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恻然,半晌才道,“也许,你真的比明辰更适合太子之位和君王之位……”
“谢谢你的夸奖,我也认为我很适合,所以,不管你是否真心诚意的给我,我是要定了。”镜尘夜淡淡一笑,“你放心,镜尘夜绝不会丢你的脸,只要我镜尘夜在的一天,风煌国绝不会落寞于四国,甚至,我有信心称霸四国——只是怕时间不够。但是,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做到最好。”
“你……”皇帝忽然深深的凝望镜尘夜,进而重重的叹口气,“真像你娘。”
镜尘夜脸色微微一变,明显不快起来,“你不要提她!你没资格!”
皇帝叹气,“怎么没资格?她是我的正妻,她死后这么多年我都再没有正妻,哪怕是明辰的母妃我也永远只让她是一个妃子……这样还不足以缅怀她?”
“你够了!”皇帝好像毫无愧疚的语气让镜尘夜顿时勃然大怒,“你明知道她是被人杀死的还假装完全不知情!是你让我娘喊冤九泉!她有什么?她只是一个女人,她家族势力再大,她个性再要强,总归嫁给了你就该是由你保护她!你怎么可以让她这样悲惨的死去?你怎么可以让她死了之后还不明不白的说是病死?你是她的丈夫啊!就算你完全不爱她你也有夫妻的责任,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谁说我不爱她?”皇帝哑然失笑,“那时……她嫁过来的时候,我确实是不爱她。太强势的女人,家族又是我们风煌国最大的财阀,还有那么多在当将军的哥哥,这样显赫的家世连我都不敢对她有半点冒犯,但是,不可否认,她身上有一股奇异的魔力……那是不同于向明辰的母妃那样柔软不堪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的欲望,而是一种英姿飒爽干净利落的让人深深被吸引的魅力,她的手腕,她的冰雪聪明,她的善良,尽管我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的一切一切顶让我如此着迷……很可惜,那时,她的家族正试图一点点渗入皇家,外戚在皇宫里的专权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程度,我天天面对无穷无尽的上书,终于决定铲除外戚……”
镜尘夜哑了口,呐呐,“你、你为了铲除她的家族权力……是你派人去杀她的!”
“是,是我,本来我想亲手了结她的性命,但是,我还是于心不忍。其实这也没什么,我从不否认我是为了权势牺牲掉了她,为了权力江山放弃一个心爱的女子而已,反正对于一个男人来讲,生命里绝不会缺少了某个女子就不能活下去。”
镜尘夜的心,好像在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尖锐的触动——
“我……”
他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他的一切,都是继承来的么?为了权力,牺牲一个心爱的女子,算不了什么……
“我绝不相信你说的话。”他沉默了很久后恢复常态,哑然失笑,“如果你真的爱着我的母亲,你不可能还能宠爱别人宠爱到那样的地步……你也不可能在她死去后还能活这么久!我不和你讨论这样没意义的问题,现在看来,原来你就是杀我娘的真凶,那我身上的蛊虫,也是你下的吗?”
皇帝巍然,颔首。
“你好残忍……”他咬牙切齿,“也是为了铲除后患,对吧?你觉得我流着我母亲的血,所以和你们不是一起的!可是我也是你的儿子啊!为什么要把那么恐怖的毒永在我身上?我每次想起毒发的痛苦自己都觉得胆战心惊!你知道我每次是多么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为什么?你为什么从小就虐待我?仅仅是因为我流着我母后的血?”
“还因为……”他低声,“你眼里的仇恨太深太彻,让我每次看见,都很害怕,哪怕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原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啊。”镜尘夜笑,“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颁发圣旨吧。”
片刻功夫,所有人都被带离吊脚楼,御医在二楼给未央诊病,阿若正向镜尘夜奏说清理岛屿的事情。
“阿若。”镜尘夜从门外望向外面白色的桔梗林,忽然低声,“刚刚看见很多尸体,用船运出去被人看见会很麻烦……那么,就把这岛上所有的桔梗树都迁走,全部换上灼日国的樱花树,那种树下面适合埋尸体,尸体越多,它的花也就开的越灿烂。这件事,我想亲自交给你去做。”
阿若默默的望着镜尘夜,好似突然恍惚的回到三年前的某个月夜,镜尘夜在湖心岛与他饮酒……
“桔梗的花语你知道么……永恒的爱,和绝望的爱……一如我对未央……”
“虽然她已经不在,但是我一定会尽快去另一个世界见她。”
嘉宝一四六零年,太子镜明辰因病辞世,次子镜尘夜应父命继承长兄之位,成为风煌国太子。
镜尘夜成为太子不出半月,圣上旧病复发,再度宣布休养身体,国事全部交付镜尘夜手中。
又一月,皇帝因病辞世,镜尘夜名正言顺登上帝位。
即位半个月,重组内朝,追封母亲为孝恭皇太后,夜王妃便被封为皇后,世子镜天麟招封太子。
一切看似平静与安宁的大局之中,必然有波澜在风起云涌。
镜尘夜即位不久,便有密报频频传来,边疆曾经归属于镜明辰的军队发生暴乱,乃至镜明辰多年来也处心积虑在各地安排的内线爆发****,国家政权交替必然会有这些问题产生,但是边疆的战争越闹越大,似乎隐隐牵扯到了另外一个国家的势力悄然介入——问题从内政转为外交,无疑是一个矛盾的升级,镜尘夜身为新的君王,身先士卒,拖着久病的身子亲临战场,即位不久便离开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