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忘尘说完,面露笑容,意味深长地看着古流玉和冷夕月,又道:“此事我昆仑宫已经与冷宗主谈过了,冷宗主并未反对。”
古流玉大感意外,但随即一想:“即便乙昆仑没有损害墨焰,尹娜修一到,墨焰仍然摆脱不了被劫夺的命运,冷藏锋对此不追究,也是不想与昆仑宫彻底撕破脸?昆仑宫在静海水池修筑宫殿,神火宗众人和我都是火属性功体,这宫殿摆明了是送给夕月的。乙昆仑真是好算计,知道老子对夕月有意,这样既能修复与神火宗的关系,又能还我人情,真是一举两得。天河谷万载寒冰,当初乙昆仑凭借一人之力就能修起一座昆仑宫,现在要再修一座,那也不是难事,只是今后这天河谷就有两个主人了,昆仑宫是昆仑宫,那夕月的宫殿又叫什么呢?夕月宫?不好听,不好听!”
低声向柳忘尘问道:“那冷夕月知道吗?”
柳忘尘道:“上神火宗的正是在下,当时冷姑娘也在场,自然知道。”
“那她没有反对?”
“冷姑娘一言不发,在下也不知道她是否反对,但看她当时神情,应该是不反对。古先生与冷姑娘是不打不相识,越打越有感情,在下看得出冷姑娘虽然对先生冷言冷语,但一言一语都是隐含情意。对付女人就是要软硬皆施,先强势推到,然后在温言抚慰,保证手到擒来。”他对于乙昆仑在静海水池修筑宫殿的意图也能大致猜出几分,必然是以冷夕月为切入点,在冷藏锋和古流玉两边都做足人情。
“想不到柳长老也是此中高手啊!这番论调,可说是发前人之所未有,小子佩服之至。”
柳忘尘嘿嘿笑道:“这都是年轻时总结出来的经验,现在人老了,不行了。”
席间,古流玉陪着三大势力坐了一起,海蟾渊道:“小子,听说你要离开苦境了?”
“咦?海老头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看向冷夕月,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历来如此还是根本就是她对海蟾渊说的。
海蟾渊道:“自然是冷宗主了,他知我与你关系非同一般,想让我陪你走一趟,本来他不说,只要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自然也应该陪你去的,只是前两天苦境来了一个人,在苦境东面临近万里横沙的灼崂森地搞出了点动静,我不敢离开。”
古流玉奇道:“灼崂森地?那不是一个百鬼夜行的亡灵之地么,是什么人跑到那里闹出了动静?何况那灼崂森地虽是属于苦境范围,但是几乎和人类居住之地扯不上关系,那人在哪里闹出动静,关你什么事?”
海蟾渊摇了摇头,说道:“那人做的事非同一般,虽说动静还不足以惊动整个苦境,但是就他那手段,这大陆上除了他一人之外再没第二人能搞出来。”
“竟然这么恐怖?难道是修为已臻气尊的强者?”古流玉疑问。
“这怎么可能?若是气尊强者,我留在苦境顶个屁用。那人你也见过的。”
古流玉更加奇怪了,能让海蟾渊如此慎重的,只能是气王修为的强者,在自己记忆里,气王强者有五,气皇强者只有尹娜修一人,而尹娜修拿到墨焰后已经离开,他脑中第一个想到的是血魔天君,但是血魔天君并没有与海蟾渊照过面,那会是谁?
“我见过的?并且有气王实力的?我可想不到……”话一出口,猛然想到一人,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海蟾渊,心绪也不可抑制地波动起来,“难道是她?”
“你想起来了?”海蟾渊点点头道,“我担心他就是冲着我来的,上次在奕阳山脉与他一战,被我与他所搅动的能量黑洞所阻,导致战局终止,未能分出胜负,这次来到苦境,说不定就是向着我而来。”
古流玉道:“海老头,这个你不必担心,她不是冲着你来的。”
“哦!你这么肯定?”
