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颔首,“嗯。”
阿若离开房间,未央哪还有心思喝药,叹口气,又起身来回到司空静睡的床榻边上,泪眼朦胧的望着司空静,沉睡中的人,仍旧给不了她任何答复,她缓缓的伸出手去触碰他的面颊,喃喃自语,“静……我是不是很过分?夜姬的死其实很大的因素都是因为我,静,我并不想多染上一条人命,镜尘夜现在一定也为她的死伤心的要命吧……而且,你看,现在夜姬不在,以后我也离开了,谁来照顾镜尘夜?”
司空静巍然不动,像是,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一般。
她的泪水再度慢慢的溢了出来,一滴一滴砸在他的脸上,“静,为什么你还不醒来……若是你早一些醒来,我们现在一定已经在很远的地方过我们的生活了……是不是?就不用多这么深重的罪孽了……你快醒来吧,静,我好像要坚持不住了,我们立刻就走,哪怕你永远不醒来,我也就这样照顾你一辈子……”
司空静仍旧如雕塑一般安静的沉睡着,未央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她伏下身去摇他的肩膀,有些失控的尖声,“你快醒来!司空静,你给我醒来!”
砰砰砰砰!
突然,又是四声如雷般响起的敲门声,连通报也没有,大门被砰的推开,一个照顾了未央许久的丫鬟就连滚带爬的到了未央面前,还未开口就哭的稀里哗啦,脸上爬满了眼泪,语不成话,“娘娘、娘娘……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未央起身来,强压住瞬间紊乱起来的心跳,“什么事。”
那丫鬟却只有了哭哭啼啼的能耐,“娘娘、娘娘……”
未央强作镇定的吼了一声,“到底什么事?”
丫鬟被吓一跳,这才止住了哭泣,哆哆嗦嗦的开口,“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溺水……”
宛如一声闷雷骤然炸开!
未央脑子里一片空白,踉跄一步扶住床栏,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张了几次口才发出声音来,“人救上来了吗?”
丫鬟哭个不停,“他们不知怎么去了偏僻的闭月阁,那儿是一个荒废的冷宫,平时根本就没有人经过,更何况今天所有的人都忙着去办皇后娘娘的丧事了……闭月阁里有一个荒废的小湖泊,奴婢们到处去找二皇子,天黑后才发现他们,但那时候太子殿下飞尸身已经在水面上漂浮了……”
未央几欲昏厥过去,“他们?”
丫鬟的眼里突然闪现出一抹惧怕的光芒来,像是在谈论某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怪物,“二皇子,二皇子就在旁边看着,一直看了那么久,居然没有呼救!”
未央脑子里嗡的一声,站也站不稳了。
“姐姐!”正是混乱之时,大门猛然被踢开,刚刚出去时还十分平和的阿若突然冲到她面前,脸上已经是有些惊慌的神情,用力抱起她就往外跑。未央不明所以,大力的挣扎,想要从他的手里挣脱,可是平时瘦弱的他好像突然有无穷的力量,拽着她让她半分都无法动弹,硬是从司空静的房间拖到了走廊上,未央心急,索性一口咬到他的手,阿若吃痛的放开她,但是又迅速的拽紧她的手,怒吼,“别闹!马车已经给你备好,风儿就在马车上,我等会帮你去把司空静背来,一路上已经给你打点清楚,马上带着风儿和司空静离开这!”
未央惊讶的望着他,“阿若……”
“你不想风儿和司空静死在这里就快点!”阿若铁青着脸大吼,“镜尘夜现在还不知道消息!等他知道你就走不掉了!”
“我不走。”未央镇定无比的望着他,惊慌失措的人突然好像坚定了某些东西,表情和神情都变得平淡起来,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对他道,“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走,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镜尘夜。阿若,谢谢你,麻烦你现在把风儿给我带来。”
阿若又气又急,“姐姐!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算是等陛下气消了再回来也成啊!”
“再回来就失去意义了。”未央平淡的抽出自己的手,淡定的凝望着他,“阿若,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现在是怎样的情形。若是你真心为我好,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让我走,我现在不会走,以后也不会,我不会在他需要我的时候离开。镜尘夜若是要风儿赔他儿子的命,就拿我的赔给他好了,就算是死在这个皇宫里也比满怀愧疚和挂念的离开要好。风儿毕竟是他的骨肉,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阿静毕竟还牵扯着风煌国和祭月国的外交,镜尘夜也不敢对他动手。你现在把风儿给我带来吧。”
阿若哑然,“姐姐……”
她温柔的低声,“去吧。”
阿若重重叹口气,折身往外走去,未央却还怔怔的站在走廊上,脑子里虽然已经完全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却不停的在想着镜尘夜现在究竟如何……会勃然大怒吧?她知道他一直对风儿是怀有戒心的,他虽然疼爱风儿,对风儿却没有麟儿那样放心,镜尘夜是何其敏感的人,怎会察觉不到孩子强烈的敌意?他会不会伤心到又发病呢?不过现在御医应该在他身边,那么就没有大碍……
“娘。”
风儿童稚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在空旷的走廊上分外的响亮,未央撇过脸去看他,风儿面无表情,声音也于往常无二,看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倔强的站在他的地方,不管阿若怎么推搡也不肯再上前一步,紧紧的,冷静的,片刻不离的盯着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