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悉此事的胤禛,龙颜震怒,弘时不止流连妓院,如今更弄出人命来,简直就是丢皇家的颜面,他怎会生出这样一个逆子来。
这些话却是不能与顺天府尹说,只是让他按律行事,无需因为弘时皇子的身份而有所顾忌,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论查到什么事,都第一时间上奏,不得有任何隐瞒。
这件事在京城中闹得极大,京城内外都知道了弘时涉嫌杀害倚香院红牌香容被扣押在顺天府,传得沸沸扬扬,连宫里头也知道。
面对弘时的落难,宫中多是兴灾乐祸,皇后被禁足,二阿哥又涉嫌杀人,看来皇后一派真的不成气候了。
不过凌若对于这件事更多的却是奇怪,香容不过是一个妓女,弘时花钱买欢也就罢了,杀她做什么?而且弘时将凶器扔到河中,不仅被人看到,还那么凑巧的让人将凶器将河中捞了上来。
这般想着,她唤过三福道:“还打听到什么?”
三福摇摇头道:“回主子的话,只有这些了,从这些表面证供来看,二阿哥是最有可能杀人的那一人。”
“可二阿哥的动机又是什么?”凌若这话问题令屋中众人皆犯了难,是啊,动机是什么,若是不喜欢香容,直接不去倚香院或是换个姑娘便罢了,根本犯不上杀人。“
“主子,奴才今日出宫的时候,倒是听到一种传言,说是因香容嫌二阿哥如今失势,从亲王被贬为贝勒,多有嫌弃,顶撞了二阿哥几句,二阿哥一怒之下便将她给杀了。”
凌若沉吟着没有说话,倒是旁的水秀道:“不管是什么,若这一次二阿哥被定罪,对主子与四阿哥来说,可是一桩好事呢!”
“好事?”凌若摇头道:“本宫不觉得,本宫反倒觉得这件事怪异得很,仿佛……”
仿佛什么,凌若没有说下去,三福斟酌片刻,小心地接过话道:“主子,您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像是被什么人设计好了一样,让二阿哥避无可避?”
“确是有这个感觉,只是谁会这么做,毕竟二阿哥已经失势,赶尽杀绝……”说到这里,凌若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骤然凝重起来,扇柄被她牢牢握在手中,用力到指节甚至泛起了白色。
杨海留意到她的异样,訝然道:“主子,您想到什么了?”
凌若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指上的力道方才松开了下来,“你们觉得若真有人设计陷害二阿哥,谁最可疑?”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摇头道:“这个奴才们真是想不出。”
“本宫!”当这两个字从凌若齿缝间蹦了出来时,所有人均被吓了一跳,杨海第一个道:“不可能,主子您根本什么都没做过。”
凌若冷然一笑道:“你们自是知道,但别人却不知,只怕如今已经有人在怀疑本宫想要对二阿哥赶尽杀绝了。只是这一时半会儿间,本宫还真猜不出究竟是何人在暗中设计此事。”
三福皱紧了眉头道:“若换了平常奴才一定疑心是皇后,可眼下皇后已经被禁足,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也不能踏出坤宁宫,应该不能再操纵这些事。”
这一点凌若亦清楚,所以才说猜不出是谁设计了此事,想了一会儿,她道:“杨海,你明儿个出宫一趟去找本宫的兄长,让他仔细打听一下这件事,另外再告诉弘历,让他不要掺与到这件事中,万一皇上问起,也要说对弘时从轻发落。虽说皇上如今不怠见弘时,但他毕竟是皇上所生,那份骨肉之情是割不断的,而皇上又最讨厌兄弟之间同室操戈。”
杨海仔细听完之后,垂首道:“奴才记下了,请主子放心。”
是夜,凌若躺在上,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闪过,每一个似都有可疑,但又每一个都不像,思索一夜亦寻不到一个结果来。
同样夜对于弘时来说,无比难熬,顺天府尹还是照顾了他皇子的身份,没有将他与其他犯人关在一起,而是单独关一间牢室中,还给他准备了枕褥,连饭菜也是单独的一份,看得其他犯人眼红不已,但对弘时来说,却是糟糕无比,没有高床软枕,没有美味佳肴,更不能出去,他简直快发疯了,一夜下来,愣是没合过眼,因为只要一合眼,眼前就会浮现香容惨死的样子。
他不是害怕死人,因为他自己就亲手杀过人,包括弘历,他害怕的是,万一顺天府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把自己当凶手,那他岂非要为香容赔命,就算不死,少不得也是一个流放的下场,该死的,到底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每次一想到这个,弘时既害怕又惶恐。
这件事顺天府尹肯定告诉了皇阿玛,但他还是将自己关在这里,足见皇阿玛心里根本没自己这个儿子,或者连皇阿玛也相信是他杀了香容。
以前,他还可以去求皇额娘,可现在他与皇额娘决裂了不说,皇额娘还会禁足在坤宁宫,不能踏出一步。至于英格那边倒是实力尚存,可是在这种决裂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帮自己。
弘时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早知这样,他便不该如此任性,哪怕再生气也不该将话说得那么绝。还有,如果自己不去逛妓院,便不会与香容产生交集,她死不死与自己也扯不上半点关系。
唉,后悔归后悔,但又能怎样,一切已经发生,他也被关在了牢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奈的看着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是生,是死,是福,是祸,皆由不得他左右。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狱卒走过来打开牢门,弘时一怔,旋即激动地道:“是不是抓到真正的杀人凶手了,我可以走了?”
“贝勒爷恕罪,案子还没查清楚,您尚且不能走,不过有人来看您。”听得狱卒这话,弘时才发现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人,因为背光的关系,他一时看不清来人,只能从身材上看出是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