“呃……”古流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海蟾渊口中的“他”,便是玉蝎子荒雪,当初在奕阳山脉遇见,玉蝎子浑身被天甲包裹,说话声音也是嗡嗡作响如同男音,以致海蟾渊以致以为她是男身。
而古流玉在鬼音沼泽才见识到玉蝎子真是面目,在那身冰冷的铁皮下,掩藏着一个可怜的人和一颗柔弱的心,只能掩盖在天甲下面,才能坚强地活下去,一旦将铁甲拆下,整个威风凛凛的玉蝎子就会瞬间变成凄婉的荒雪,无助地漂浮在黑暗无间。
古流玉也是无意间发现荒雪就是玉蝎子,记得当初荒雪离开时,一片片银白冰冷的铁甲慢慢覆盖在她脸上,最后那一滴碎地无声的泪水,让他一直以来久久不能忘却。只是荒雪为了掩盖自己身份,依靠天甲变化声音,自己也不能就这样说破:“那灼崂森地聚集着许多亡魂,天甲是受诅咒的神器,需要不停吸收亡灵孤魂,这次来到苦境或许只是凑巧,并非就是找你打架。”
海蟾渊嗯了一声,道:“天甲诡异之极,他依靠天甲奇能吞噬亡魂邪灵来增强修为,虽然这样能将亡灵的灵力通过天甲转化为自身力量,但是这也终究需要借助天甲的能力,等到天甲日益强大,逐渐脱离宿主控制,反过来将宿主作为傀儡,直到宿主被折磨致死。”
“海老头,在奕阳山脉的时候,听你说似乎与天甲的上任宿主有不一般的关系,你可知道这天甲可有办法脱下来?”古流玉急切地问道。
“玉蝎子与你又没有交情,你问这个干嘛?何况这天甲一旦穿上去,根本就不能脱下来,当初我见到天甲穿在他身上的时候,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古流玉道:“真的就没有办法?”
海蟾渊摇摇头,道:“天甲是魑魇族的圣兽邪风兽兽骨打造,那魑魇族是大路上以诡异闻名的种族之一,其术法邪诡玄异,让人捉摸不透,圣兽被人杀死,举族人都无法再生存下去,以自身之血向天发下诅咒,凡是穿上天甲之人,终生受圣兽阴魂纠缠,至死方休。”
“世间真有这么可怕的诅咒?”古流玉皱眉问道。
“魑魇族以诡异闻名,虽然族人不多,但是那术法在传闻中确实恐怖,连一些精灵族的智者也无能破解,好在这个种族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全部灭亡,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古流玉道:“要找个方法把这个诅咒打破,将荒……玉蝎子从天甲里解救出来。”
“哼!”
古流玉话一出口,旁边传来一记不愉快的声音,只见冷夕月面目阴冷,一双大眼睛中怒火熊熊地瞪着自己。
海蟾渊呵呵一笑,说道:“那玉蝎子名字虽然偏向女性,但却是个男的,冷姑娘你不会吃男人的醋吧?貌似我这小友没有这个爱好。”
冷夕月一听那玉蝎子是个男的,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但面子上仍是不服输,说道:“我吃什么醋,我才不吃醋,我只是担心我神火宗的墨焰,古流玉你答应过的事可不要忘记了,有事没事往自己身上揽些麻烦。”
海蟾渊说道:“天甲的上任主人名叫暮风尘,几十年前我还在大陆游历,在苍梧深渊遇上麻烦,被悬在崖壁上,几乎坠崖身死。万分危急的时候,从崖壁昏暗之处探出两页铁卷,将我卷进一个漆黑的洞穴中,那两页铁卷,就是从天甲上分出来的。”
古流玉知道他所说的游历大陆,其实是被歌北道追杀,如今海蟾渊身份地位实力都不同以往,自然人人避讳。
“是暮风尘救了你?”
“嗯,当时我被天甲卷进洞内,里面一片漆黑,我很久之后才适应,却见里面坐着一尊铁人,一动不动,但是从上面散发出来的狂邪气息,却让人心惊胆战。我不知对对方是救我的目的为何,但既然蒙他所救,也就躬身道谢。哪知对方一句话不说,身上邪能不断释放,朝着我冲过来,我大惊失色,慌忙后退,只是身后就是万丈悬崖,再退便是粉身碎骨。
“千钧一发之时,那无穷邪能忽然又倒冲而回,被天甲吞噬,后来才知道天甲已经吞噬了无数的亡魂邪灵,开始反噬主人。暮风尘本来是在极力控制天甲邪能的反噬,却不想我悬在崖壁上,生死交关,他便动用天甲将我救下,只是如此一来,心神一分,被天甲侵蚀心神,之后便是无穷的邪能冲了出来。
“暮风尘也是在黑暗炼狱中苦苦挣扎,终于暂时将邪能压了下去,只是那时已经是油尽灯枯,天甲随时都会反噬。之后他便告诉我他身上穿的,便是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甲,打不穿也毁不烂,根本无法破解,只能以强大无比的威力将天甲内的主人重伤而死,否则那人必会成为天甲傀儡,祸乱世间。”
古流玉虽然曾听过海蟾渊大致说了一下天甲的诡异之处,但是如今再次听他说天甲根本无法可破,而且要避免天甲主人成为傀儡,里面的人还必须要死,一时心潮起伏,难以平定。
“那暮风尘是如何死的?”
海蟾渊长叹了口气,说道:“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