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C市前往K城那天,送行的队伍可谓是浩浩荡,叶麦误以为自己是出了远门。
临上车时,毛毛拥着她,眼睛红肿地说:“阿麦啊,你不能忘记我。”
受毛毛情绪渲染,她也是分外的难受,拍着她安慰:“放心,爷不会忘记你,就算你马甲化成灰我都会认得你。”
本是煽情的画面,被叶麦一搅合,气氛轻松起来。
毛毛翻白眼,这是赤裸裸的诅咒,在心深处,她无数次无声的怨念着。慕熙琛被导师征用帮导师搬家,叶麦就不让她来,谁知道她还是赶来,再次见到神经质,她发现这个男人其实很憨厚,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细长的眼睛,还有他看着慕熙琛时,温柔的目光。
柠檬也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叶麦看着他们几个,笑嘻嘻拍着他们肩膀:“回头请客。”
众人:“你请客啊?”
叶麦看看何飙,看看徐子建,毛毛不甘心,献媚笑着对徐子建说:“妹夫,改天请客?”
徐子建莞尔,算是答应。
一个半小时后到K城,徐子建把她送到公寓。进门的瞬间,叶麦有几秒钟的不适应,房间摆放和他的公寓如出一辙,都是冷色调。
她左看看右看看,东摸摸西瞅瞅,徐子建给她倒了水坐到沙发里。检查完毕,叶麦坐下来,不大自然得说:“徐子建,谢谢你啊。”
“以身相许吧。”他满不在意。
“不好吧。”她讪笑,捧着杯子装作喝水的样子,偶尔偷斜看他,徐子建一脸淡然,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
叶麦喊他没反应,以为他睡着了,想给他找毯子给他盖上,虽然已是五月份,温度还是很低,睡觉不盖被子肯定会感冒。刚把毯子翻出来给他盖上,又有一个发现,徐子建皮肤真不该长在他这张脸上,她摸摸自己的皮肤,又摸摸他的,心想,若是去拍广告,应该很赚钱吧?她皮肤怎么就没这么细腻滑润呢?
徐子建睁开眼时,叶麦专心专研他,直到他说:“阿麦,想吻我吗?”
叶麦跳起来跌坐沙发里,心狂跳,结巴辩解:“不……不用。”
徐子建坐直,叶麦紧张的看着她,不利索地说:“那个,其实吧,我觉得接吻会很危险。”
好吧,她并不是想表达这层意思,当语不达意时,她越解释越黑,越说思路越混乱。她只是想表达清楚夏优静事件。
徐子建兴味:“会吗?”
叶麦猛地点头,徐子建起身,叶麦盯着他看,心想,难道又要吻她?她胡思乱想时,徐子建已朝浴室走去,不经意回头见叶麦神游太空就问:“你不洗吗?”
叶麦看了看浴室的方向,讪讪拒绝,谁知徐子建指着另一间浴室说:“隔壁也能用。”
这下窘死了,恨不得找块豆腐撞一撞,人家都没这想法,她脑子里都装什么啊。窘归窘,她是行动派,以最快的速度洗完出来,发现徐子建已稳当当看新闻,见她洗好随意问:“晚上吃什么?”
叶麦心想,徐子建你能想点别的事吗?
到睡觉的时间了,徐子建在看夜间新闻,她屁股跟长了痔疮,坐立不安。
“怎么?”他微微抬眉。
“没事。”她难受地皱皱眉,眼皮已开始打架了。
徐子建合上书,问:“睡吧。”
“啊……”胡思乱想了半个晚上,她从沙发里跳起来,紧张地咽口水。
“你不睡吗?”他引诱。
她讪笑:“睡啊……”
心又想,这不是废话么……她已等这一刻等了半世纪了,白痴才不睡觉。
他唇角微微上扬,自径走向房间,说:“怎么......”
“一个房间吗?”她厚着脸皮问。
“有问题?”他微微皱眉。
叶麦微叹,无奈地跟进去,小心翼翼地和衣躺下。不管怎么努力,脑子都是乱哄哄的,试探性地问:“徐子建,睡了吗?”
“快了。”回答简短有力。
快了……她怨念。
房间又一次陷入静谧,叶麦越睡越清醒,又不敢乱动,还好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要是第一天报道开天窗,她真可以死翘翘了。
“徐子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忍不住喊他。
“嗯。”他也睡不着,身旁就是日日夜夜念着的女人,他怎么可能睡得着?看样子她也一样。叶麦又闭嘴,他就问:“怎么?”
“睡不着。”
“我知道。”
叶麦白眼,又躺了一会儿,又问:“你困不困?”
