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董你别着急,这阵子你不是已经吸了上千万股了吗?加上我的持股,我们已经接近总股本的半数,我俩联手争夺经营权根本没问题。”余政道这句话堵得陈其迈直骂娘。本来自己私下就打算用“联手运作”这顶帽子牵制住余政道,让自己有增加持股的机会。其实陈其迈心中早就知道决不能靠余政道帮忙,最好自己能持股过半数,即使一时无法做到,持股规模也不能和关凯差太多,免得让人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可是眼下余政道反用这顶帽子堵回来,自己不能自打耳光,内心一阵狂呕,接下来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默默地挂了电话。
接下来从第二天开始,星蓝通信如同打通任督二脉,开始猛力发功,这其中除了关凯的回补以及余政道的推波助澜外,场内的蚂蚁雄兵也极贪婪地进来抢食。星蓝通信变得一股难求,每天一开盘就被上千万股的买单死锁在涨停的价位上。就这样持续涨停而上,两周的时间股价逼近40元大关,在这段时间内,仅仅在25元及35元两个价位涨停被打开过,但是随即又被强大的买气死锁在涨停价位。如此强盛的买气,连这件事的导演江彬也私下频呼炒股十多年,未曾见过如此盛况。当然买气之所以如此旺盛,和余政道放出关凯被轧空(轧空就是普遍认为当天股价将下跌,于是都抢空头帽子,然而股价并未大幅下跌,无法低价买进,只好竞相补进,反而使收盘价大幅升高的情况),以及星蓝通信经营权可能不保的消息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眼看股价节节升高,手中持仓补不回来,关凯天天火急火燎,一时却又无计可施。心想万一对方此时提出召开改选董事会的临时股东大会,那自己苦心经营十几年的江山势必拱手让人。眼下若不迅速采取果断措施,壮士断腕的话,等到毒气攻心,那就回天乏术了。想到这里,关凯拨通自己生平最难打的电话:“余老板吗?我是关凯啊!我想今晚七点请你到希尔顿饭店吃饭!”
对于余政道和江彬来说,关凯这通电话,宛如天籁之音,余政道心中更是一阵窃喜:几个月前,看着巨量缩水的账面市值,简直就是心如刀割。和陈其迈合作又实在是戒慎恐惧,被逼签下城下之盟,竟被迫为不相干的巨额银行信贷提供担保,倒持干戈,授人以柄。若不是发动了“人民战争”,解套哪能这般酣畅?到现如今,这不可一世的关凯竟要请我在豪华的希尔顿饭店吃饭。照现在的行情看,定是来拉拢我的。我这真可谓刚为刀下鬼,又成座上宾。妙哉,妙哉!“好,关老板,我准时赴约!”余政道爽快地答应了。
5 被迫妥协
星蓝通信这个局本就是三方博弈。前期因为关凯过度自信造成对形势的误判,陷入被余陈两家夹杀的被动局面。如今陈其迈犯了同样的错误,因为私心太重,急于求成,对江余二人的动向彻底失去控制。此刻,原先被动的余政道反被江彬运作成了一颗活棋,在势不两立的关陈两家之间,稍一倾斜,就能引发局势的翻转。
当晚七点二十分,余政道和江彬来到希尔顿饭店三楼的随园江浙菜餐厅赴约,因为路上有车子发生事故,引起堵车,才迟到了二十分钟。此刻关凯早已订了一间贵宾室在里边等候,还时不时看看腕上的表,一脸的不耐烦。
余政道一进贵宾室就抱拳说:“不好意思,让关兄久等了,今晚路上塞车,我们两个来晚了!”身旁的江彬也跟着点头微笑示意。
关凯指着硕大的圆桌和早已摆好了的座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以压住心中的火气,佯装客气地说:“没什么,二位老板请上坐!”要是平时,哪有他等人的道理,下属要是如此,早被开了。而现在对面的人,可不敢轻易怠慢。
“关老板还有约别人吗?”
“没有,今晚就是我们三个人而已,有什么话尽可敞开来说!”关凯这话语带暗示。
三人分宾主对坐后,关凯就吩咐服务员上菜,江彬一看,第一道就是帝王天九翅,显然关凯今晚是刻意示好,想到今晚来此的目的,信心更增几分。这帝王天九翅用白玉瓷盘承托,淋洒着浓腴的勾芡高汤,掩映在橙黄的灯光下,真是翅针粗壮,支支晶莹剔透。
余政道一尝就称赞说:“这天九翅口感圆润柔嫩软滑,高汤更是煨得鲜甜甘美,令人回味无穷,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鱼翅。”
关凯也应承说:“我就是冲着随园的这道天九翅而来的。这里的主厨海胖子是正宗上海人,手艺精湛,我有时候在家里办外烩,每次都是他亲自去我家打理。我和他是好朋友,待会儿给你介绍,以后你们二位想办外烩,也可以找他嘛!”
余政道笑着说:“那就有劳了。多谢,多谢!”
说着说着,第二道菜也上来了。江彬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寒气,要说刚才那帝王天九翅的价钱已经是属于豪奢级别了,可是与这第二道菜相比,却如同小家碧玉。原来这第二道菜,竟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三头鲍。这么大的鲍鱼,市场上几近绝迹,单是一颗原鲍就得卖好几万,更不要说在这种高档餐厅的售价了。看来关凯今晚落足重本是事在必得了!
