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不惯于用砚台磨墨好象宣纸也没有两张了,但练字终究也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所以我也就无可无不可地拉了张圆肚锦凳,坐到窗前看雨,那雨绵长密集地下着,并不大,斜风吹得雨丝如絮,亮亮的一条条的斜斜的。
点点滴滴的打下来,却无声,多象人生啊,若有若无,无可奈何却又挣扎漂泊,最终熬不过生、老、病、死,来人世走这一遭辛苦毫无意义。
“你刚才那样是什么意思?”身后突兀地响起赵擎天的问话声,语声里杂着委屈和怒意,想不到刚才他并没有陪苏宁儿去看大夫,却是快步先回了我的房间。
先前是一直站在内室的吧,候了这么一阵,见我没进里屋,所以只有出来问我了。
他有委屈和难受,难道我就没有吗?他的委屈和难受可以来问我,我的呢可以问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还是以前的那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啊。
我的头剧烈地疼痛起来了,晢时的我不想理会他,我站起来将头向着窗外伸出,闭上眼睛感受着那柔柔弱弱的雨丝沾在脸孔上的那一瞬间的凉意,因那凉意就此将心里翻滚的气血过滤得沉静。
但赵擎天显然是不喜欢我此刻的动作的,他如非洲大草原上奔跑的猎豹一样轻捷地蹦上来,伸出双手如铁钳一样的抓住了我的双肩,强迫着我扭过身来看他。
我睁开眼睛,看到今天他过来时大概是心很急没有让人给他撑伞,或者是有人给他撑伞他却烦躁地推开了下人,他是抄近路或者干脆是施展轻功过来的,春天的雨****了他的头发,他的前额上有一络掉落的发丝在顺着发丝慢慢地淌下雨滴。
衣裳肩头处也是全湿了的,“你还是换身衣裳吧,会生病的。”我伸出手去拍他的手,他愕然地放开手,跟在我的身后,我在柜子里翻着他的衣裳,心下有些憎厌他今天穿着的喜色的衣裳。
于是私心作祟,我给他取出件黑色的我最爱看他穿的衣裳,我一直觉得他穿着黑色的衣裳最好看,整个人象一只毛皮炫亮的非洲的黑豹一样的彪悍、优美、警觉,而且他穿黑色给我的感觉最温暖,就象是乌金一样,划一根火柴我觉得他就会发亮似的。
让他停留时,他就象一座山一棵树一样能让人依靠,即使是假相也好啊,此刻我不拆穿,我拿着这件黑色的衣裳镇定一下自己,调整好自己的笑容。
回过身来,我慢慢地侍候着他换衣,用房里的布巾给他擦干身体和头发,衣裳褪尽时,我看到他强健的优美的体魄,宽宽的肩膀象是什么都可以担当,他是能担当但却不是我想的那样的担当,我苦笑。
他的胸膛坚硬如同岩石,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得分明,以后这副如神祇一样的身躯将属于别的女人了,我只能在梦里看到抚到了,心里一颤一闪的,眼圈儿也就红了。
我咬住下唇,借着给他拿放在一侧的衣裳,将快出眼眶的眼泪又逼了回去,眼眶里辣辣的,正在我极力镇定时,他猛力地一翻手腕****的身子裹住了我的身躯。
那种温暖的昏眩立即地回到了我的身上,我对他是全无抵御之力,只能瘫软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的手紧紧地箍住了我,让我气促心跳,一时之间无所措从。
他吻我,粘湿的吻从耳垂开始,然后向下他拨开我的发丝到脖颈,我感受到他怀抱那热气慰贴着我仿佛寂渺了千秋万载的心灵,实际上我们只是才一天一夜没有呆在一起,我感受到他来势汹汹的欲望。
他的手在拉扯着我的衣裳,一半的肩膀已经露出来了,我听得热乎乎的吐纳在我的耳边,他横蛮的霸道的在我的耳旁喃喃地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生生死死我们都要在一起,答应我,答应我,婧儿,你答应我,我们会在一起的,永远永远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原来他这样巴巴的赶来是因为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我的想法,我总是这样心里的事都摆在明面上,永远的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不过我能怎样回答他呢,我不是个骗人的人,我做不到能无动于衷的说着谎言,尤其是欺骗的还是我爱的人,但是我是绝不可能留下来淌这趟浑水的,我没那个本事也没有那样的心力,光是想想以后我的心就发痛,人就发冷。
想想:苏宁儿生了赵擎天的孩子后,她躲在卧床上,满脸疲惫却是满脸的笑意,孩子张着天真的大眼,一半象苏宁儿一半象赵擎天,赵擎天坐在床榻边,两人并肩看着怀里的孩子,满脸激动欢喜,屋里的下人丫环仆妇们,个个喜气洋洋地说着恭喜的话……
这样的情景下,那里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是满怀怆意地祝福他们,还是尖酸刻薄地说些酸话,还是找个没人的角落哭泣,不,不,不我不能,我做不到大度地恭喜着他们,将苏宁儿的孩子当自己的一样抚养,我也学不会三妻四妾却家室合美。
听不到我的回答,赵擎天的双臂收得更紧了,紧得我透不过气来,紧得象要将我揉碎,紧得如同我们本就是一体双身的连体婴,我忍着痛忍着心酸忍着那些说不出口的自尊和伤感完全的说不出口来。
他狂暴了,猛力地地我转过来面对着他摇晃着我的肩膀和脑袋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想逃走,是不是,你居然又想逃走,你怎么可以这样的狠心,我是这样的爱你,我是这样的爱你,你怎么可以想着这样的对我。”
由于隔得近了,一股子女人的体香突兀地钻进我的鼻孔,来了就缭绕着不去,那香气完全地笼罩住了我,让我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我发声了:“你放开手,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放开我,我不要你用才碰过别的女人的手又来碰我,拿开!拿开!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