她已经很困了,可睡不着,心跟小鹿一样上串下跳。她偷偷翻了身,徐子建闭目养神。她怨念,他是柳下惠吗?他不是说亲吻会上瘾吗?看这情形……她想象力极为丰富,下一秒就联想到自己身上,难道是她的问题?她难道吸引不了他?
“怎么?”
“我想吻你。”
徐子建一怔,隐忍:“嗯,可以。”
听起来很勉强哎,叶麦挪了挪,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刚才的话真不是她本意。
他把她固定,叶麦只听心里的锣鼓敲响。她试图找些话题打破尴尬,徐子建偶尔回一句,她觉得挺没劲,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还枕着他手臂,脖子酸麻。记得毛毛说枕男人手臂最安全,看来理论跟实践存在一定差距。
徐子建想,怕是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熟睡中的她,是那般的没心没肺,可他知道,这个女孩,他再也逃不掉。
他爱怀中的女人,若不是自己脸皮厚,怕早就放弃了。
他也清楚,这种近乎偏狂的固执,对他不是件好事。可有的人认定了,就是认定了,若非要放手,除非是她的幸福不在这里,否则,他有的是耐心。
徐子建喜欢她圆滑面具里的单纯,喜欢她有时候傻乎乎的样子,心疼她一个人时,无缘无故地发呆怔忪,心疼她什么事情考虑的先是别人,最后才想到自己……
可是,这些不足以让他去爱,他有自己的骄傲。
是在多久前,他们有了第一次擦肩而过……忍不住在她眼睑落下吻,她眼睫颤了颤,像是笑了,又像她在说‘我把伞借给你吧’。
是的,第一次见到这傻瓜,并非是天桥那一次,而是在更久前。他一直在想,如果当时被雨淋湿的不是自己,那她是不是也会……答案是肯定的。
他没有接过她的伞,因为她只有一把伞,那时他就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天桥那一次相遇,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而她已将他遗忘在那个下雨的午后。那一刻,他不是不挫败,不是不沮丧,却也是无可奈何的。而他也在为了那一刻萌生的沮丧震惊,他竟然在为了她忘了自己而沮丧。
“徐子建……”怀中的人不安地动了动。
“怎么?”他声音沙哑,透着无限的蛊惑。
叶麦心跳慢了半拍,为什么是慢半拍,她想,也许是因为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所以新陈代谢也就延缓了,随之而来的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呵……她用阿Q精神安慰自己。
“你累不累?”她讨好地问,因为脖子很难受,全身神经绷紧更是难受。
“不累。”他的臂弯紧了紧,唇角再次上扬,看似无意地说:“阿麦,我们结婚……”
叶麦想,这算不算是最尴尬地求婚?可她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尤其是刚参加完好姐妹的婚礼,她不想这么早步入坟墓。尤其是在抱着她的男人太过优秀了,她总会怀疑,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么,而不仅仅是自己在做梦?
如果说,父母的婚姻对她没造成任何影响是不可能的,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早熟,尤其在感情上。她总是万事看开没心没肺,可只有自己清楚,她不过是害怕,不过是不敢迈出去,仅此而已。
不是不爱他,是的,她很爱这个男人。有时候她也想,如果他们到最后分开了,她依然会爱他,直到不能爱为止。
察觉她的不安,他用手掌覆盖她的眼睛,吻落下来,安慰说:“不急,我可以等。”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怕多等些时日。叶麦内疚,想说点什么,发现喉咙干涩,竟是发出细碎的呻吟。这呻吟她太熟悉了,大学时代,毛毛常常半夜三更把她从被子里拽起来,逼她陪看无聊的AV。
他的唇很软,开始是冷的,渐渐的灼热起来,她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吻延至发梢时,压抑地问:“可以么……”
叶麦犹豫了一下,徐子建顿了顿,苦笑:“再睡一会吧。”
躺回他怀里,免不了一阵惆怅。怎么会犹豫呢,明明是很爱他,为什么要犹豫呢,就算以后会分开,也别给自己留下遗憾啊。
她恼恨自己的懦弱,因为她害怕,怕他有一天说,阿麦,我们分手吧。
再也睡不着,她苦着脸,讨好他,“你饿不饿,我给你做早餐……”
因为清楚自己的厨艺,她不得不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的。其实不过是怕看到他怀疑的眼神,因何彪曾说,阿麦,饭都不会做小心嫁不出去。那时候她愤愤地想,如果她男朋友嫌弃她不会做饭,她一定会甩了他。
“好啊。”他爽快的答应。
这顿早餐,她花了半个多小时,把杰作小心翼翼的端上来。徐子建胃口很好,叶麦忍不住问:“好吃吗?”
他说:“嗯,不错,继续努力。”
若你见到,这一天叶麦的表情,只能用两个字来描述,那就是傻。若是有人问起这一天的徐子建的感受,他能想到的只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