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脚步声,我立刻弯起了腰,然后冲顾辛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两个人悄悄的靠在铜柱边上,而那声音就来自铜柱的另一端。
那脚步声很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我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我们两个靠着那铜柱待了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于是猫着腰分两侧朝着铜柱的另一端挪移了过去。
我不敢走的太快,可是刚绕到铜柱后面的时候,我跟顾辛烈都有些懵了,因为那脚步声并不是人发出来的……而是一只黄皮子。
这让我跟顾辛烈一时间没缓过神,只见这是黄皮子体长不过二三十厘米的样子,浑身毛发油亮,呈黄色,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精亮的注视着周围,而最让我感到震惊的是这只黄皮子竟然是用两只后脚走路的,就仿佛……就仿佛跟人类一样。
看见我们两个大活人,这黄皮子也不跑,而是呲着牙怒视着我们,嗓子里还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叫声。我看了顾辛烈一眼,然后给他做了个手势,我们并没有伤害这畜生的意思,而是想要钻进它刚才过来的那洞口之中。
不过显然,它可没想给我们让路。
这一时之间就形成了一个僵局,我跟顾辛烈不愿意主动跟这群畜生结怨,这畜生似乎也是明知道这点,不断的挑衅着我们,俗话说的好,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我跟顾辛烈两个大老爷们。
我眼睛一眯,一咬牙把心一横,拖着刹那刀向着那半大黄皮子就冲了过去,那黄皮子也是微微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可就在它这一个愣神的时候,我是手起刀落,直接把它给砍成了两截,那鲜血顿时就喷了出来。
我一甩刀上血珠,收刀入鞘,跟顾辛烈使了个眼色,然后先一步进了那洞穴之中。
那洞穴不大,跟先前一样只能弯着腰才能进去,洞内漆黑一片,还有一股腥臭味,我紧了紧鼻子,慢慢的朝前走着,顾辛烈跟在我身后。
走了有一阵子,发现眼前又多了一扇门,我心里觉得有些古怪,手电筒那么一晃,忽然发现眼前门上有着一幅壁画。
只见这壁画画的是个女子,身材妖娆,玲珑有致,身上裹着一件鹅黄色长裙,双手抚在胸前,正是一个标准的古代美人,可是我再往上那么一打量,顿时吓得冷汗直流,头皮发麻。只见这美人图竟然是人身鼠首,本来极其妖艳美丽的身段上竟然长着一个黄鼠狼的脑袋。
脸上还一阵邪笑,那精亮的眼睛让人看了十分憎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我捂着胸口,对着后面的顾辛烈说:“顾小哥,这次怕是真特娘的进了黄皮子坟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在门的那一侧呜呜的哭了起来,这哭声让我瞬间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乍起,简直诡异的让人浑身发凉。
“快走。”
我闷头喊了一声,然后转身推着顾辛烈就开始让他往回走。
那哭声隔着那扇门越来越大,仿佛就像是在我们面前哭一样,哭的我是浑身难受,我也管不了其他了,跟顾辛烈出了那洞穴,深深的喘了口气,四下一打量,忽然发现那只被我砍死的黄皮子尸体竟然不见了。
我起先也是一愣,随后定身一瞧,只见除了一地的鲜血,哪还有尸体的影子。
看到这一幕,更加的让我想要离开这了,这黄皮子坟真是太过邪门,没想到这鬼庙房的后面竟然连着这样的地方,若是我跟顾辛烈手上有点工具的话,也许我还能咬咬牙拼一把,可是此时我们两个身上是空无一物,再这样下去不免有些危险。
紧接着我跟顾辛烈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黄皮子坟,等到从那洞穴里钻出来的时候,一抬头,已经是满天星斗,入了夜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然后说:“这地方真是太特娘的邪门,那门上人身鼠首的妖妇,肯定就是这黄皮子的祖宗。”
“我比较好奇的是谁修了这黄皮子的墓。”顾辛烈在一旁轻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是微微一愣,是啊,这黄皮子坟是谁修的?不管这畜生如何聪明,说是它们自己修的,我是万万不信的,但要说是人修的,那又是谁费了这么大气力给这些畜生修了个墓。
正当我疑惑着的时候,忽然一声嘹亮的山歌响彻在了我跟顾辛烈的耳朵里:“喜鹊愿落在美丽的白桦林……我只嫁心心相印的人儿……喜鹊愿落在美丽的白桦林……我只娶心心相印的好姑娘……蚂蚁安身在高大的松树下……我只嫁勤劳勇敢的好猎手。”
这山歌把我跟顾辛烈吼的都有点发麻,心想这大晚上的是谁家的小伙在这后山上面唱山歌。
我跟顾辛烈互相瞅了瞅对方,还没等开口说话,就听那唱山歌的声音又一次的传了过来:“今天晚上是月亮糊,不适合盗墓,你们两个娃娃也还碰不得这黄皮子坟,回去吧。”
听到这话,我眼睛一眯,冲顾辛烈竖了根手指嘘了一声,然后踮着脚悄声的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慢慢走了过去。
顾辛烈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跟着我,我们两个谁都没弄出太大的动静,我手脚并用的爬上面前的一块岩石,翻身一过,顿时就看见眼前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人。
这人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杆,接着月色看得出来他差不多三十出头,下巴连带着嘴边有着一圈黑色的胡渣,一脸的痞子模样。
看到这人了,我也是喘了口气,坐在了草地上冲他喊道:“前辈有什么指教?”
