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湘表哥把我安放在树杈上,开始用布带把我的腰绑在粗大的枝干上。不为别的,就为一会他离开杀敌的时候,我在树上待得安心一点,让他们省心一些,以免我被那些不太好明说的场景吓得失手滑下大树被人捉了去。
总之一句话,我是累赘,是包袱,要有当包袱的自觉。
我扁扁嘴,双手双脚紧紧抱着树干,脸颊枕在我绑好在树枝上的绵软布包上,睡觉。布包里装的可是我的衣服和魔君给的钱财呢!万一他们全军覆没,我也好自己游走江湖千里寻亲,对不?毕竟山匪一般都是几十个人一块出动的,若是不小心遇上梁山那一群,一百零八个……哼哼……
这一夜,不知为何,我睡得特别深沉,连梦都没有。
待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躺在马车上了。嘚嘚嘚的马蹄声,和咯吱咯吱响的车轮滚动声,让我一下绷紧了神经,不敢贸然睁开眼睛。
我究竟是在原来的马车上,还是象上一次那样,被人给捉住了?
悄悄睁开一条眼缝,被明亮的阳光给刺激到,又立即闭上。
身旁有人呼出一口气。“终于舍得醒了?”
是温如海。
我立即睁眼,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
看着眼前或关切或鄙视的目光,我朝他们咧开嘴,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简易地梳理一下头发,拍拍脸颊,让自己醒脑,问:“昨晚一场虚惊?没有人袭击?”
思云噗嗤一笑。蓝月臭着一张脸,撇撇嘴,朝秦风跟温如海说:“你们作证啊!我出去收钱了!”语毕,掀开车帘,探头出去,吼道:“都听到了没有?谁猜错的,交钱!”
立即有人哀声怨道,不满地回嘴:“大小姐(飘云姑娘)!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太让我们失望了!”然后是大家纷纷解开荷包抛出银两,在蓝月手中撞击的声音。
我一头雾水。
秦风好心解释:“他们赌你昨天醒来还是今天醒来,昨天赌输的已经交赌金了。今天这些,是赌你知不知道当晚发生的事情。”顿了顿,秦风又笑道:“看来,你睡得真香甜……”
“跟猪一样。”蓝月坐回车子里,开始数银子。
“比猪还过分。猪还晓得爬起来吃东西,你只晓得睡了个天昏地暗!”温如海在一旁咬牙切齿道,满脸幽怨地瞪着我。
我抓抓头发,怨念中。任谁一醒来就被人指责,脾气再好也会冒火。
经秦风同学好心解释,我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遭遇山匪袭击是前天晚上后半夜的事,只不过我那时在树上睡得正熟,大家什么时候打起来的都不知道。山匪来了四五十人,被大家制服了四十三个,有一两个漏网的,在逃窜的时候撒了一把药粉,幸好大家提前吃了温家的良药,没什么大碍,可也无心恋战,只管照顾好自己人,就放他们走了。最后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少了我,逸湘哥哥吓得脸色灰白,大家赶紧分头四下寻找。
无奈林木太多,刚经历一场乱战,偏离了原先的驻扎地很长一段距离,况且那么大的动静,是人都不可能睡得那么死,大家久寻不着,便猜想那几名山匪逃窜的时候是不是遇上我,把我给带走了。姑姑闻之,勃然大怒,狠揍俘虏,逼问他们老巢在哪,把他们打得一个个都成了猪头,要不是大家劝着不要轻易杀生,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理,怕是那四十几人都去见阎王爷了。
直到天边见白,附近村民加入搜寻,才在某棵大树的枝杈间发现了我。
“逸湘哥哥把我绑在那里的!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了!”我嘴里咬着干粮,含糊不清道。肚子空了一天,确实饿得慌。“还有,那些山匪的药粉是哪来的!居然让我昏睡一天两夜!”
“那小子一兴奋起来就会暂时忘记一些事情。那日凌晨,他一口咬定他是把你绑在另一棵树上的。”秦风抚额轻叹。若不是某人误导,大家早就找到人了,何至于要惊动村民。
“那些药粉绝对不是我们家造的!香味不同,原料配给的比例也不一样。”温如海赶紧撇清关系。“还有,平时你躺在床上的时候跟全武行似的,早上起来都没个安稳样,怎么前天那么安静,乖得象只小猫?”
边说着,他一边在身后帮我梳头,随意梳了两根辫子再捥成双髻,插了两根短簪固定好。又是丫鬟发髻……我在心里哀叹:不知这一回又要当谁的丫头了。
“想帮你婆家省药也不是这样省的,给了你的防毒药丸居然没吃,平白吸入那些雾气伤身体。”蓝月抛着手中满满一袋银子,笑得心花怒放。
“我又不确定那天晚上是不是真有人来袭击,那只鸽子不是被我们截下了么?再说了,是药三分毒,我原本打算等真有劫匪找上我们了再吃,要是虚惊一场,那不是浪费药材么?而且,后来我都睡着了,哪里还记得要吃药。”
我撇撇嘴,从袖袋里摸出那颗药丸,递给温如海。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把药放回小瓦罐里。
车厢里安静了半饷,突然由车外传来询问声:“飘云,你爹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内功心法?”
是姑姑。她一定担心了。
我撩开帘子,恭恭敬敬地回话。“爹只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武术,还有走路要轻,呼吸要轻,动作要快。”
“哦。那你是如何学的?”
姑姑骑马走在前边,没有回头,象是随意的问话,跟在她身后的逸湘表哥脸色黑黑的,回头不满地瞪了我一眼。骑马与我们的车子并行的忆寒哥哥无声的笑着,眼光越过我,不失时机地瞥向了车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