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记忆之所以聪明,乃是拜连结所赐。连结让意念得以跟另一个意念串联起来,进而创造意念的长链,借此解决问题或引发新的念头。每项新连结对扩展魔幻记忆的贡献,都是单独的一个构想或一桩资讯所不能及的;它在你脑中开启了数百条或数千条新的路径。
连结的形成有许多方式。它们是一切学习的天然副产品,因为学习本身便涉及不自觉地激发联想。伸手拿苹果之际,脑中很可能蹦出一家电脑公司的影像。出于意识的幻想性思维,可以让连结更根深蒂固;想像自己咬一口苹果,苹果的模样、滋味和香脆多汁,凡此种种在你脑中更强烈地融合起来。你也可以将影像、构想和整体意念并排在一起,借此强迫心智在它们之间创造连结。
你是否建立连结
笑话是让你既有的连结浮出台面,并显示你是如何创造新连结的好方法。在那神来一笔的关键妙语之前,脑中原有的连结引导你顺着一条可预测的,由假设、观念和意义筑成的路径走下去,但在最后一刻,笑话跳脱原来铺好的路,踏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径,而你也跟着创造了一个新连结。这就是当你“了悟”一则笑话时所发生的状况:预料和意外之间产生冲突,而我们在发觉自己被吓着时不禁失笑。两者间的冲突,揭露了魔幻记忆所采用的连结。看看你是否能辨识以下这些笑话所引发的一连串意念或意义:
●微软的比尔·盖兹和通用汽车的总裁谈天,盖兹拿其产业的最新进展吹嘘一番。他说:“假使过去几十年来,汽车科技的发展能够与电脑科技的进步并驾齐驱,你现在开的会是V132引擎而非V18引擎,而它的最高速度将可达到每小时1万英里。”
“的确,”总裁回答道,“但我实在不想开一辆一天crash(crash同时有电脑当机和汽车撞毁的双重意义)四次的车子。”
●两位互不相识的男子正准备搭乘伦敦地下铁,两人的听力均不灵光。其中一人仔细研究他们刚踏入的车站,说:“对不起,请问这儿是温布里吗?”
“不,”另一人回答,“是星期四(此人误将温布里〔Wembley〕听成星期三〔Wednesday〕)”。
“不,”第一人答道,“我刚喝过饮料了(此人误将星期四〔Thursday〕听成口渴〔Thirsty〕)”。
●你听说过那个死掉的意大利厨师吗?他翘辫子了(原文为“He pasta way”与“He passed away”谐音)。
●琼斯打电话时遇到了麻烦。“请接欧提威尔(Ottiwell),”他说,“我要找雷吉诺·欧提威尔。”
接线生照例问道:“可以请你把他的姓氏拼出来吗?”
琼斯开口:“Oscar的O,Thomas的T,再一个Thomas的T,Irene的I,Wallace的W…”
这时,接线生插嘴问道:“哪一个W?”
有什么好笑
比尔·盖兹的笑话引发人们产生与电脑相关的假设与联想,然后跳到“crash”这个字的另一层涵义。重听的陌生人笑话是一场文字游戏,利用文字的发音创造意义冲撞。面条的笑话显然是个逗趣的双关语,因为它用面条(pasta)这个字联想到逝世(passed away)。
然而,假使接线生笑话没能让你哈哈一笑,你并不孤单,许多人愣了一下才看出个中幽默。一个笑话若要让人当场喷饭,预料与意外之间的冲突必须直截了当。和其他笑话相似,这则笑话也仰赖撞击擦出的火花,而在此笑话中,是有道理和没道理之间的撞击。只可惜没道理的部分无法一目了然,因为接线生的问题听来合情合理。只有当你仔细思考——用哪一个字来解释W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接线生知道是个W就行了——其中的幽默才会一一浮现。
上面的漫画将动物和人的世界倒置,显示当谈到稀奇古怪的单位名称时,狮子也能和人一样出现“聪明的”对话。
笑话令人发噱之处,和触发魔幻记忆的思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两者皆依靠至少在两种不同的观念或思维脉络之间产生串联。要编造笑话,你必须创造新的组合——将你未曾联在一起的影像或概念串联起来。
对于魔幻记忆的日常使用来说,连结不必是前所未见或异想天开的,只要有用就好。无论如何,你将发现潜藏于脑中的未知连结、延展既有的连结,或者创造出全新的连结。
建立更好的连结
我们的一切记忆都具有连结,你不可能想出一桩完全独立于其他事件之外的构想、概念、经验或事实。每一份记忆都会激起一些连结,其中的连结多半是常见而且可预料的。心理学家拿这些常见的连结或联想来衡量一个人的心态离常轨多远。百年以前,容格(Carl Jung)发明了一项文字联想测验,至今仍广受运用。对于他认定“正常”的文字组合或连结,你或许深表赞同,例如头—脚、窗户—房间、支付—帐单,以及桌子—椅子。你也可以理解以下这些比较罕见的联想,但它们并非多数人脑海中首先浮现或最强烈的连结:
窗户—图像(Window-icon)
头—首领
桌子—高原
基金—地冲
不过,理解此类连结的另一种方式,就是刻意反其道而行。以下陈述让你联想到什么?
