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微笑着看着他,他手上那条鱼蹦了一蹦,鱼尾翘得很高,又无力地耷下。苏震清正给这条鱼进行剖腹,两根肠子已经露了出来。江彬对着那双仍在转动的死鱼眼,一字一顿地说:“你少装蒜!知道你听见了。”
听到这里,苏震清眯着眼,边笑边慢腾腾地说:“呵呵!你是说这个啊。阿彬啊,其实女人嘛,很简单,你让她高兴她就让你爽。呵呵!阿彬啊,哥哥还告你一句话,这可是我四十多年来的心得。”说到这里,他把鱼丢了,顺手又把烟拿下来。江彬看见一股浓烟从他的牙缝里吐了出来,被烟熏得一只眼眯着,一只眼睁着,完全没了老板的样。他顿了顿,笑笑着继续说:“你千万不能把女人当人,要把她们当宠物养,你和她们是没法子讲道理的,你只要让她高兴了,剩下的她就可以把命都给你,知道了吧?你啊,就是太年轻了,太把女人当人,把感情当回事。”
“奇谈怪论!”
“真还别说。你看我这次把阿莲踹了,我有伤感吗?”
江彬吃了一惊:“你们分了?为什么啊?”
苏震清停顿了一下,然后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笑来,他接着说:“就是因为她太喜欢放屁,真的,哈哈!你不要笑。她就喜欢放屁,而且是在床上的时候放,明白了吗?奇臭无比。我每次都当做没有闻到,每次都在练习龟息大法,憋气就好了,憋一会屁就散了。夏天好办,开窗户,通风,或者你可以尝试去一些空旷的地方,还可以增加情趣。可是冬天怎么办,空调房里?那次我们蒙着被子干事,她的身材相当完美,没有一处让人失望。可是关键时刻她却放一个屁,在被子里放的,那股味道,我的天啊!我没法形容它,那股味道让我完全没了兴趣,草草了事。我是练着龟息大法最后才离开的被子,我觉得我的肺都要炸了,我觉得我快要挂了,我的神啊!我简直……真是天大的事情,还不如一个屁大的事情。你不要笑,这是真的。呵呵!后来就是因为这个屁分手的。你知道吗?关键是我还不能告诉她,我得照顾她的自尊。你明白吗?我得假装不是这个原因,我得找借口,找理由,好让她带着她的屁去祸害另一个男人。”
“你真够歹毒的!”
“我不知道,但我直觉她应该不是生理问题,是心理问题。我每次看见她的时候都觉得她简直是光彩照人,风度绝佳,接吻前戏都很好,无可挑剔。但是最后,就在最后关键的那一下,她,她,她就放了。你知道吗?哈哈,不准笑,你这废材,不准笑。真的,我后来觉得我一定会有心理障碍的,我一定会的,我的性能力下降很快,非常快,我不得不和她分手,我没有选择。你知道吗?我必须顾好我自己,我没办法。”
“天啊,一个完美的女人居然就栽在一个屁上。啧,你故意跟我讲笑话吧?”
“没有一个女人是完美的,我花了很长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说我因为一个屁就和她分手,那么爱在哪里?如果我爱她的话,是不是我就可以容忍她的这个屁呢?后来发现不行,我受不了,我无法忍受,就算我爱她,好吧,我承认我爱她,我当时是爱她的,可是,我不能因为爱她我就必须去忍受,必须每天练习龟息大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爱不是过度忍让,爱就是爱,所以我必须和她分手,必须这样。我很抱歉我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残疾人,我不想让她对未来的恋爱充满恐惧。其实我倒想建议她找一个患有严重鼻炎的人谈恋爱,那他们就完美了。可惜我不是,我的鼻子好极了,我无法欺骗自己,你知道的。你说对吧?”
江彬差点笑岔了气:“分就分了,何必糟蹋人家?”
