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陈庆之醒来之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刘玄策并没有紧跟着我们冲过来,这是很让我疑惑的事情,难道他真的出什么意外了?我不敢多想,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刘玄策足够强大的把对方击倒。
陈庆之咳嗽了两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浑身的纱布让他看起来像是个不完全的木乃伊,他极其缓慢的挪移了一下手臂,然后道:“林爷……我们遭遇到……伏击了。”
我拍了拍他因为激动而高速起伏的胸膛,皱着眉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慢慢说,别冲动。”
陈庆之没说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这是我遭遇过的最可怕的伏击。”
“我们刚到昆仑山的时候,本来万里晴空的天气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就刮起了雪雾,最开始我们并没有多想,甚至没有联系兰嘉婆布……可是后来便我们遭受到了大意所受到的苦果了。”
陈庆之握了握拳头,表情有些僵硬。
“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顾辛烈抱着刀问道。
陈庆之说:“雪雾中出现了乌鸦……起先我们只是奇怪,纳兰大哥让我们小心一点……可是慢慢的,这些乌鸦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就像是天上的乌云一样朝我们冲了过来,到处都是漆黑一片……我简直快要疯了。”
“我们拿着手里的兵刃不断的拼杀着,但是我们谁都没想到,在那群乌鸦之中还隐藏着人,这些人极其的恐怖,我们渐渐的招架不住了,虽然他们死伤惨重,可是他们却犹如潮水一样的朝我们冲了过来……最恐怖的就是在暗中操纵着乌鸦的那个人,他没出过手,可是却让我感觉到了比死亡还要恐怖的压抑。”
我皱眉道:“你们逃出去了吗?”
陈庆之点了点头:“我们逃出去了,纳兰大哥拼着命的带着我们逃了出去,可是还没逃出去多远,我们就被人追到了,那些人是不讲任何道理的畜生……纳兰大哥想要留下来,但是……”
“但是什么?”
我有些焦急的问道。
陈庆之咬了咬嘴唇:“但是我自己跑了出来,给大家殿后……我本来以为我能坚持住的,但是我没想到我才杀了不到几十只乌鸦,整个人就被一阵风给吹的昏厥过去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被绑在那个柱子上……对不起林爷,我实在是太没用了……”
陈庆之眼泪就在眼圈里打着转,表情像是没有得到满分的孩子一样,我心里突然觉得一阵苦涩,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没关系,别多想了……林爷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可怜你了。”
陈庆之是我们之中年龄最小的,我从四川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孱弱的像个无助的孩子,虽然功夫底子是有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却还是有些弱了……像是顾辛烈鸦杀尽他们虽然一直在教他,但是刀剑一途并非只有勤学苦练才是捷径。
更重要的是时间的沉淀,但是可惜的是我并没有给这个孩子太多的时间让他去磨练。我叹了口气,说道:“是林爷对不起你。”
“普罗米修斯当初是忤逆了宙斯才被绑在悬崖上喂食秃鹫了,看来这个操纵乌鸦的人有些意思……”顾辛烈眯着眼睛,轻声说道。
我看着陈庆之,出声问道:“庆之,你知不知道蒋干他们在哪?知道的话现在带我去,一刻也耽误不得了。现在情况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陈庆之点了点头,跟我说:“我带路。”
说着,我就让顾辛烈背上了他,我们三人缓慢的行驶在这漫天的雪雾之中,雪雾之中的能见度很低,但是最为摸棺人,记忆力跟洞察力是最关键的,陈庆之虽然经过了长时间的折磨跟打击,但是以他的记忆力想要原路返回却也是轻而易举的。
陈庆之趴在顾辛烈的后背人,不断的告诉我们应该朝着何处移动,指着路,而我心里却还是惦念着在我们身后的刘玄策……
……
刘玄策处理完寒鸦使之后,并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偷偷的换了一条道路,从他的主观意识里,他能够感觉得出来,这种天气似乎有些不对,那操纵乌鸦的人到最后歇斯底里的样子更是让刘玄策觉得有些疑惑。
因为那应该不是一个畏惧死亡的人所能表现出来的态度。