“没什么指教,这黄皮子坟邪乎的很,你们这点斤两还是别碰的好,要不然小命扔在里面可就不值当。”那人把嘴里的草杆吐了出去,换了个姿势,侧躺着。
“我……”我刚想说话,脑袋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那种痛就好像是有人在拿着根棍子搅拌着我的脑浆一样,不时还有一阵哭泣声传来,我咬了咬牙,想要硬抗过去,可是那种痛感却越来越深刻,那哭泣声也是变的越来越大。
我惨叫一声,抱着脑袋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就昏厥了过去……
我做了噩梦,在梦里一个穿着白色华服,头饰貂覆额的白发老太太一直在哭,直哭的双眼血泪横流,一双猩红的怒瞳死死的盯着我,让我还他孙子,那声音沙哑的让我浑身难受,但我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样,一动不能动。
就在那白发老太太怒吼着慢慢走向我的时候,我浑身一颤,大叫着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
我浑身冒着虚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我正坐在一张热炕之上,而我则身处在一间房屋之中。
“醒来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我循声望去,是那天在黄皮子坟旁边碰见的那中年人。
此时再一细细的打量他,只见这中年人穿着十分普通,上面套这个白色背心,下身穿着条大裤衩,踩着双拖鞋,头发乱糟糟的跟茅草一样,一张脸略带沧桑,眉宇之间有着几分倦意,看起来有些懒散。
但是这中年人的眼睛却十分有味道,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一样,深邃漆黑。若是他仔细的收拾一番肯定是个模样帅气的大叔。
“这是哪?”我敲了敲后脑,轻声问道。
“这是我家。”那中年人点上一根烟,眯着一只眼睛含糊的说道。
“我怎么在这……我那个朋友呢?”我还有些迷糊,出声问道。
“你那个朋友比你还惨点,中了百头蛊,现在还昏着呢。”中年人吐出一口烟雾,轻声说道。
“什么?百头蛊?这是什么东西。”我有些惊讶,顾辛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中了蛊呢,再者这是东北,又不是湘西一带,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你是被‘黄三太奶’给迷住了,他见你昏迷不醒,把你交给我之后就进了密林子,这小哥也确实生猛,不知道在哪被他找着了黄皮子窝,一人一刀愣是让他屠了个干干净净,一地的血哦,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猛人。”中年汉子咧嘴一乐,弹了弹烟灰跟我说道。
“然后……他就中了百头蛊?”我虽然不知道这百头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看样子应该是那黄皮子下的无误。
“等到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厥了,黄皮子窝旁边是正正好好九十九个黄皮子脑袋,三角样儿的立在那,跟个小塔一样。要不说你们这群年轻人,忒冲动。”那中年人摇了摇头,咂了咂嘴巴。
“前辈……我那朋友还有救吗?”我冲中年人说道。
“别叫前辈,老子本名刘铁柱。他有没有救还不好说,得下次墓才知道。”中年人吸了口烟,喷吐出一口烟雾,轻声说道。
“下墓?谁的墓。”我微微一愣。
中年人弹了弹烟灰,笑道:“黄皮子墓。”