直不信。在电台见到你,我依然不信。因为他是徐子建,他说过会待我好一辈子,叶小姐,我和他之间有过很长一段过去。”
叶麦不知用了怎样的耐心才克制自己的心情,然后摆出听故事的心态看着她。毛二二细细回忆,说得极慢,她说:“阿姨催着他结婚,所以,叶小姐你应该清楚的,阿建不会爱你,他不过是想找个结婚的对象而已。”
他不过是想找个结婚的对象而已,真的只是这样吗,不,她不信,徐子建爱她。可每天患得患失又是为了什么?
“那如何呢,毛小姐难道不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更能地久天长么?”她想打击这女人的气焰,也是说了实话,没有爱情的婚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算好的吧。
“叶小姐是不会放弃阿建的是吗?”她挑挑眉,极为傲气。
“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跟你无关。”毛毛语录,对敌人不能心慈手软。所以她提高了语气,厌烦情绪又涨了些。
毛二二是打定主意要激怒她,谈到最后,叶麦礼貌地问:“毛小姐你口渴吗,要不要再来一壶茶?”
两人这才分手,从茶馆出来,叶麦走在大街上。她一直忽略一个问题,那就是两人的家庭,她不问徐子建的家人,一直用阿Q精神安慰着。没人比自己更清楚,她害怕去面对他的家人,害怕被人问起自己的家庭,因为她的家人只有母亲,她不愿母亲因自己的关系,陷入难堪。
她还记得上幼儿园时,同学们说的那些话,他们说她是野种,是没人要的孩子。这些她一直没敢告诉妈妈,因为她看到妈妈常背着她,哭得很伤心,有时候她就对着某个地方一直发怔。
那时候她发誓,将来能赚钱了,一定要做个孝顺的孩子,可是她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妈妈希望她考医学院时,她闹离家出走,妈妈希望她考公务员,她抗议,妈妈希望她跟何飙在一起,她举旗抗议。
她真的是个不孝顺的孩子。
她也清楚自己跟徐子建的距离不是一丁半点,他们分明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人。毛二二说的不是全无道理,这是摆在现实面前铁铮铮的事实。
也不知走了多久,有人拍了她的肩,她缩了一下,就听何飙说:“走路都走神,真不知徐子建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这里。”
回头就见何飙站在她身后,责怪地瞪她。叶麦愣了一会,指着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她清楚何飙公司的业务,这要归于毛毛的八卦,没事就在QQ上跟她瞎侃。她知道何飙辞掉了工作,回何叔叔公司帮忙,那天在医院后,两人人默契的没再联系,没想会在这个时候再见。
叶麦心虚,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如今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那种默契。
何飙本能地想帮她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手刚要伸出去,不自觉就缩了回来。笑着解释:“我来办点事情,吃饭了吗?怎么这个时候逛街,太阳还没落山,是不是又忘了涂防晒霜?”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挖苦他,男人怎么这么的八婆,但现在她只觉的鼻子酸的难受。为了避免眼泪磅礴,她翻了个白眼,说:“就你八婆,你是想知道我吃饭还是想知道我涂防晒霜,你不知道姐我最近很穷吗,吃不起饭也买不起防晒霜。”
何飙笑了笑,无奈地说:“走吧,请你吃饭,在陪你逛街,今天我是你的小金库。”
她警惕,横眉竖眼,“安了什么心?”
“能安什么心,走吧。”他无奈,走了一段路,没见他的车,心不在焉地问:“车呢?”
“累了?”
她摇头,有些心不在焉,两人吃完饭逛了一会街,叶子都是无精打采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何飙走在她身后,几次欲言又止。叶麦当然是察觉到了,停下来不耐烦地说:“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何飙皱眉:“女孩说话注意文明。”
叶麦不买账,斜睨他阴阳怪气地说:“又不嫁你,文不文明跟你没关系。”
何飙轻叹,无奈地说:“若是你敢嫁我就敢娶。”
她翻了白眼,闷声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祝你跟忆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最好是……”
她没讲完,何飙接着说:“最好是明天各奔东西是不是?”
被他揭破,她也不觉不好意思,喜欢一个人没理由,讨厌一个人也是没理由的,就如她不喜欢忆冬,无论什么场合她换了什么身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朝三暮四。”
对于她胡乱定罪,他早是习以为常,若不然呢?还不被活活给气死。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天气闷得让人烦躁,走了一小段路已是汗流浃背的。
“那我始终如你愿意?”他不大在意地问。
后脑勺凉飕飕的,她顿了顿,始终如一?于是打着哈哈说:“不管我的事吧,又不是我家的男人。”
早就知道的答案,再次从她口中说出,说不出的怅然。失落吧,他苦笑,早干嘛去了呢?为什么非要等她身边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才知道紧张?他有些恼恨自己的懦弱。
“阿飙啊。”她停下来,献媚地笑,笑得何飙头皮发麻。他退了一步,警惕地问:“什么事?”
“你是不是不喜欢毛毛?”
当初不厚道的把毛毛踢皮球一样强行踢给他,貌似有点缺心眼。何飙瞪她,恼怒她擅作主张,有时候对她也是无可奈何,谁叫他们是发小呢。用她的话讲,这是义气,可他想说他可以不要这个义气吗?
“阿麦,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跟你也没多大的关系,我又不是你嫁的男人,你说你都瞎操什么心?”何飙皱着眉说。
叶麦被他说得有点懵,因为初衷只是想堵住叶妈妈的嘴,然后私心的想,如果他们能成也不错,但真没想强加给他什么。
“对不起。”
何飙被她的态度闹得郁闷,以前不管什么事,想她道歉?没门的事。她诚恳的道歉时,心中五味陈杂,闷声说:“我们之间没必要那么认真吧,再说了,做不成情人不是可以做朋友吗,毛毛挺不错的,只是不适合我。”
他想,一次性把话讲清楚好比过闷在心底来的痛快,更不希望两个的感情,因为第三人的参合而改变,在他心里,不管叶麦做出什么选择,他都会尊重她的决定。不然呢?不尊重也不成吧?这是忆冬嘲笑他的话。
“可能是我太自私了。”她低着头,“我总想着,我们这群人要是不分开就好了,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也知道一辈子太奢侈了,结了婚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嘻嘻哈哈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的,可以任你天马行空,陪着你天南地北,其他的都不用你想。可他清醒着,在她身边出现徐子建后,他时时刻刻清醒着。
“阿飙,你也不用那么辛苦,还有,以后开车小心点,别让我们提心吊胆的。”
她说‘我们’而不是‘我’,仅仅多了一个字,他反反复复的咀嚼,尚且来不及消化的都堆到今天,堆到这一刻。
“你担心?”他试探性的问。
“嗯,我们都会担心的。”
何飙想,她的‘我们’也包括了徐子建吧。忽然就生气起来,语气也冷下来,他说:“不用瞎操心。”
叶麦愣住,也不再说了,有些怅然,也有些惋惜,何时起他们的默契不在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反反复复的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