深山之中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一片,怪石嶙峋加上道路崎岖,刘玄策走了很慢,大概有二十分钟,他朝着另外一条路向前走着,忽然在一块山坑之中发现了点点火光,这火光在漫天的雪雾之中显得格外渺小,但是却又无比刺眼。
刘玄策冷笑一声,连忙冲了过去。
腾腾腾。
当他顺着一阵怪石堆从山顶冲到那火光旁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袍子里面的人,这个人缩着身子,依靠在一团渺小的火焰旁边,似乎是害怕极了寒冷,他没抬头看刘玄策,身子还在打着颤。
刘玄策笑了笑,坐在了他的旁边。
那火光渺小的差不多只有拳头大小,散发出来的热量似乎随时都要被扑灭一样。刘玄策从旁边抽出一根落满了碎雪的干柴,然后笑咪咪的扔到了那火光之中:“你说,是我找到了你,还是你特别的在这里等我。”
那黑袍人双手抱着肩膀,颤颤巍巍的说道:“冷……填些火。”
“这么怕冷还敢来这昆仑山,看来王族的人也不都是聪明的啊,我看你就比较有趣……跟你说,我刚才杀了一个玩乌鸦的傻逼,你认不认识?”刘玄策又扔了一条木柴,然后歪着头看着那黑袍人。
那黑袍人的脸色很苍白,脸上都是细密的水珠,就好像刚刚从河里出来的一样,他抱着身子,灰白色的头发湿润的让人疑惑,额前的碎发已经结了冰,跟屋檐下面的冰柱一样的坚硬。
“你杀了寒鸦吗?”黑袍人看着刘玄策。
刘玄策笑着点了点头。
黑袍人哆嗦着看着刘玄策,说道:“对不起……你介意死在这里吗?”
刘玄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让人看不清他眼前的变化,他弯了弯嘴角,只见面前孱弱的黑袍人,缓缓的坐直了身子,他伸出自己的手掌……苍白的手掌竟然全都是湿润的,而且还不停向下掉落着水珠!
“对不起,我赶时间,最好快一点。”
……
当陈庆之带我跑到一处山洞的时候,我整个人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了。看着面前被碎雪覆盖的山洞跟山洞附近的鲜血,我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我刚刚一冲进去,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瞬间放到了我的脖子上,我皱了皱眉,开口道:“我是林悲。”
“林……林爷!”
听到我的声音,拿匕首瞬间从我的脖子上拿开了,漆黑的山洞之中啪的一声打开了一阵光束,光亮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洞穴,可是当这亮光照亮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由的道:“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
我咬着牙。
眼前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染着血的一块块白布,几个散发着热量的机器贴在墙壁上,让这周围的空气变得暖和一些,丢了一条义肢的王蒋干一脸鲜血的在我旁边,一咧开嘴洁白的牙齿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纳兰地劫喘着粗气的坐在一块岩石上,他的一条手臂跟一只眼睛消失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染血的纱布,他****着上身,一言不发的看着我,身上那点点伤痕触目惊心。再往里就是鸦杀尽跟陈长生了。
鸦杀尽好一些,身上除了些许伤口,没什么更严重的大碍,而陈长生的腿骨却整个骨折了,胸口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好在没有伤及到内脏跟骨头。陈长生靠在墙壁上,伤口上覆着草药,他拎着手里的酒葫芦,咳嗽了两声。、
“我把庆之就回来了,你们挺住!咱们马上回家!”我攥了攥拳头,双眼通红的说道。
“愚蠢!”
纳兰地劫冷哼一声,沙哑的嗓子里全都是愤恨。
“你现在是七家共主!不是小家小业的人了!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跑出来?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还是你觉得你够强大了?林悲!现在就带着他们几个回去,快点走!”纳兰地劫看着我,大声吼道。
“纳兰大哥。”
我走过去,扶住纳兰地劫,然后看了顾辛烈说:“顾小哥,你赶紧帮大家处理伤口,越快越好,等刘哥过来咱们就回去,电话有信号吗?如果有信号的话给家里打个电话。”
顾小哥把陈庆之放到地上,开口道:“没那个必要了,出门前我跟嫂子打过招呼了。如果两天之内我们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家里就会自动派人来的,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坚持三十几个小时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