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焦躁了,阿若。”镜尘夜淡淡瞟了他一眼,依旧漫不经心,“那就等白马骑全部开进流苏城,我再命人去把那的水闸全部卸掉,把他们全部淹死在流苏城里。”
他说的就好像喝水吃饭那么简单,满屋子的人却都傻了眼。
“你疯了!”阿若低声,声音都在发抖,“里面还有二十万百姓!”
镜尘夜包扎好自己的手,开始只顾收拾东西,面无表情,“那又如何。”
白羽若还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只是动了动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又能怎么说呢?在战争中,人的性命如此的微不足道,更何况这些又无权又无势的百姓,简直是如蝼蚁一般被践踏。难道他们的军队就不是人命吗?也许镜尘夜说的对,这是必要的牺牲……
镜尘夜见他不再说话,便跳开了话题,“司空静那边的动静如何。”
“近几日似乎不在祭月国了。”白羽若犹犹豫豫,道,“来的消息说,司空樱也不见了。路上的暗哨说他们是从祭月国出发南下,似乎是云中国的方向。”
“司空樱?”镜尘夜眉头一皱,半晌没有说话,突然脸色一变,“今日几号?”
白羽若道,“三月初二。怎么了?”
“三月初二。”镜尘夜重复了一遍,突然一扬手就翻了桌子,也不顾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理科又渗出血来,眼里全是恨,“该死,他一定是去找未央了!狗屁的七年之约,我早就改杀了他断了未央的想念!阿若,你马上带人去拦他们,碰到就立马杀了他!还有,千万不要伤到司空樱!我去找未央!”
“现在?战事很紧张,陛下……”
“那你就留在这里,其余的交给我来做。”镜尘夜扯过一件雪白的袍子披上,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帐篷,门口停着一匹黑色的马,他利索的一跃而上,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镜尘夜回过头来,“他们不是已经停止攻击了吗?我会尽快回来!阿若,先稳住大局!”
阿若追出来,点头,“好。”
镜尘夜调转马头疾驰而去,只恨不得这马生出一双翅膀来,让他立刻飞到未央身边才好!
司空静不可能在战事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还记得什么七年之约,一定是未央主动找的司空静!这女人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她真舍得离开自己吗?她真愿意和司空静远走天涯忘记这个叫镜尘夜的人吗?
镜尘夜越想心越痛,他不是不知道她对司空静的愧疚,也不是不了解她对感情的优柔寡断,可是正因为如此,他一定要她明白,她只有在他身边才有幸福!她唯一爱的人就只有他!他也绝不会对她放手,天涯海角,她在哪,他就在哪!
该死,该死!
未央,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
不管你是如何,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少华。”未央今日特别有闲情,外面下了一场雪,大概是这个冬天最后的一场雪了吧,之后又是一个暖暖的太阳悬挂在天上,她便在后面的庭院里扫除一小块空地来,架了一个小架子,饶有兴致的让人找来红泥,把宫廷里珍藏的百年女儿红拿了出来,慢慢地煮酒,“你说,这酒在地底下藏了那么多年,它会不会很寂寞?”
“酒的寂寞人又不会懂。”江少华笑着添柴,又用蒲扇轻轻的扇着,“既然不能懂,又何须勉强自己为这些伤感?”
“酒的寂寞人不会懂。”未央却呐呐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在小红木椅上坐了下来,叹道,“他的寂寞我也不会懂。”
“他?”江少华反问一句,旋即笑了起来,“镜尘夜现在的仗打得很险恶,担心了吧。”
“少华,我问你。”她定定的望着他,“如果你是镜尘夜,你现在能离开风煌国么?”
“当然不能。”江少华想也未想便道,“现在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为一个君王怎么能率先离开?这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那岂不是大逆不道?现在镜晨风又年少,尚不足以支撑大局,镜尘夜更加不能离开了。”
“可是若是这个天下统一,对百姓来说,只是好事不是坏事。王族之间的战争其实对百姓没有任何好处,他们想要的只是安定的生活,而不是谁掌权,那根本不重要……”
“可是对镜尘夜来说,他是用他的一切在保护着这个国家,对他来说,这个国家胜过一切……”
“也许吧。”未央叹了口气,道,“他从小就是靠着权力活下来,没有权利他就会变得很不安,像是缺乏一种安全感。这些我终究是给不了的。我还是太自私了,我自己的国家,我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可是我怎么能也要求他像我一样把他视作生命的东西轻易的拱手让人?他为这个国家奋斗了那么多年,若是现在要他放弃,岂不是要他放弃了他之前十几年的生命和记忆。”
“你想太多了……”江少华道,“在胡说什么呢?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国家送给别人。”
“我胡说八道。”她笑,“我估计是太想他了。可是他不打赢这仗是不会来看我的。”
“傻瓜。”
未央明媚的笑了起来,忽然慢慢的勾下头去,“少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少华一愣,“你今天说话好奇怪……我对你好,是因为欣赏。”
她迫不及待的问他,“那你也会对我的女儿这么好吧?”
“你的女儿?”江少华被问的云里雾里,可是未央一脸希冀的凝望着他,他自然也就明朗的笑道,“当然,我会把你的女儿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镜灵姝,很可爱的小丫头,任何人都会喜欢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