我吃掉一栋房子当早餐。
乔在温水中颤抖。
这铅笔视野茫茫。
这本书很高兴。
当然,这些连结在某些情况下平凡无奇。酷斯拉(Godzilla)也许真的吃掉建筑物当早餐,至于在温水中颤抖的乔——有些人无论如何就是会觉得冷,而铅笔和书本可能都是卡通人物。但是要运用隐喻的手法进行诠释,就需要你创造全新的连结。
我们在正常连结原则上运作完善,协助我们将最有用或最合适的意念串联起来。举例而言,我们在驾驶汽车之际,会立即将前方车辆亮灿灿的尾灯和踩煞车的动作串联起来。我们将汽车打滑的感觉和方向盘的转动串联起来。刚开始学开车时,你学着在方向操控和方向盘之间形成连结,而后经过长年的驾驶经验巩固了这项连结,如今已深植于脑海,甚至不需多加思索即可上路。
然而,正常的连结并非无往不利。好比说,当你在冰冻的路面上驾驶,开始不受控制地侧滑,你必须在车子滑行和打方向盘之间,形成一个不同于直觉反应的连结。当车子侧滑时,人们多半将车子朝滑行的相反方向转动,以便将轮子打直。在结冰的路面或当车子打滑时,正常的连结毫无益处,你必须建立新的连结。
日常问题的解决,也是同样的状况。你大抵运用已在魔幻记忆中根深蒂固的连结和惯例解决它们:家里养的宠物生病了,于是你带它去看兽医;但假使宠物生病那天,你没空去兽医院,就需要另外想办法了。情况使然,你发现你可以打电话请兽医来家里看诊。自此之后,这项方案就纳入了魔幻记忆的选项之一。
由于我们几乎凡事都得运用魔幻记忆,连结也同样无所不在。此处讨论的连结,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我们所做的任何事情上,几乎都有数十项、甚至数百项的连结同时进行连结中。在我们苦思冥想时,或许动用了更长的连结链,好几个小时或好几天转动个不停。
有许多方法让心智创造连结。你也许可以从单一物件着手,思索它的属性或特质。一天,有个人在梳理狗毛里的野草芒刺时,不禁纳闷是什么东西使芒刺产生黏附力?因此魔鬼毡诞生了。或者,你也可以试着比对两个物件,找出其中的相同点或不同点。此种比对法有时具有实际目的。举例而言,发展新商品时,你或许希望结合两项不同商品的特征精华。
此种思维为我们带来了马桶用落地灯(以便独坐于黑暗之中,落地灯〔landing light〕是一种极明亮的灯光,于飞机降落时使用)、附警铃的叉子(在你进食速度太快时发出哗哗声)、宠物马桶、三轮车锄草机(以便让孩子在帮忙锄草的过程中消耗精力),以及电动冰淇淋甜筒(将冰淇淋推进我们的嘴巴里,如此一来,我们就不需要用舌头舔甜筒里的冰淇淋)。这些发明或许听来滑稽怪诞,但它们全都荣获美国专利。而且石头宠物(pet rock)竟然曾登上许多人的书桌,风靡一时。
提出新奇的构想
我们最得意的连结和帮助最大的连结,都是完全新鲜的。有些新鲜而有趣,有些则新鲜到看似荒唐的地步。除非某件事原本就十全十美,否则总有冒出个念头、发展个步骤,或者提出更佳构想的可能性。
众所周知,艺术家最擅于提出新奇的构想。有时候,只要多加一个连结即可创造这种新鲜感。举例而言,每个人一生中总包扎过什么东西——像是礼物、疼痛发炎的脚丫。艺术家克里斯多(Christo)将此概念加以延伸。过去四十年来,他因包裹整栋大楼、森林、甚至峡谷而名闻遐迩。他包裹的新奇之处在于其规模,因而被许多人视为一项重要的艺术表达方式及艺术杰作。同样的,每个人都曾在垃圾筒盖或某种物体表面上敲打节奏,百老汇音乐剧《破铜烂铁打着玩》(Stomp)则以此种音乐形式贯穿整场秀,不仅运用垃圾筒,就连塑胶桶和铁管都被拿来击打节奏。
想办法编造连结,以产生崭新而有用的事物,并非艺术家的专利。生意人、家长、运动员——任何在困境中挣扎或试着寻找更高发明的人,也会找出新的连结。并非所有连结都与现实世界契合;有时候,连结的创造涉及将人们理所当然视为一体的事物大卸八块。好比说,一个以衍生性金融商品为中心的金融市场,价值高达数十亿美元。衍生性金融商品的诞生,源自于某个人发现贷款的利息风险(这是相当可观的),可以跟贷款本金本身的风险(风险很低)区隔开来。大胆的投资人愿意在利息风险上下赌注,较为保守的投资人则选择本金。一夕之间,一笔贷款创造了两个级别的市场。似乎只有内行人看得懂其中门道,但如今你持有的任何一笔贷款,很可能都是以此种方式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