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海皱眉。
很强烈的血腥味。还在车上的时候远远的就嗅到了,当时并未在意,因为象医馆这样的场所,每日救死扶伤的,血腥味长久驱散不开,比寻常店铺是要难闻些,一般都被药材的味道掩过,普通百姓不易察觉。可让他在意的是,挂在窗子旁袋子里的蜜蜂一直振动着翅膀,嗡鸣了好几次。他打开袋子,那蜜蜂却又不飞了,只在窗沿爬来爬去,让他很是困惑。
还有,刚才秦风突然掀开窗帘,随着微风飘散进来的一抹极淡的香气,让他有些介意。
现下进入医馆,那股熟悉的味道飘忽忽的,若有若无,完全被血腥味和浓浓的药味掩盖了去。那是飘云身上的倚萝香……
可是,秦风不是说她在青楼里玩得乐不思蜀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秦风跟了进来。
还没等温如海说出心中的疑惑,内堂突然传出仓促的脚步声,由一帘之隔的门后向远处奔跑开去。随之响起一名妇人有些拔尖的声音。
“哎——公子,我说公子,你跑什么?哎哟!你怎么爬到墙上去了?你还没付诊金呢!孩子没了可以再生过一个,可夫人不能不要啊!哎!别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之后又传来一道逐渐远去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个女人不关我的事!她相公就在外面,你们自己找他要银子去!”
咋闻此声,秦风脸色叵变,立即掀开帘子,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可是随后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更是惊得他差点没从屋檐上摔下来。
“雪儿!你要是敢逃走,老娘废了你!”
这一声不太响亮的娇喝,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有气无力的谩骂,却把医馆内外的人吓得魂都飞了。
秦风原本想翻身下来看个究竟,可是那抹蓝色的身影反应比他还快,几乎是扯掉门帘又撞开房门扑进去的;随后,一个红色的身影更是象风一样刮了进来,直奔房间,还把一位端着铜盆走出门口的妇人给撞倒了,那红色的液体泼了一地。
秦风的瞳孔蓦地收缩,眼里看到的,满满都是那四下飞溅开的赤红。
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冷凝了。
待他回过神来再次抬眸望向远方,哪里还看得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秦风咬咬牙,气恼地从屋顶跃下,心情沉重地走向那被撞开的房门。
飘云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些血……
该死!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放过楚家!
“出去出去!我说你们这几个大男人,快点出去!别在这里招了晦气!”秦风还没走进房门,一位身体强壮的妇人把温如海和宋逸湘给赶了出来。“没看到那位夫人不想见你们吗?妇人之事,何时轮到你们这些臭男人来插手了?平时怎么不多关照她一点?孩子都死在肚子里那么久了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当哥哥的?啊?”说道激愤处,她的声音不由拔高了几分。
“孩子?你说孩子……死了?”温如海站在门外,身子晃了晃,只觉眼前发黑,几乎站不住脚。
秦风跟宋逸湘赶紧上前扶住他,却不知要如何宽慰,三个人象木头一样的杵在那里,满脸迷茫。刚进门的润玉也被这个消息吓得有些懵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家。
死雪儿!你这个胆小的逃兵!第二次放我鸽子了!
我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一个劲的流,很快的,枕头就变成冰凉一片。
挪了个位置,我继续掉金豆子。
雪儿你这个笨蛋!怎么会把他们给引来的?现在叫我要怎么面对他们嘛!
想到刚才那个人突然闯入,就这么站在房间里,痴傻的看着我,我这心就如刀子剜似的难受。
孩子被我弄没了,温如海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责怪我?会不会讨厌我?
我把头全都蒙在被子里,咬着被子,默默地哭泣着。
床边一沉,一只冰凉的大手抚上我的发,轻轻揉了揉。
“飘云是在怪我么?”那温润的声音低沉暗哑了许多,压抑着太多情绪,支零破碎的嗓音好不容易才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语,却又哽咽着,让人听了十分难受。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温如海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不,不是……你的错。是,是我不听话……到处乱跑……”
我终于压抑不住,抽抽搭搭的逐渐放声大哭起来。为他,也为我自己,更为那个倒霉的小鬼,摊上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来到这里快两个月了,月事却是一次也没有造访,我还满心欢喜的以为是穿越综合症,由于时空错乱造成内分泌失调和生物钟的紊乱才导致月事的延迟。却没想到,原来是情根深种,早已开花结果了。现在,果子没熟就掉了,我找谁要赔偿去?
“对不起……我不应该离开你和宝宝太远的……”温如海十分懊悔地爬到床上,把我的脸转向他,然后他把脸贴上来在我脸上轻轻磨蹭着,陪着我一起默默的流泪。
那滚烫的泪珠滑落到我脸颊上,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伸手抹了抹我的脸,就这么抱着我一起躺在狭窄的床上,环着我的腰,一只手轻轻按在我的肚子上,缓慢的揉抚着。一股暖流透过那微微颤抖的手,逐渐在我身上漫延,流向有些冰凉的四肢。我往他怀里缩了缩,低声抽泣着,享受这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