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明辰咬着牙不说话，镜尘夜笑，“大哥，二弟很冒昧的问你一句，你的手，牵过云妃的手？”
镜明辰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忽然冷笑道，“我不光牵过她，我还吻过她的全身呢。”
“你吻的兰茵郗不算，我只算未央身上的。”镜尘夜笑得如此嘲讽，“未央，他是用左手还是右手抓你？”
未央不语。
镜明辰大吼起来，“左手？你还想怎么样？现在楼下全是人……”
他的话未说完，便见镜尘夜手中毫不迟疑的刀起刀落，血光突闪，一片殷红和血腥味同时迸发而出，染红了镜尘夜白皙的双手。镜明辰发出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浑身剧烈的扭动起来，却被镜尘夜强行死死的压住，只看见一直断手跌到地上。
未央忍不住撇开了脸去，只想呕吐。脑里突然记起镜尘夜在万花楼，把那碳径直塞入那个才十四岁的女孩嘴里，烧焦的气味简直是她一生的噩梦。
镜明辰的惨叫响彻了未央的吊脚楼，楼下立即骚动起来，未央纹丝不动——外面的，就交给阿若了。
镜明辰惨叫着想要发泄，镜尘夜却仍旧死死的钳制着他，眼里的恨意突然蓬勃的滋生起来，“叫什么叫？你每次想你亲爱的父皇撒谎说我又偷你什么东西，我被痛打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我怎么没叫？你还记得那次我被关在柴房三天三夜被老鼠咬的一身的血吗？我好像没哭也没闹吧？你还记得你唆使他一个耳光让我耳朵聋了四年吗？你还记得你娘曾经想要挑掉我的脚筋吗？你还记得你娘是怎么掐死我的母后吗？当时我记得你也在场吧！我都没哭没闹你在这里惨叫什么？不过是一只手而已！”
未央身子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回过脸去看他，只看见他完美的侧脸，那一抹讥诮的弧度，那一双深邃的无法揣测的眸子，那些突然而至的失控和疯狂，那些一点点显露出来的脆弱和阴暗，她突然很想在这个时候上前去好好的拥抱他，安慰他，让他从那一场场的噩梦里脱离出来。
镜明辰根本无法镇定下来，剧烈的疼痛和失去一只手的恐惧让他发了疯似的大吼，“你这个疯子！你居然砍了你哥哥的手！小时候又怎么样？你现在不是好端端活着吗？疯子……”
“活着？”镜尘夜冷笑，扬起左边的嘴角，微眯起双眼，那一抹深的让人觉得可怕的笑容，完全像是一个满心复仇欲望的魔鬼，“你知道什么叫活着？你知道我是怎么怀着仇恨活下来？镜明辰，你居然还敢说你是我哥哥？”
他的语气好像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是，却又那样让人心疼。
未央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心一阵阵的抽痛，镜尘夜，哪还有半点病人的模样……全然是一个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复仇者。可是他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此刻，未必很好受，夜……
“记得，你还吻过她吧？”
他的匕首缓缓的移向镜明辰的嘴唇，带着歇斯底里的快意和疯狂，眼里阴光闪烁。
镜明辰恐惧的完全丧失了力气，最后的挣扎，甚至于哀求一死，“杀了我吧，镜尘夜，你又以为你还能活多久？你再厉害，还不是照样病死！”
“你放心。”他笑，笑得那般洒脱和不在意，“镜尘夜，绝不会死于病榻。”
未央终于忍不住，她快步上前，突然就从背后紧紧的拥住了他，带着恳求低声，“杀了他吧，夜……别再折磨你自己。”
镜尘夜微微低首，她一缕散落的发飘落在他的肩头，下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脸上的表情有些瑟然的害怕。心忽地就柔软了，他咬咬牙，强压住已经完全要丧失理智的冲动和想要狠狠把镜明辰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的欲望，声音里已满是温柔，“你先退后，别染上血。”
“没关系的。”她摇头，低声，“我当然应该是陪在你身边。”
镜尘夜一颤，回过脸正欲和她说话，未央却因为正对着镜明辰，陡然看见镜明辰手里多了一柄银亮的东西，她低呼一声，猛然扯过镜尘夜，一反身——
“唔！”她发出一声闷哼，但随着吃惊的镜明辰把沾满她鲜血的匕首从她身子里抽离出来，闷哼成了无法抑制的惨叫，整个人刹时完全软瘫在镜尘夜怀里，只剩了一声，“痛……”
“未央！”
这一刀，简直比刺在他身上还痛！
镜尘夜听见耳边肉体被割裂的声音，眼里陡然腾起无法控制的怒火满，没有片刻迟疑的扬剑，银光一闪，鲜血四溅，镜明辰的头飞出去老远，滑出一条红色的弧线，砸在厚实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又不甘的响声，咕噜咕噜滚入了床底。镜尘夜的剑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沾满鲜血的双手一把稳稳抱住未央软瘫下去的身子。
那柄匕首刺穿了她的后腰，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打湿了镜尘夜的手心。
“你这个傻瓜……”镜尘夜又气又急，一手抱着她，一手捂住她的伤口，忽然就听见楼下的响声顿时嘈杂起来，不光是他的楼下，还有窗外——他单手抱着未央，推开窗户，看见下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两色衣服的人互相厮杀，银光闪烁不断，一片金铁交错的声响；把视线放远一些，还有几只船正从月亮湖的湖面疾驰着往岛屿驾驶过来，船帆高高的扬起，同样有两种不同的旗帜在飘扬。原来他们也做了这么多的准备，都准备在今日做一个了结？镜尘夜冷笑，啪的一声关了窗户，下面的有阿若已经足够，他现在需要赶快救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