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寒直流,好半天才喊出字来,身子都要起了痉挛,“痛……”
也许是嘤咛般的声音让他突然清醒了自己正在做什么,他突然直起身来,奇迹般的就在过程中停止了对她的折磨,强压住身体本能的冲动,扯过一件衣裳披上,下地去,“我去沐浴。”
未央得到获救般立即蜷起身子缩到床角。
他决然的离去。
好不容易……这些日子好不容易让她对我松懈了一些戒备,现在,什么都毁于一旦。
镜尘夜把全身都没入水里,沐浴间里蒸汽氤氲着,他全身都泛起了细细的汗珠,只有有力的手臂和脖颈以上的部位在木桶边缘——他真想忍啊,可是,在他看见未央身上司空静留下的吻痕的一刻,他以为那已经是他的极限。可是他仍就忍了下来,但她居然得寸进尺的当面问他会否愿意放她离开?
天知道那一刻他恨不得杀了她,以这样的方式让她留下来好了!
他似乎很无力……
未央……
现在一定很恨我吧?
未央……
我到底要怎样才能留住你。
心口压抑的难以呼吸,加上水汽的浓重让意识变得模糊,镜尘夜猛然惊觉到这样的状态下十分危险,他快速起身来,径直自己擦干水,穿好衣物,又蹲下身去穿鞋,本来是半蹲着身子,穿好鞋后突然一下站起来,大脑一阵眩晕,短暂的缺血让他扶住了墙面。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本以为很快就能恢复清醒,但是意外的事发生了——眼前持续的一片黑暗,接着,心口一阵阵痉挛的抽搐了起来。
只是第一波抽搐就让他砰的一声摔倒在地,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摸索的想要去找他先前换下来的衣裳。衣裳内有药。很近的距离,他能够看见那件衣裳,可惜,接着疯狂叫嚣的抽搐一波接一波,痛的让他完全失去挪动的力气,等等,等等会缓一些,他再去拿药……
可是他失算了,大约已经一个月没有发作的蛊毒这次来的异常凶猛,他半跪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咳嗽起来,完全无法说话和呼喊,更别说挪动身子。咳嗽出来殷红夹杂着墨色的血与地上溅出的水混合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地上全部是殷红的血,红色黑色,呈现一种非常恐怖的景象。
咳嗽伴随着心绞痛,他终于缓缓的倒了下去,蜷在身体躺在血泊里一动也不动,死了一般的沉寂。
只是一秒,四肢骤然抽搐起来,他蜷起身子来抵制疼痛,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会过去的……
很快就会结束的。
不过是肉体上的折磨而已。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紧咬住牙关……
不能,不能让未央看到这一幕……
他要这样死了么……
未央依旧紧紧的缩在床角,脸上好像失了灵魂一般没有表情,她好像也习惯了这样无休止的折磨,哭泣之后只剩了心冷。
沐浴间很久没有声响了。多久,多久没有声音了?他是不是一个人离开了湖心岛?
可是,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
她突然一跃而起,发疯般就往沐浴间奔跑而去,愈靠近血腥味愈重,她咚的一声推开门——
红。
她记得当初司空静发病的时候,浑身哆嗦的就让她觉得他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可是镜尘夜。
他蜷曲着身子躺在血泊里。很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她从不知道他也是这样睡觉的,他素来是强硬的抱着她,把她蜷曲的身子扳直,试图给她安全感。她不知道他也可以这样脆弱无力。她也不知道他刚刚才经历过怎样生死的劫难,现在只是暂时的到安宁。那样多的血,几乎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体原来是可以流出这么多血的。
“下次趁我发病的时候杀了我吧,那时候我才是真正没有防备的时候。”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伏下身抱起了他的上半身,地上的水早就冰凉了,他的身子冷的像一块冰,表情是痛苦的,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他死了?她怔住,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消失了,缓缓的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突然发疯般的冲着外面喊,“快来人!宣太医!”
外面哗啦哗啦从一楼跑来二楼的声音,沉睡中的丫鬟们急匆匆跑来,全部被满地的血吓得大惊失色,只看见未央的失声痛哭,“快坐船去叫太医来!夜!夜!不要死……不要……我什么都听你的,夜……”
他竟然还有模糊的意识,还会笑,“未央,我没死呢……你应该,抓住机会,杀了我。”
她又惊又喜,“我不会趁人之危。”
“可是……”
镜尘夜话未说完,被一阵剧烈的痉挛打断,他猛地弓起身子、仰直了脖颈,转过脸去不想让未央看见他这样的一幕,可惜在身体紧绷到极限时松懈了下来,迎来伴随着痛楚,他的躯骤然绷紧,五官痛苦地纠结,四肢都难受到痉挛起来!
未央傻了眼,只会死死的抱住他,可是,她的安抚无疑让他更为痛苦,挣扎许久之后,凄厉的哀鸣终于迸出镜尘夜死命咬住的牙缝间,他大叫着伸直颈项,脚趾卷曲起来,手指甲深深陷入紧握拳头的手心里。这已经不仅仅是痛,简直是令人无法忍受、恨不得能立刻死去的难受痛苦!
未央一下被吓得呆滞了,而他剧烈的动作骤然把她也推出去好远,“你走!”
“夜!”
镜尘夜眼前一片鲜红,无法自制地在地上打滚,绷紧的肌肉抽搐得几乎痉挛,细长的手指抠着地面,因为用力过度而令指关节都发白了,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持续不过两秒后他便无法忍受这种非人的酷刑,发狂地嘶喊,不停叫嚣着用身体撞击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