3 无话可说
那晚美伦去了周柏亚那里就再没回来,一连三天他都没有她的消息,后来听说美伦陪病中的周柏亚一起去香港赴任,他心中居然莫名产生了一丝感动。周柏亚是好人,当初江彬因一篇糊涂的文章遭到媒体围攻,监管部门严查,正陷入四面楚歌时,是周柏亚出面帮江彬解的围。江彬知恩却一直没法图报,现在周柏亚离了婚,还被调离大陆,正是诸事不顺之时,这时美伦应该过去陪他,这是情义。可是感情是可以分享的吗?有时也许可以,因为这个世界本就迷情混乱。
江彬思考过自己的状态,他明白这种状态的来源实际上是由于自己的刻意孤立造成的,在不具备强大的精神能力的情况下,敢于向孤独宣战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样下去的趋势显然是非常可怕的,与人群绝缘后的种种并发症状在他身上逐渐体现出来,不善言辞,不苟言笑,时而躁动不安,时而呆坐半晌,情绪糟糕透了。
江彬始终没打电话给她,虽然他每隔几分钟就会看看手机,可他咬牙硬是挺了三天。到第四天,当江彬开始犹豫动摇的时候,美伦出现了,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给他打电话,说她晚上就会过来。江彬尽量在电话里装得冷酷一点,可一看到这个电话是从香港那边打过来的,可见美伦如此风尘仆仆,他的心又软了。除了低低地应了两声外,江彬什么都没多说。
那天晚上美伦笑吟吟的出现了,江彬故意沉默着,一直没有吭声。她一进来看了他一会儿,就连忙说好热好热,他没理她。她紧贴着他坐下来,还不时的用手扇风,一边扇一边往他身上挤。江彬往旁边退了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假装对星蓝通信的价格图形出神,但鼠标的移动却是混乱的。以美伦的聪明当然看出来了,她用手捂着脸,发出了婴儿一般啼哭的声音,没完没了,嘴里嘟囔着:“有的人小心眼,恨不得天下就剩他一个男人。”
江彬斜眼看她,发现她正从指缝间偷偷看他,他撅着嘴,转过头来,继续摆弄电脑。美伦哇的一声,抱着他呜呜呜的假装哭起来,边哭边说:“我可怜的江彬,江大主持,江大老板,江大明星,今天你怎么就变成哑巴了啊?我才三天没有管你,你怎么就变成哑巴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抱住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摆出了一副哭丧的架势,还假装拿他的衣服在擦鼻涕,边哭边擦。他推了她一把,强忍住笑,假装很不耐烦,说:“你有病啊!深更半夜乱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闹……算了,我不说了……”
“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哼!搞得不好,狗仔队正躲在外面偷听呢。明天我们两个就上报纸了,不知道又会被编成什么故事。”
美伦一听,立马坐他面前,双手捧起了他的脸,睁大了眼睛,作惊愕状,连声说:“啊,你没变哑巴啊!哎哟哎哟,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吃错药了呢!真是吓死我了,你听你听,我心跳得好快,都是开始被你吓的,你赔你赔。”美伦一边说话,一边嘟着嘴把他的手往她的胸口上放。他任由她拖着他的手放在她圆润的酥胸上,平静地看着她,说:“你说谁吃错药了?有本事再说一遍。”
美伦咯咯咯的笑着,又一头埋进他怀中,边笑边尖着嗓子说:“奴婢错了,奴婢该打,奴婢瞎了眼,不知道是江彬老爷吃错药了,早知道是江彬老爷吃错药了,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说啊,咯咯咯!”
夜深了,江彬搂着她,没有作声,隐约在想些什么。美伦推了推他,说:“你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不可能那么快就忘了他,毕竟我和他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美伦说完这些话,望着天花板,然后一声不吭了。江彬把手从她的脖颈处抽了回来,点了根烟,他真无话可说。
4 受制于人
2008年底大盘已经止跌,但并没有回稳,频繁来回震荡让众散户们的心悬起来,不知所措,众机构们却都已动起来。圣诞节前一天,天河北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其间浮现着的尽是躁动不安。
元大投资董事长余政道和江彬在街口等公司的汽车,他们刚从寒山电缆公司来。阳光很刺眼,江彬一边用手巾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一边抱怨:“天怎么这么热,司机怎么还不赶快把车开来,怎么办事这么拖沓,我都快热死了。”
余政道笑了笑:“阿彬老弟,心静自然凉。早入冬了,你还喊热,我看,是你的心太躁了。”
“我在广滨市待了这么多年,就没过过一个好冬,从不下雪,只会下雨,下雪多浪漫,下雨就凄凉多了。今天更是邪了,温度都抵得上北方的夏天了。你不知道,真要到了六七月份,马路还会冒气,都可以蒸包子了。”
“这要说热,广滨市还真比不上我台南老家。想当年我跟着我阿爸创业的时候,南台湾那七八月天,空气里完全没水分,太阳晒得马路都会流油。那时我背着冰桶大街小巷卖棒冰,看着别人吃着我卖的棒冰,自己不能吃,那才叫热!”余政道略带感伤地说。
就在这时,一辆深蓝色三节加长型的凯迪拉克豪华轿车从大厦底座停车场的出口开来。汽车在两人身前一停,江彬忙不迭地开车门钻进去,嘴里还骂骂咧咧数落着司机:“阿强,你这臭小子,动作这么慢,害我和你们余总站在大楼外等老半天,热得我一身汗。”
“哎哟江总,不是我动作慢,是楼下停车场的计费系统坏了,无法付停车费。”阿强嘟嘟囔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