江余二人也在商场上打滚多年了,这种送上门的大好良机,岂有拒之门外之理?江彬整了一下面容,说:“关老板,实在愧不敢当,让你这么破费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们今晚来的目的是想跟你说声抱歉。我们知道你想买我们手中的持股,但是我们已经和陈其迈早就签订协议。做证券这一行最重信用,若是我们违约的话,你也知道,那陈其迈不是省油的灯,我们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小。”
“莫非,你们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不瞒你说,还真是这样。那混小子逼迫我们为他几个亿的银行信贷提供信用担保……”
“是这样!”关凯一听吃了一惊,但又看到江余二人并不十分在意,关凯转念一想:这两个人都是业内出了名的刁滑之辈。他们既然知道了我的意思又如约而至,自然是能卖出其手上持股的。虽然江彬说的好像事态相当严重,不过相信这仅仅是商场谈判中以退为进的惯用伎俩罢了,其目的不过是提高价码。不过,由于这次是董事长宝座与经营权的保卫战,兹事体大,就是天价也得买下。切不可因小失大!
思忖至此,关凯缓了一下,微微叹一口气:“两位老板,你们是爽快人,就陈其迈那两下子,我相信你们有能力摆平,这点我就不过问了。我相信如果我的价码够漂亮的话,应该会令二位改变心意。”
听关凯这么说,余政道笑道:“关老板,不知你的价码会漂亮到什么程度?”
“每股照今天的收盘价加五元,怎样?”关凯亮出底牌。
余政道一听,故作轻蔑地说:“关老板,今天的收盘价是42元,五块钱不过就一个停板罢了,我再等两天就有了。你这价码实在不够漂亮!”
见余政道那口歪眼斜的嘴脸,关凯实在心中有气,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别误了大事。关凯咬紧牙关:“要不这样,我开一个最后底价,每股再加十元……”
当天晚上,江余二人就以每股高出市价十元的价格和关凯达成转账协定。约定次日早上开盘后,一次性将手中几千万股股权转回给关凯。那夜,希尔顿一宴吃得关凯分外窝心,但他依旧强颜欢笑,还对“颇给面子的”江余二人称兄道弟。而江彬和余政道在美酒、美食和金钱面前早把陈其迈忘得干干净净。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至于陈其迈手中的那些“把柄”的确是在关凯面前提高价码的幌子罢了。至于如何金蝉脱壳,江彬早就帮余政道设计好了。
6 其中奥妙
次日晚上八点出头,江彬来到事先约定好的会面地点马会会所找苏震清。广滨市绝无仅有的会所马会会所位于广滨市林江新城赛马场内,耗八千万巨资打造广滨市娱乐之首,装修最好,音响最好,是广滨市最好的会所,也是广滨市最漂亮的会所,其深度和品质在国内可谓空前,堪称中国六星级夜总会,引领国际时尚理念。让最奢华、最挑剔、最富有的人来广滨市必来此潇洒娱乐。两人来马会夜总会,是要来买一场性感和恣意的夜醉,在魔幻的彩灯下览尽天下美色,体验兴奋,感受激情。
把车停好,江彬老远就看见苏震清的车并行靠拢过来。江彬隔着车窗轻摆小臂,向苏震清招手示意:“震清,老余那事儿总算了了!”
苏震清下了车,靠近江彬身旁笑说:“老余这次给了你不少酬劳吧,只怕你私下也截流不少。呵呵!这下你可赚了,该怎么谢我呢?”
“你这话说错了。要赚也是大家赚了,现在阳明投资已不是我一人的公司了。”
苏震清颇不以为然:“就是赚了,分到我和美伦那里,也都是公家的,其余部分全进你私人兜里了。”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进了预定好的包间。江彬坐下,点了根烟,说:“震清,今天开盘后余政道已经以涨停价位转账完成了,关凯也依约定将价差的部分支票开过来了。这次细算一下,获利两亿八千多万,我就拿了一个零头,八千来万。”
苏震清微笑着转过头来,问:“那陈其迈有什么反应?”
“一看开盘后的大笔转账,陈其迈立刻打了电话来,暴跳如雷地痛斥我们违反约定,竟扬言要制裁我们。可笑!”江彬毫不在意地说。
“那陈其迈上午还在喊打喊杀,下午就安静了。我就纳闷,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
江彬狡黠一笑:“简单,就是借钱。”
原来三天前,通过中间人,江彬找到了陈其迈的妹妹陈书芸,提出借一亿八千万作为过桥资金,借期五天,以四张承兑汇票贴现偿还。当时陈其迈和韩副总全身心投入一线操盘,公司事务全由陈书芸来打理。谈好借款按月息2.5%计息,加上50万元保证金,短短四五天,就能进账两百多万。“用这几天赚点小钱,何乐而不为呢?”陈书芸心动了。
但空口白话不能让人放心,陈书芸提出,要看一看作为抵押物的承兑汇票,还要向银行确定是否能贴现。被咨询的银行有余政道联系好的内线,经过一番专业解释,陈书芸没再怀疑了,当即决定拨款。
按江彬的话说:“要是陈其迈想赖银行那笔账,让余政道背黑锅,那就用这部分钱替他还贷,正好可以把事彻底了了。”
“其实我早料到会有这个结局,最开始谈判时,陈其迈还跟我们说要争夺经营权,我觉得他是脑袋坏掉了。隔行如隔山,我们自己的公司都忙不过来,还卒子强过河,去陪他玩电线电缆?况且他还肩负有光复他老爸旧事业的使命,那我们算什么?根本师出无名。更何况即使拿下经营权,他也是大股东,我们捧着白花花的银子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我又不是白痴。因此昨晚关老板请吃饭,我就知道九转丹成的一刻来临了,我们放着大把钞票不赚,去陪他经营星蓝通信。怎么可能?”江彬耐心地向苏震清解释其中原委。
“阿彬,我以前真看不出来,你还这么会设计人!”
“呵呵!正当防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