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看出我就要死了吧,对,是人都知道我要死了,但被逼无奈买下我,我也隐隐有一丝高兴,不用走了,我死前终于可以躺下来静静地等待了。
她叫秦子盼,我听得这些人叫她。
这是个暴躁的女子,我看得出在这个破败的家里,她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因为我害她损失了十两银子,大概十两银子是这个对这个家来说是一笔极大的财富吧,她瞪着我,狠狠地踢了我两脚,又要折磨我了吗?
不过将死的人了,还怕些什么样的折磨呢?我看她一眼,要是以前有人敢这样对我,一定是杀了再杀,灭她的九族了吧,但现在我只是懒懒地看看她,又闭上了眼睛。
她并没有再折磨我,却请来了大夫,这让我有些厌烦她了,用得着吗?大夫是连看也懒得看我了,只开了些药就走了,我想她听了大夫的话后也不会再来管我了吧,不过这女子显然是不相信大夫的话的,她只相信她自己,她让我睡她的床,给我擦洗换衣裳,用火上烤过的小刀给我剔除腐肉和脓血,用酒涂遍我的全身……
连那个中年的妇人都呕吐着跑出去了,但她却毫不动容。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她还是云英未嫁之身啊,这样的为一个男人擦洗看光光他的全身,不过我并不好奇,现在我是要舒服了些,但这也并阻不住我走向死亡的脚步,这应该是我这一生并没干什么坏事,老天爷让我死前舒服一些吧,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感动当然是有一点点的,但却并不能让我对她心存感激。
有人来过了,是什么程大哥,叫子望的女子一副怀春的模样,我没见到想当然尔这不过是个村野鄙夫,不过这子望连给我喂饭都是心不在焉的,有够好笑的了。
子盼却兴冲冲的拿了药进来,这药是有效的,她小心地将它敷设上我的身,我自然地就感应到了,过得一晚烧就退了,看来那药是她们口里的程大哥带来的,原先我的估想还应该是错的,这药一般人手里断不会是有的,这叫子盼的女人怎地居然能向那人要来这样的药,这女人不简单。
不过这女人多什么事,药能医得了身上的伤,却医不了心上的痛,我的亲人们却摒弃了我,这些子陌生人又来多什么事。
我恹恹地躺着既不说话也不动,身子好起来有什么用?难道我堂堂的一王爷当真的给这些乡野之人当仆从,那岂不是太滑稽了一点吧。
真要这样的话,那我梦泽国历代的祖先不从坟墓里钻出来一把掐死我是作都不作的,他们的荣耀光辉岂不是让我这一个不孝的子孙丢得一干二净了。
我的伤好了有一两月了吧,就在这一两月内,我度过了我十三岁的生日,心情是极度的沮丧的,我怎么就沦落到了如此的景地了,以前过生日,父王母妃各位王公大臣们的寿礼是早早地就送上来呈给我了,府砥里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现在我躺在这个乡村里烂朽朽的家里,这个家的墙缝夜晚还会漏风这些,有时下大雨,屋子里头还会漏雨,我真的就这样给一个这样的人家作牛作马一生一世吗?这是绝不可能的,我还是宁可死。
我不做事,我也不会做事,我躺在床上不说不动,从小到现在都是别人人叠人的侍候我,我堂堂一王爷是怎么也不可能侍候着别人的,生平我也只向过我的父王皇后母妃太子兄长低过头,我高傲的头颅是宁可抛洒也不可能低下去的。
那个叫秦子盼的女人,她终于是忍受不下去了,这天她气狠狠地进屋就把手里的肉粥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说:“喂,小子,我不管你是真哑还是假哑,是动不了,还是不想动,是伤了心还是发神经,本小姐不侍候了,想吃东西就自已爬起来,你搞清楚,我买你来是让你做事的,不是家里缺个菩萨要放你在供桌上的,想死就尽管躺平不要动,想活就起来活出个人样子来。”
她的火气能把这房屋烧焦,但我不理她,我又没叫她救我,也没叫她服侍我,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做的,关我什么事呢,不想做就别做,反正我就这样,想我给她做牛做马等下一辈子吧。下辈子当上个皇后妃子什么的才有可能,不过就她那并不美艳的样子,我强烈地怀疑这个可能性。
吼过后她走了,这一天到晚,只有一个小姑娘好象叫什么子守的轻手轻脚地进来又轻手轻脚地出去,我难得甩她。
我现在就象是长在这床上的一丛磨姑,准备在这上面长到老长到死,直至腐烂到这上面。
但那女人显然的是不想让我如愿,晚上她回来后就蹦进了屋,我都能感觉到她的怒气正腾腾的上升着,我以为她会不理我或者叫人来把我丢出这个地方,但她自己走进来,猛地一下子掀开铺盖抓住我的胸口连人带被将我扯了下来。
一头扯一头还说:“想死,是不是,很好,我成全你。”我正等着看她是如何的成全我呢,连死亡我都张开双臂欢迎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事实证明除了死亡外,我怕的东西还真的是不少。
她揪着我出屋,寒风呼呼的吹在我的脸上身上很有些冷的,但那女人就是那秦子盼这女人显然的是对这冷冽没什么感觉,她的手都是抖的,她显然是气炸了,头上都在冒汗了。
她对一路跟着我们不知所措的那个小女孩子也就是叫子守的那个说:“去,子守,你把茅房旁的粪坑上的盖子掀开,这个人生前一无是处,现在我就将他扔进粪坑里榨粪,说不定明年的庄稼收成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